昨夜挑开喜帕,见新妇桃腮杏面、冰肌玉肤,他满心欢喜不在话下。他是花丛老手了,当即使下十二分手段,对妻子百般怜爱,而她对他也是千般的温顺奉承。这新婚之夜,两人柔情蜜意,浓情缱绻……如今她小小要求,他自然是从善如流,不肯让小妻子累着。
“奴婢给老爷、太太请安……愿老爷、太太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下边乌压压的跪了一片,身着浅色衣裙的付霓裳,在一群青布衣裳的下人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嗯。”楚氏懒懒的应了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丫环婆子便下来,给包括付氏在内的众人都发了一封红包。
下人们掂量了一下分量,都眉开眼笑的谢过太太。
莞娴瞥了一眼退到自己身后的奶娘,见她脸上还有一丝失望,不禁在心里暗笑起来。……原本以为可以看到老爷家妻妾争风的戏码呢,怎知太太和付氏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过,真让围观群众失望啊。
就这么结束吗?……未必吧。
莞娴瞄了瞄面白如纸的付氏,又看了继母一眼。
让付氏和下人们一起请安跪拜,摆明了就是要折辱她嘛……付氏倒也忍得住。
只是,爹不是很宠付姨娘的么,这回竟也顺着楚氏的意思?
这年头的男人啊,就是这样理直气壮的喜新厌旧……她轻轻叹了口气,想起早逝的娘亲,忽然间对自己的未来有些恐慌了。
楚氏让下人们都散去,偌大的厅堂便又只剩下他们一家人。她气定神闲的端坐着,抿了一口热茶。
起初,她听说苏家二老爷有子有女,并不是十分满意这门婚事的,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由不得她说不。况且,她乃是庶出之女,若不想做高官侧室,又不愿嫁到小门小户,也只能为续弦了……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嫁与苏学士为妻,算是不错的归宿。
但经过新婚一夜,她的心就被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虏获了。
他不过三十许,比她想象的要年轻得多,不仅成熟俊逸、风度翩翩,而且出口成章、才比子建,还有,待她那般温柔体贴……他就是闺阁女子心中梦寐以求的良人啊。
美中不足的是家里还有个妾室……可哪个官宦人家没有几个妾呢?
笑盈盈的看了夫君一眼,她才又望向堂下的付氏,在围观群众的殷殷期待下,终于对她说了句话,“这位就是付姨太太吧……辛苦了。”
付氏不知她说“辛苦”是何所指,想了想,便微笑回答,“姐姐这是哪里话?……侍奉翁姑、生儿育女,本是霓裳分内之事,何须言谢。”
她还特地加重了“生儿育女”四个字,说完,一双美眸紧盯着楚氏。
楚氏却没有接她的腔,反倒是楚氏身后的嬷嬷咳嗽了一声,冷冷说道:“姨太太,咱们太太年纪比您小,姐姐二字恐怕当不起,您还是唤一声‘太太’吧。”
众人都知道这是太太要给妾室立规矩了,不觉都竖起耳朵来。
沉默片刻,付氏温顺的低下头,声音轻柔的开口,“是……太太。”
“嗯……”
嬷嬷还想继续说下去,苏畴裕深深的看了付氏一眼,忽然插话道,“娘子方才不是说乏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哦……是啊。”楚氏知道他这是心疼付氏了,要帮她脱身,不觉的眼神黯了黯。但很快,她又弯起嘴角,梨涡浅笑,“夫君说得是。您如此关心妾身,我真是……”
含情脉脉的望了他一眼,她又羞涩低头。
“娘子……”苏畴裕见她这一笑一低头的风情,心思不觉又从付氏转到她身上来。
付氏见他俩鹣鲽情深的模样,暗暗咬了咬唇,躬身一福,“那就不打扰太太歇息,霓裳先行告退了。”
“嗯。”楚氏微笑颔首。
付氏退了几步,转身欲走,却一不小心绊倒在门框边上。
“哎呀!”她惊呼一声,瘫倒在地上,一只手捏着裙边露出的半边绛色绣鞋,脸上柳眉紧蹙,眼眸里好像就要落下泪来,“霓裳失礼了,请太太恕罪……”
“姨太太这是怎么了?伤了哪里?可要请个大夫瞧瞧?”楚氏淡淡开口,斜了一眼付氏的丫环们,“你们是怎么服侍姨太太的?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起来!”
“是、是!”付氏的大丫环翠云平白被训了一句,知道太太这话是借题发挥,可也不敢多嘴,只得赶紧扶起姨太太,又行了一礼,然后一行人拥着付氏,匆匆的出去了。
楚氏又对着三个孩子和颜悦色的说了几句话,这才与夫婿相携离去。
妻妾争锋第一回,就此落下帷幕。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但底下可是暗潮汹涌。
太太不愧是侯府千金,深谙豪门主母的生存之道,对妾室表面宽厚、暗地里打压,恩威并施,由不得别人不服。而姨太太也不是吃素的,她故意示弱,以退为进……还有最后那一摔真是妙,必会赢得评委苏学士的不少同情分。
结局算是新太太小胜了一场,姨太太表面上落于下风,但后坐力极强,随时可能扭转局面。总之,两个人初次会面,算是棋逢敌手,想必以后会时不时有好戏看了。
莞娴一路上瞧见奶娘满足的笑脸,知道她得了后续,必会想要第一时间向顺三媳妇等人嚼舌一番,心里只觉得有些好笑。
回到自己闺房,她照例是要再睡个回笼觉。
悄悄闪进庭院里,见池水已经不再冒泡,莲花池又恢复了原来一半温热、一半冰封的样子,她放下心来。
莲花池温热的一边池水能够治疗伤疾,却不知道这冰封的一边又有什么奇异之处?
她好奇的用竹竿戳戳结冰的水面,居然一戳就戳开一个小洞……看来这冰也不甚厚嘛。
她从小洞里望去,里头一片暗暗的水流,隐隐有些寒气,清澈却深不见底,看久了,就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吸进去一般……她恍惚了。
“不要看!”忽然间那只蛋一声清叱。
“啊……!哦……”她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离那池水远远的。几次眨眼的功夫,那小洞又被冰封上了,她长长舒了口气。
……这地方,真是诡异啊。
“你闲得慌了怎的?!”怪蛋对她吼,“那边,千万别碰!”
“如果碰了……会怎样?”
老夫人心计
“如果碰了……会怎样?”
她望着那冰封的池水,似乎还能感觉到里头那阴冷肃杀的气息,似乎是从幽冥阴曹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小丫头知道那么多干嘛!”怪蛋老气横秋的说着,不耐烦的沉进水中,“总之不要碰!”
“不碰就不碰呗……”她咕哝了一声,绕回到莲花池水温暖的那一边。虽然还是好奇个中玄虚,但她很惜命的,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想再死。
昨日里栽下的寿星桃枝,今天已长成了两尺来高的小桃树,抽芽吐绿,树枝上缀满嫣红的花苞儿,近水那侧的花苞,不少已经微微绽放,露出娇嫩柔媚的花蕊。
她折了一支花朵多些的,又回到闺房中,将花枝插回到瓶中,然后又上/床会周公去也。
此时,梨院里,付霓裳也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
脚上的伤并不重,将养一两日也就会好了,可她的心……很痛。
七年了,一个女子能有多少个七年?
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他……
她原以为,他是爱她的,故而她不顾父母以断绝情义为胁,抛开举人家小姐的身份,毅然成为他的妾室。她原以为,他是宠她的,故而她敢恃宠而骄,屡屡对他耍大小姐脾气……
可是昨日夜里,他与新人浓情蜜意、交颈而眠,她却被困在冷冰冰的柴房,望着小窗外的一轮寒月出神。想起在南疆两人情投意合,许下白首之约;想起彼时儿女绕膝、共享天伦之乐……她泪如雨下,一夜无眠。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薄情的苏二郎啊……你若无心,我便休。
望着窗外昏白的天色,她暗暗下了决心。
“老爷……”帘外忽然传来翠云略显惊讶的轻呼。
“嗯。”苏畴裕淡淡应了一声,自顾自的掀开帘子踱进来,“太……姨太太可好些了?”
“回老爷的话,方才大夫来瞧过,说是无大碍,开了一剂活血化瘀的方子。”翠云轻声回答。
“好,你下去吧。”他在她床边坐下。
这下她也不好装睡了,挣扎着坐起来,轻唤了一声,“……老爷。”
“你……何必那么生分?”听她这么称呼自己,他叹了一声,“还在生气么?你知道,我有苦衷的。”
“就是知道老爷有苦衷,霓裳才舍不得让您为难啊。”她的手藏在被子里,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眼眶里泪花盈盈,但脸上却挂着恬淡的微笑。
“霓裳……你何时变得那么善解人意?”听了她的言语、瞧见她强颜欢笑的模样,他有些动容。想起她平日里飞扬跋扈的,由着性子对他任性撒娇,可如今却被新妇压得不敢和自己亲近了,他又有些心酸,情不自禁的搂住她的肩,温柔说道:“没有旁人的时候,你还是像过去一样唤我吧。”
“嗯……郎君……”她甜蜜的叫了一声,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
莞娴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时分。
大丫头含露过来,说今儿老太太心情好,请大房二房的主子们都过去用膳。于是莞娴又被召香召玉急急忙忙的装扮起来,然后往西院那边赶。
虽说苏府的规模比不上京城的公侯府第,可从她所居的院子到西院,紧赶慢赶的走也要一盏茶的时间,更别提她慢慢走当作散步了。每天又是请安又是用膳的,都要来来回回走好几趟,赶场子似的……她真想申请搬过去住算了。
不过搬到老太太那儿,还是要给自家父母请安,路途也一样。
要不然,弄一顶轿子?……那又太招摇了吧。
召香见莞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以为是正午的日头太热的缘故,连忙拿出随身带的绸伞撑起来,给她遮阳。
莞娴感激的笑笑,“召香姐姐还带了伞?真是细心又体贴……我若是男儿,早就收了你进房。”
“呸,这哪像闺阁小姐该说的话?!”召玉笑着啐了一口,推了推召香,“你看,都是你把咱们姑娘给教坏了。”
“我才没有……”召香红着脸辩解一句。
“召玉姐姐吃醋了?那我也收了你吧……”莞娴听见她们拌嘴,又笑眯眯的逗召玉。
几个女孩儿一路说着话,就到了老太太所居的西院。
西院里,大太太、二太太、大奶奶、倩娴容娴姐妹,还有梅姨太太都在,正拥着老太太说话呢。莞娴和她们打过招呼,便坐在一旁,静静微笑着听她们闲聊。
又过了片刻,苏畴裕才携了付氏姗姗来迟,身后跟着瑞娴、明磊一双小儿女。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楚氏的脸色不太好看那是肯定的,连带老太太都不甚高兴。她淡淡的开口,“老二来了啊,那就开席吧。”
“儿子来迟,请娘亲见谅。”他含笑躬了躬身。
老太太冷哼一声,剜了付氏一眼,显然把这笔账记在付氏身上了。
付氏倒也不怯场,她落落大方的行了礼,便退到了一旁,站在自己儿女身后。眼角的余光瞥见楚氏吃了闷亏的模样,她的嘴角得意的微微翘起。
抛开了儿女情长,她便对此局看得很清楚了。
苏家是礼义之家,自诩讲信修睦,只要她不是做出什么伤风败俗之事,只要她不将自己和楚氏的争风摆到台面上来,老太太就不会断了她生路……从关柴房一事,她就看得很清楚了。
老太太不许别人挑战她的权威,且要的是长幼有序、合家和睦,即使,这和睦只是表面上的。
她虽然是妾的身份,但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是良妾,与婢子倡优抬举上来的贱妾不同。后者主人家说卖就卖了、打死便打死了,而她即便犯了错,也顶多逐出府去,休回娘家罢了。奴婢再抬举也不过是个妾,而她,对于正妻的位份,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楚氏初进苏府,所依仗的不过是显赫的娘家和夫婿一时的宠爱而已;而她,与苏郎有七八年的感情在,还育有一儿一女……算起来,大家的条件旗鼓相当。
楚氏能在这个位子上坐多久,就看她的本事了。
付霓裳嫣然巧笑,乖巧的服侍二老爷和太太入座。
老太太又瞥了瞥付氏,似乎将她的想法尽收眼内。
她轻描淡写的和新媳妇说了会话儿,问了问她在侯府闺中的情形,话题便扯到了对姑娘的教导上来。
“大姑娘明年要选秀了吧?”楚氏笑盈盈的看了看倩娴,对老太太说道,“真真是个标致人儿……媳妇瞧她头圆额平、弯月幼眉、神气清美,乃是大富大贵之相,此次选秀必有好去处的。”
“若是如此,那是最好的了。”这一番奉承让老太太心里甚是舒坦,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人儿是好的,只是选秀,外表倒还是其次,宛丘淑媛才是顶顶重要的。”
“母亲说得是。”楚氏微微颔首,“媳妇昔日在家时有位女先生,是先前在宫里做过女官的,不如请她过来指点一番可好?”
“那敢情好了。”老太太说道,“只是……她是供奉过皇上的人,我们这样未有封爵的人家,怕是请不动呢。”
“这包在媳妇身上了。”楚氏笑道,“苏家乃是京中大族,累世书香,她有何不乐意的?”
“嗯。”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目光从四姐妹身上扫过,“不只是倩娴,容娴、莞娴和瑞娴,也一起学起来罢。”
四姐妹连忙起身答应。
学做淑媛?
那是不是要头顶几本书走路?
莞娴在心里哀号了一声。
她知道楚氏此举是为了讨好婆婆并且在府里安插自己的人,可谓是一举两得……但能不能不要拉她们姐妹下水啊?
人在豪门飘,哪能不挨刀。……唉,楚氏的城门失了火的话,她可能就是那悲催的池鱼。
“还有明磊,如今还是在苏家学塾进学么?”解决了孙女们的教导问题,她的目光又转向孙子。
“是的。”苏畴裕答道,“儿子打算忙完这一段,再替他聘一位好西席。”
“也不必另找了,经磊的夫子颜先生,便是顶好的。如今经磊备着秋闱,也不大用得上他,不如就让明磊跟着他学吧。”
“……是。”苏畴裕赶紧应承下来。
“明磊就搬到我这儿来住吧,上下学方便,与经磊也住的近些。两兄弟多多见面,感情也亲厚。”老太太说着,瞥了付氏一眼。
付氏听了这话,脸上一白,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那就劳烦母亲了。”苏畴裕不敢推辞。
打死不缠足
楚氏没有食言,三朝回门时,就顺便将女先生一齐带回来了。
这位姑姑姓莫,年纪大概不到三十的样子,身材高挑,瓜子脸盘,凤眼薄唇。她出宫后嫁过人,对方是通政司的七品知事,可嫁过去没多久丈夫就过去了,也没有留下子嗣。夫家叔伯怕她年纪轻守不住,三年孝满后便让她去投奔娘家兄弟。正巧她嫂子和庆侯府的一位奶奶沾点儿亲,就荐了她来陪伴未出阁的姑娘们,教些针黹女红、闺阁礼仪之类的。
苏老太太见这位莫姑姑应答得体、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间颇有风范,心里也是喜欢,当下便唤人捧了一盘银锭子并几件绣品荷包等物,要聘她教导苏府的四位姑娘。
莫姑姑早就得了楚氏的好处,如今见苏家姑娘的外貌人材俱是百里挑一的,嫁入皇室豪门,那是指日可待。她们有好前程,自己想必也有十分的好处,于是就爽快答应下来了。
老太太大喜,赶紧让四个孙女拜见先生。
莫姑姑笑吟吟受了她们一礼,犀利的眼光依次扫过女弟子们,将她们上上下下的审视着。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莞娴身上。
怎么了?
莞娴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三姑娘。”莫姑姑沉静的开口,语气波澜不惊,眼神却有些严厉。
“是……”莞娴应了一声,第一回觉得心里有些忐忑。
“你没有缠足?”她的眼神望着莞娴裙边露出的小半个圆头平底绣鞋头。
“啊……?”莞娴低头瞧瞧自己的绣鞋,再瞧瞧三个姐妹的,终于发现了异同。姐妹们穿的都是鞋头尖尖的小鞋子。
她们都有缠足……原来这年代要缠足的!
她这才醒悟过来。
“怎么回事啊?”莫姑姑见她低头不语,目光扫向她的奶娘吴嬷嬷。
吴嬷嬷战战兢兢的上前来,躬身说道,“回姑姑的话,我们姑娘是在南疆长大的,先头太太是苗女,苗人不兴缠足,而且又早早的去了,没来得及……”
奶娘说道这儿,想起原配岩氏夫人的音容笑貌,眼眶变得湿湿的,有些发红了。
“正所谓出嫁从夫,她既然嫁了汉人,自然要守汉人的规矩。”莫姑姑冷然说道,“三姑娘今年贵庚?”
“十岁了。”莞娴连忙回答。
“十岁缠足虽迟了些,可也还来得及。”老太太点头说道。莞娴一进府就已经是病怏怏的,身上还带着伤,整天躺在床上调养,她也没注意到这孙女尚未缠足……这倒是疏忽了。
她轻叹一声,望着莞娴的眼神便带着几分慈祥,“年纪越大,缠足受的苦就越多些,你且忍忍吧,过一两个月就好了。”
“我……?”莞娴无奈的望着老太太。……不用同情我,真的!
她压根就不想裹小脚啊!
前世曾经看过缠足的介绍,要把脚骨折断,把四个脚趾头都弯到脚底去。有的长辈嫌这样缠起来的也不够小,还要用瓷片啊棒槌啊将小姑娘的脚打得鲜血淋漓的,让骨肉都烂掉,剩下小小的骨架……想想都可怕啊!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祖母,孙女儿身子弱,恐怕受不住……”她双手按住胸前,做出西施捧心的娇弱状,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吓的。
“官家嫡女、大家闺秀,哪个不裹脚的?”老太太瞥了瑞娴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二儿子是男人心粗些,在外头做官政务又繁忙,忘了要给女儿缠足这茬,倒也情有可原。付氏给自己生的庶女缠了足,却不给原配的嫡女裹脚,是要害她今后嫁不出去么?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