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戛然而止,扭头一看,只见满江大哥站在我身边,刚才说话的就是他。柳晨和那个负责护理照顾妮子的女护士也站在旁边。
直到此时,我才从无休无止的倾诉中解脱出来。满江大哥休息了一晚,精神好了很多,但看上去他仍旧很是疲惫。
满江大哥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心疼,他轻声说:大聪,你去吃点早饭,好好休息一下!我白天陪着妮子,晚上李杏过来陪她。
看着满江大哥仍旧疲惫的样子,我说:不用了,大哥,还是让我陪着妮子吧!
满江大哥道:不行,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听话……
柳晨也道:吕哥,你这样不行,昨晚我进来了好几趟,想给你倒水,那杯水你一滴也没喝过,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满江大哥又道:大聪,听话,你要是再趴下了,妮子可能真的没有希望了。
就是满江大哥说的这句话,让我猛然清醒过来,又想起昨天那个专家说的话,能不能唤醒妮子我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我绝对不能再趴下了。
想到这里,我深情地看了看妮子,她仍旧那样躺着。昨晚在和她说知心话的时候,我曾经出现过多次幻觉,最重的一次,仿佛感觉妮子已经坐了起来。
但彻底清醒后,发现妮子还是昨晚我进来时的样子,我的心中悲凉,用手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我用力握了妮子的手一下,趴在她的耳边说:妮子,我去吃饭,休息一会儿,再来陪你!
我边说边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腮帮上亲了一下,就这一下,让我的眼泪再一次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抿嘴耸鼻准备将我的手和她的手分开,但当我的手往外抽的时候,我感觉她的手上很有力量,正用力地攥住我的手,而且是紧紧地攥住。
我心中一阵巨大狂喜,惊叫起来:妮子有反应了!
什么?满江大哥也是一声惊呼,惊呼声中透着从来没有过的巨大喜悦,立即伏过身来看个究竟。
柳晨和那个女护士也是围了上来,但仔细看过之后,又看了看监测器,柳晨问我:她有什么反应?
她的手紧紧攥住我的手了。
来,我看一下。
柳晨掀开被单,将我和妮子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显露出来,她仔细看着,大家屏住呼吸,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屋中顿时寂静下来,大家都悬着一颗心在等待着奇迹!
柳晨仔细看过之后,用手轻轻抓住我的左手,将我的左手拿开,用抓住我的右手腕,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对我说:你的手指不要用力,全部松开。
我知道她这是在测试妮子到底有没有知觉反应,我立即将握扣住的手指松开,柳晨抓住我的右手腕轻轻往外一带,我的右手立即撤离了妮子的右手,当我的手撤离开的一瞬间,妮子的右手立即松垂下来,手指摊开。
柳晨难过地说:她还没有醒过来。
我固执地说:她刚才用手紧紧攥住我的手了……
柳晨对我轻声说道:吕哥,你现在就把你的手抬起来。
我听她这么一说,立即想要抬手,但却没有抬起来。
柳晨又道:吕哥,你再活动一下手腕。
我试着去扭动手腕,但手腕却像是僵住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柳晨道:吕哥,你这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你的双手已经麻木了。
听到这里,我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衰衰地坐在了凳子上,欲哭无泪。
从我进屋握住妮子的手后,我的手就再也没有和她的手分开过,实际上,我的手早就麻木了,但我却是丝毫感觉不到。
满江大哥和柳晨伸手将我搀扶起来。
柳晨对我轻声说:走,你该去休息一下了!
我面无表情,步履沉重,刚才瞬间的巨大惊喜化作了巨大的失望,无精打采地被柳晨搀扶了出来。
第22卷第41章梦幻之中
喋喋不休地说了一晚,都没有把妮子唤醒,我被专家鼓起来的自信心在渐渐消退下去,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哀愁和惆怅。
无滋耷拉味地吃过早饭,躺在床上,口干舌燥,头重脚轻,身心俱疲。柳晨劝我赶快睡觉休息,但我怎么也睡不着。
我的双手骨折没好,昨晚紧紧握住妮子的手,骨折手指的疼劲也让我麻木了,我也感觉不到疼痛了。但柳晨喊来一个外科大夫,又给我包扎了起来,和上次包扎不同的是我坚决没有再让大夫给我安上固定手指的木板。
我要随时过去陪伴妮子,我要随时握住妮子的手,固定骨折手指的木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用了。
想起隔壁昏迷未醒的妮子,焦急的心情犹如熊熊烈火在燃烧着我,使我犹如在油锅里炸在烈火上烤,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妮子要是不尽快醒过来,那该怎么办?……
直到中午饭后,我仍是没有丝毫睡意,但人却是烦乱颓废到了极点,没有一丝一毫的精神,就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焉又耷拉,但就是睡不着。
不行,我要去看妮子,我还要去和她说话,我要不停地说。我烦躁不安之下,又要去隔壁妮子的特护病房,但柳晨拦住了我,死活不让我去。最后无奈之下,她又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安定的药物,方才使我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中,我感觉有个美女坐在了我的床边,阵阵清香飘进鼻孔,我想睁开眼,但总是睁不开。努力睁开一条缝隙之后,眼皮沉的立即又闭上了。
这个美女像是康警花!又像是霹雳丫!但更像是阿梅!
她坐在我床边,双手紧紧按扶住我缠满纱布的伤手,深情心疼地注视着我,像是在对我轻声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起一只手来紧紧捂住嘴,似在嘤嘤低哭。
她似乎一会儿低声对我说着什么,似乎一会儿抬手捂嘴低哭着。
我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自己整个人都处于梦幻之中,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立即又闭上了,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轻呼着,但轻呼着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坐在我床边的女子,一会儿像是康警花,一会儿又像是霹雳丫,最后又变成了爱哭的阿梅。
我虽然和她近在咫尺,但却又像是相隔十万八千里,因为我感觉不到真实,像是做梦,又像是恍惚中的幻觉。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她含泪用温暖柔软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又心疼难忍地用手轻轻触摸着我的干裂嘴唇,最后她将我受伤的双手轻轻拿起来捂在她的粉腮上,抿嘴耸鼻,秀眉紧蹙,泪眼婆娑,吞声饮泣,泪水浸湿了缠在我双手上的厚厚纱布……
她最后将我的双手轻轻放下,给我盖好被子,缓缓站起身来,边看着我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我想喊她回来,但眼前恍惚模糊,嘴巴噏动着,但却是喉咙嘶哑,嗓子拔干,吐不出声说不出话。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身来恋恋不舍牵肠挂肚地看着我,突然双手捂面,迅速扭转身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了,柳晨一般是等我睡熟之后便离开这个特护病房,到医护人员休息室去休息。这段时间把她也累得不轻。我对她并没有恩情,只不过是当时康警花陪我住院期间,和她混的比较熟而已。尤其是我给她讲的那个关于柳如是的故事,让她倍感亲切,从此和我走的更近了一些而已。尤其是康警花牺牲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这更使我和她就像亲兄妹一样。这个妹妹真的是心地善良,待人真诚。
我的双手又缠上了厚厚的纱布,这样也就不用刷牙洗脸了,反倒省事,我躺在床上静了一会儿,便爬起身来要去隔壁看望妮子。
就在这时,柳晨从外边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待要起床,忙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了没一会儿。柳晨,我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
嗯,用上镇静安定药物的缘故,不然,你不会睡那么久的。
我看到她眼圈红红的,问道:你昨晚没有睡好?
没有,我睡得很好啊。
你的眼圈怎么这么红?
哦。她哦了一声,神态有些不自然起来,边看着我边迟疑着说:昨晚有人来看你来了……
有人来看我了?
嗯,是那个杏姐带来的,这是特护病房,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外人来探视的……
我急忙问道:谁?
柳晨伸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来一封信,说:她给你留了封信,让我务必等你醒了后转交给你。她边说边将信递给我。
我急忙伸手接过打开以后,看到信纸像是被很多的水滴洇过了一样,心中一沉,赶忙先看了下边的署名,头顿时嗡的一声,信下边的署名是:阿梅。
第22卷第42章字字凄哭句句悲伤
我顿时想起昨晚那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一幕,难道昨晚似是在梦中的女子竟然就是阿梅?
想到这里,我急忙看起信的内容。
大聪:仅隔几天,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这是我连想也没有想到的,更是不敢面对这样的现实。今天下午杏姐把你和妮子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了,我感到我已经崩溃了……
我这次从香港回来真的不该见你,我现在都要后悔死了……呜呜……当时在不夜城分别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再不联系再不见面了,但我没有做到。先是因为康霄茗的牺牲,我放心不下你,见了你一次。这次是因为你工作的原因,我又见了你一次。但这次的见你,却引来了这么大的悲剧,我感觉我自己是个罪人,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我要来看看你和妮子,但杏姐坚决不同意。我哭着哀求她,我必须要来,我要和妮子说几句心里话,让她好放下心来,快点醒过来。最后杏姐终于把我带来了。
来到这里,我看到的情景,让我更加无法接受,妮子昏迷着,你昏睡着。你的样子憔悴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呜呜……现在最难的就是你,你可一定要挺住!
我去看妮子了,我陪了她很久,她要是不能清醒过来,我和你都是罪人,我和你这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呜呜……
我趴在妮子的耳边,给她说了很多的心里话,我向她保证,今后我和你绝不再联系绝不再见面,请她快点醒过来!
天可怜见!老天爷看到这种情景,也会保佑妮子醒过来的!
我也会为妮子祈祷的!祝愿妮子快点醒过来!
再见了!这次我们是真的再见了!请你好好珍重!祝你和妮子永远幸福!
看着阿梅留下的信,字字透着凄哭,句句透着悲伤,犹如万剑穿心。阿梅爱哭,整个信纸都被她的泪水洇的皱皱巴巴,信上的好多字迹都被她的泪水洇的模糊不清了。
看着阿梅的信,犹如她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泣泣啜声回荡不绝,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哑声问道:柳晨,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是昨晚八点多来的,在你这里呆了很久,你一直昏睡着,我真后悔不该给你打那么大剂量的镇静安定药物……都怨我。
我眼睛无神,心如死灰,呆呆地看着屋顶,想再说话,但已经说不出来了。
柳晨又轻声说:她从你这里出去后,又到了隔壁你女朋友的病房,她在那里一直待到凌晨才离开的。
我一听,立即坐了起来,急忙问道:这么说她刚刚走?
柳晨眼圈倏地更红了,低声说:我刚才进你屋的时候,就是刚刚把她送走。
听到这里,我痛苦地举起双手来抱住自己的脑袋。我心中悲苦地哀号着:我醒来的时候,也正是阿梅离去的时候……
我痛恨我自己怎么睡的那么死?更有些抱怨柳晨为什么给我打了那么多的镇静安定药物?让我睡得就像死猪一样,靠。
刚想开口责备她,忽地又想起刚才她自己的自责埋怨,我只好长叹一声,闭口不言。
什么都是有因果的,要不是我那么焦躁不安睡不着觉,柳晨也不会给我打那么多的镇静安定药,她也是一番好意,好让我好好休息一番。要怨也只能是怨自己,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这清单拉的可真是个时候。
柳晨又轻声道:她,我见过的,上次康姐姐陪你住院的时候,她来看过你好几趟,我记得她。她昨晚跟杏姐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低头不语,看来昨晚梦幻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更不是恍惚中的幻觉,只不过我被过量的镇静安定药物麻翻了。我仔细回想着昨晚梦幻中的情景,不由得心酸刺痛。
我仔细地将阿梅的信叠好收了起来,我要永远地珍藏着,这是阿梅最后留给我的心声。从此之后,我和阿梅真的不能再联系,更不能再见面了,越想也越有了莫大于心死的悲哀!
阿梅说的对,我一定要挺住,不为别的,只为了昏迷未醒的妮子!
我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哑声对柳晨道:柳晨,帮我洗把脸,我要提起精神去陪我女朋友去!
在柳晨给我洗脸的时候,我对着镜子这才发现我的脸颊都已经凹了进去,嘴唇干裂的很是厉害,有的地方竟然流出了血丝。
第22卷第43章杏姐的雷霆之怒
柳晨看着镜子中的我,忽地背过脸去,悄悄揩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紧紧地抿了抿嘴唇,但声音还是打抖地说:吕哥,这是我第三次碰到你,但……但都是在医院里,你经历的磨难和挫折太多了,一定要撑住……她说着说着眼角又挂上了泪花。
看她这样,我顿时有了一种泪的海洋,泪的世界的感觉。感觉不光是自己在流泪,周围的人也被泪水浸湿了。
这段时间流了太多太多的泪,我的泪水在陪伴妮子的那晚似乎已经流干了。从我知道阿梅来了后,我的眼睛就一直湿润着,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涕泪满面,但这样却是更加让人难受,难受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着,让人透不过起来。这种难过滋味会更加让人受不了的,还不如大哭一场来的好受。
柳晨可能是天生抑或是职业的原因,她心地纯真,善解人意,很容易让人走进她的心里去,她也很容易走进别人的心里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我能读懂她的内心世界,她也能透礻见我的内心世界,目光相触,各自均皆清楚明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着她那关心体贴的话语,我冰凉的小体似乎也有了些温暖,我冲她点了点头,努力想使自己给她一个微笑,但面部肌r似乎都已经僵硬了,挤出来的一丝笑容也是涩涩的苦笑,只好哑声说:谢谢你妹妹!认识你是我的福气!我一定会撑住的。
她冲我笑了笑,抿紧了嘴唇但眼睛更加湿润了,随之冲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让我感觉到了她那鼓励的力量。
我走出洗手间,准备到妮子那里去,柳晨拉住了我,因为负责往特护病房送餐的人已经送来了早餐,但我只喝下了一小碗米粥,便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柳晨陪我来到了隔壁妮子的房间,房间中只有妮子和杏姐。杏姐趴在妮子的耳边在轻轻地说着话,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我一样。我冲柳晨点了点头,柳晨随后退了出去。
我来到妮子的床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她仍旧那样躺在那里。我那似乎哭干泪水的眼睛一下子又盈满了泪水。
我忍住悲戚和心酸,来到杏姐身边,轻声对她说:杏姐!辛苦你了!让我来陪妮子吧!
杏姐低声趴在妮子的耳边说着:妮子,你快点醒过来,陪杏姐说说心里话,我的好妹子……你再这样下去,姐姐可真的要疯了……我可怜的好妹子……
她说完这段话之后,整个人就像瘫痪了一样,将头趴在妮子的耳旁,整个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连床都抖动了起来,她的双肩更是抖栗的厉害,压抑着的低低的哭声似乎将整个房间都撕碎了。
我伸手去搀她起来,搀了几搀,都没有将她搀起来。
突然之间,她猛地抬起头来,身子一抖,将我搀扶她的双手抖开,扭头看着我,一双泪眼凝满了怒火,怒火之烈似乎要将我熔化。她紧抿着嘴唇,但急涌流下的泪水,顺着她的秀腮滑到了她的嘴边,泪水将她紧抿的嘴唇都覆盖了起来。
我没想到杏姐会突然这样,妮子一直迟迟未醒,她的急躁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我比她会更急,要更急上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
正当我错愕地看着她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吕大聪,你这个混蛋蠢蛋王八蛋,妮子要是苏醒不过来,你就是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赎不完你的罪……
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听着杏姐的训斥,我没想到她会突然之间发起雷霆之怒来。
吕大聪,我问你,妮子有没有和你说过,她22岁之前是不能谈恋爱的?
我点了点头,小声回道:说过……
你知道她为什么在22岁之前不谈恋爱吗?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