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睁开眼,看向桂嬷嬷。见对方欲言又止,便一手撑着身体的坐起。示意服侍的宫女们停下动作,随后看向桂嬷嬷:“有什么事啊?”
“娘娘,刚才皇上让高公公去了趟上书房给大阿哥传话。”桂嬷嬷开口说道,在太后感兴趣的示意自己说下去的眼神中,桂嬷嬷将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了一遍。连着高无庸当时用什么语气给永璜传达乾隆话,也给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听着桂嬷嬷的描述,太后心底为永璜温和有礼的言行感到满意,便随口问了句:“那么皇上后来有没有问过高公公给永璜传达话时候的表现?”
“没有。”桂嬷嬷颇为遗憾的答。她原本听到乾隆给大阿哥传话,还颇为大阿哥感到高兴。尽管传话的意思是惩罚,但那毕竟是皇上关心大阿哥字迹,总比之前皇上对大阿哥不闻不问要来的好啊。只是这就让贴身侍从传个话,便没了后续的事儿,也着实如同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将她原本的想法给彻底抹灭了。
太后原本带着的笑容僵了片刻,随后扬了扬嘴角的道:“这样啊……”
“娘娘。”
“下去安排去五台山的事宜吧。”
“……是”
深夜,乾隆依着烛灯的光芒看着手中的奏折。高无庸随侍在旁,拿着墨条轻轻的磨着。
“今日,你去上书房传话时,永璜可有什么说的?”乾隆突然开口询问,语气随意。
高无庸却不敢大意,而是反应快速的整理了语句,回答:“大阿哥让奴才回禀皇上,说他知道了。”
乾隆听着,视线停留在手中的奏折,也不知有没有完全听见。
高无庸见状,也不敢多说些什么的埋头继续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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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乾隆去慈宁宫请安时,被太后以哀家就快要去五台山了,要好几个月见不到皇上为由给留在慈宁宫内用午膳。膳后,太后看向的坐在下首的乾隆,组织了言语道:“皇上,哀家有句话想对皇上说。”
“皇额娘,请说。”乾隆看向太后道。
“皇上,应该还记得哀家向皇上讨要了永璜陪哀家去五台山的事情吧?”太后语含试探的道,双眼直直的盯着乾隆。
听闻太后如此询问,乾隆点头道:“朕自然记得。”
“哀家昨日见永璜熬夜抄写着《中庸》,听说是你让他抄的。”
“皇额娘可是觉得朕这罚重了?”乾隆语气有些深沉,与太后的眼睛对视着。
太后看了一会儿,随后转移了视线,软了语调:“自然不是,哀家知道皇上这也是为了永璜好。只是永璜毕竟还有几日,就要陪哀家去五台山了。这几日如此熬夜,怕是会在路上舟车劳顿的生病。毕竟永璜大病才刚好。”
听太后算是语重心长的话,乾隆沉吟片刻道:“那就多派个太医随侍在旁吧。只是这罚,还是要罚的。否则永璜的字怕是好不了了。”
“皇上说的是。”太后见乾隆算是松了口,便点头应道。随后看着乾隆以朝政为由告退着离开……
路上,乾隆转了下身子,从朝着乾清宫走去的方向变为了朝着箭亭的方向的走着。在距离箭亭还有几步的时候,便可隐隐约约的听见从箭亭处传来的弓箭声。乾隆背着手停步在一颗树后,看着阿哥们在谙达的指导下拉弓放箭,随后在拉弓放箭。因为阿哥们普遍还小,所以手中的弓箭都是些木弓,而且弓做的很小,只需很小的力气便可拉开。
只是因为最小的两个阿哥拉弓拉的不得法,所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是拉了半弓,随后在支撑不住时,看着一旁的谙达拿着弓重新做了一边,然后摸索着做出和谙达一样的动作。大一些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则是较好的拉了四分之三,还差些许就可以拉满。一个谙达就在两人的身旁鼓励着,时不时的矫正一下两位阿哥的姿势。唯独永璜一人好似被谙达们遗忘的站在一旁摸索着。尽管与三阿哥和四阿哥站的较近,但是谙达却没有关注。只是偶尔在三阿哥和四阿哥们看向永璜时,用言语纠正一下,而不动手。
乾隆看着,随后绕过树走了出去。高无庸看着,便吊高了嗓门喊了句:“皇上驾到。”随后小步跑着跟上。
“臣等(儿臣)恭迎皇上(皇阿玛)!”
“免礼。”乾隆说着,停步在了三阿哥与四阿哥的面前几步。
五阿哥起身,边笑着跑到了乾隆身旁:“皇阿玛,你是来看永琪学弓的么?”
乾隆“恩”了声,眼角飘向一旁的永璜,见对方黑着一双眼圈,神情有些木讷。便皱了皱眉,然后扫视过其他低着头站的阿哥们。
原本见乾隆看永璜,五阿哥皱着眉毛撅着嘴的想要开口吸引乾隆的注意力,随后又见乾隆皱眉,便喜笑颜开的咧嘴笑了一会儿后道:“皇阿玛,永琪很厉害,今天已经能够拉半弓了~”
“是么。”乾隆说。
一旁一个谙达迈出一步,开始口若悬河的夸奖五阿哥。
听着那个谙达赞美完,乾隆突然笑道:“如此,那么看来朕要好好奖励永琪了?”
五阿哥点头,随后双眼闪亮亮的道:“皇阿玛,永琪想看皇阿玛拉弓~永琪听皇额娘说,皇阿玛拉弓很厉害,是天下第一勇士呢~”
像是被永琪吹捧的有些飘飘然,乾隆让谙达拿来一张石弓,说是要表演给永琪看,算是给永琪的奖励。却在接过石弓时,看了眼一旁的永璜。随后,将弓的一头固定在地上,上了羽箭,然后拉满弓的放箭……用孔雀尾装饰的箭射穿了两个靶子,最后钉在了最后一个靶子的红心上。
乾隆站直的松了手将弓交给了一旁的谙达,随后环视了一圈阿哥们,见小阿哥们眼含崇拜的看着自己,便开始考校阿哥们的骑射。仍旧是从五阿哥开始,乾隆看着,点出每个人的不足之处。直到永璜上前。因为昨日乾隆罚抄,而抄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是靠着桌子眯了一会儿的永璜咬着牙,忍住全身的匮乏使出力气的拉开弓,却只是拉开了一半不到。
一旁永琪哧了一声,便撇头看向他处,耳朵竖起的等着自己的“大皇兄”被皇阿玛狠狠骂一通,最好是如同昨日那样,再被罚个拉弓一百遍。
其他几个阿哥则是眼含担忧的看着永璜,却不敢多作动作的心理暗暗着急。
看着永璜努力拉着弓,腿上的马步却是软的不停晃动。乾隆皱眉,随后上前两手握住永璜的手,然后脚轻踢了下永璜的腿:“站稳。”
算是被当众教导,永璜忍不住的红了耳朵,乖乖的顺着乾隆的动作,站稳马步,然后在乾隆的口令下将弓弦往自己的方向努力拉。
“用力。”乾隆说着,随后握着永璜的手紧了紧,接着带动着永璜,拉大弓,随后在拉满的时候,喊了声,“放。”
永璜一惊之下,手下意识的服从了的松开,只见弓弦伴随着飒飒风声弹回了原状。
“懂了么?”乾隆的声音从永璜的头顶传来,一只手还握着永璜拿着弓的手。
永璜下意识的点头回道:“懂了。”脑子却是没有从乾隆竟然手把手的教导他的疑惑中回过神来。而等永璜回过神来时,乾隆已经离开。永璋,永珹和永瑢正围在自己身边,担忧而关心的看着自己。而五阿哥则是在一旁狠狠的瞪视自己。
第十九章
永璜匆匆的安慰了一下三人,就听谙达们招呼着众人开始练习。随后在练习时,谙达们改变了之前隐约忽视永璜的举动,开始平等的教导着阿哥们。之后,在阿哥们下课回到各自宫中时,乾隆亲手教导永璜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宫中。众宫宫主在吃惊之余听了乾隆亲手教导的前因后果之后,却是从心底泛起了嘲笑以及为自己竟然因为这一传言而紧张起来的荒唐。
她们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大阿哥就是个付不起的刘阿斗。皇上这次会亲手教导,怕也是觉得永璜过于弱了,会丢了他的脸面吧。毕竟一个快满九岁的大阿哥竟然连自己仅是虚满六岁的幼弟都比不过,这放到的哪里都不是一个好听的说法。
而她们竟然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去揣测皇上是否想要重新恩宠上。这怎么能够不让她们感到荒唐呢?说起来,这也是她们这些个后宫女子太过无赖了,竟然会发散性的联想到这种不可能的事实。如此想着,各宫宫主们将这个消息抛到了脑后,开始思考着,今晚如何让皇上来自己宫中……
慈宁宫中,同样收到消息的太后,在听闻了消息后,示意传来消息的宫女退下。
“娘娘?”在一旁侍候的桂嬷嬷笑着,心里为算是得到皇上恩宠的大阿哥高兴。转头,却见太后表情伴着,并未为那个消息而感到一丝一毫的高兴,甚至隐隐约约的有些愁容,不由疑惑的出声。
“哎~”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桂嬷嬷,有些埋怨,“你笑什么?”
桂嬷嬷疑惑太后的言语,却仍旧开口解释:“娘娘,大阿哥被皇上亲手教育是件好事。这可是莫大的恩宠啊~”她可是没有听说过其他的阿哥被皇上如此教导的。桂嬷嬷喜滋滋的想,眼睛看着太后,见对方仍旧伴着张脸,眉宇间更显忧愁。犹豫了片刻,桂嬷嬷最终还是憋不住的开口询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大阿哥有了好事,您却板着张脸?您不是最关心大阿哥的么?”
太后听着,看了眼桂嬷嬷道:“这哪是好事。估计现在整个皇宫都将永璜当成刘阿斗了。此刻若是乾隆表现出半分讨厌永璜的事情来,我这皇孙啊,即使由我护着,估计也会被落井下石的给咂死了。”
听太后说的如此厉害,桂嬷嬷一惊,嘴角的笑容僵住,原本因为听到皇上竟然亲手教导大阿哥而升腾起的喜悦消失了,脑子也开始清醒过来的回忆起了之前的传话。当想起侍女说皇上之所以会亲手教导大阿哥,纯粹是因为大阿哥拉弓拉的比五,六阿哥还要小时,桂嬷嬷嘴角的笑容保持不住的掉了下来,“娘娘,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能怎么办?”太后叹息,明白仅此一遭,永璜在乾隆心底的地位怕是永远都升不起来了——大清是马背上的天下的。一个柔弱的连弓都拉不开的皇子只会成为皇上厌弃的对象,而永璜这个本来就遭皇上厌弃的皇子,就更是没有什么翻身的盼头了。太后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现在,也只能是祈祷永璜不要被皇上想起,否则也没有办法了。”说着,太后首次在成为太后以后,没有人搀扶的独自一人离开了大殿的进了一旁的内室。
桂嬷嬷站在原地,看着太后离开的背影呆了呆。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的怒视着环顾了一下殿内的众人,语调凶狠的开始敲打:“今天这里的事情不要传出去。你们就当没有看到,听到之前的对话。若是让我看到因此怠慢了大阿哥……”桂嬷嬷停顿了片刻,随后阴阴的,一字一顿道,“我不介意上告娘娘,让那个怠慢了大阿哥的人尝尝慈宁宫的私刑。”
在场的皆算是慈宁宫的老人,是先皇还在位时就跟在太后身旁的。因此自然知道桂嬷嬷口中的私刑为何,于是纷纷乖顺的应是,将脑海里关于之前在这宫中发生的一举一动给消除掉。
后来,乾隆确实如太后所愿那样,像是将永璜给遗忘掉的不再提及。即使是偶尔来给太后请安时偶遇来陪太后的永璜时,也只是让对方在行礼之后免礼,而没有其他的言语。如此,在众人半是期待半是遗憾的目光下,太后要去五台山礼佛的日子到来了。而在此前一天,永璜终于将乾隆罚的一百遍《中庸》给抄完了。连续几夜的赶抄让永璜有些虚弱,脸色苍白,嘴唇泛紫。嘴角留着些许的血痕和结了痂的伤口,是永璜偶尔起瞌睡时狠心咬下的痕迹。
负责贴身照顾的紫嫣早在几天前看到永璜第一次自虐时,便找来了太医让太医给永璜把脉,同时就想要让永璜躺倒床上休息片刻。只是永璜说了一句:“这是皇阿玛罚的功课。”便让紫嫣放弃了这个打算,而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眼含担忧的看着永璜一次次的在忍不住睡着时,狠心咬破自己的唇瓣。不过紫嫣在其他方面想出了些许办法,比如让太医给永璜开出了既能够提神,又不伤身体的药剂。同时又让同为贴身侍从的小何子在旁磨墨时尽量轻些,在永璜忍不住睡着时,也不要将之唤醒。
只是,紫嫣想出的这两个办法却对永璜并无用处。只因永璜抄写起来,便全身投入对外界不闻不问。即使是紫嫣将熬好的药放到桌上,也仅是让桌子上多了一碗从热渐渐变凉,随后彻底失了药性的药汤。至于让小何子不要吵醒睡着的永璜,也因永璜每次快要瞌睡时便会狠心咬下唇瓣而变成了无法实现的想法。即使永璜实在撑不住的瞌睡过去,也会在没有睡多久后强撑着醒来,或是被宫中的晨钟给敲醒……
如此,当桂嬷嬷又一次在早晨看到紫嫣端着一碗凉的彻底的药汤出了房间时,便习以为常道:“大阿哥,有没有喝药?”
紫嫣点了点头,随后端着药汤走到院内一角倒下。
桂嬷嬷看着,听见一旁房门打开,就见永璜眼神有些呆滞却脚步坚定的跨出门槛。
“奴婢见过大阿哥。”桂嬷嬷行礼。
“免礼,桂嬷嬷。”大阿哥说。
桂嬷嬷起身,见带着温和笑容的永璜身后,小何子正手捧着一叠纸张低头跟着。便知大阿哥已将皇上罚的《中庸》一百遍写完了,这几日算是看着大阿哥如何写完这一百遍的桂嬷嬷有些心疼的道:“大阿哥,现在可是想要去找皇上。”
永璜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就听桂嬷嬷道:“那奴婢就不打扰大阿哥了。”随后便倒退着离开了。
永璜怔了怔,因为连续几夜抄写而有些反应迟钝的呆呆看着桂嬷嬷离开,随后才抬步带着小何子出了慈宁宫。待出了慈宁宫外,走了很久,永璜才想起其实他只需在慈宁宫内待着,等着乾隆来皇玛嬷这里请安,他便可以将那叠纸头交上去了。只是……转念想起如若乾隆知晓自己写完却没有及时教,而是过了段时间,等他来了才上交……怕是又要惹出些许的是非了……不由狠了狠心咬牙,继续走着。只是又走了几步,永璜突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能够在哪里遇到乾隆。无论是遥远的一世记忆,还是现世的记忆永远都是乾隆想起了,随后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找乾隆。无论是上书房,御花园还是乾隆处理朝廷大事的地方,他尽管知道,却不能去。前两者或是因为到了休息日而空无一人,或是因为此刻已经寒冬而了无人迹。后者,他一个皇子去了,即使是废了的,怕也会惹人非议。至于乾隆的寝宫,养心殿……永璜是想都没有想,尽管他曾经在第二世无数次的站在养心殿外仰望着这座可以说是距离乾隆最近的宫殿。却在这一世的到来时,便断了去的——他仅是一个被乾隆厌弃的皇子,去了只会招惹来别人的恶意揣测。
永璜浑浑噩噩的想着,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回过神来,见为首的人一身明黄,正是乾隆,便下意识的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行走着的乾隆见是永璜,便停步让永璜免礼,随后道:“永璜,何事?”
永璜顺着乾隆的话站起身,随后从小何子的手中接过那叠纸道:“皇阿玛,这是您让儿臣抄写《中庸》一百遍。儿臣抄完了,请皇阿玛过目。”
乾隆听着,看了眼永璜手中的纸头,随后看了眼高无庸。高无庸上前,从永璜手中接过那叠纸头捧着回到乾隆的身边,捧着。乾隆看着,伸手翻阅了几张,便转身看向低着头的永璜。走了几步的到了永璜身前,突然伸手捏住永璜的下颚,用力抬起。黑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永璜的脸上,随后一路往下的停在了永璜的嘴唇。皱着眉,大拇指摸过永璜的嘴角,在永璜垂下眼的同时,语调低沉隐含雷霆之怒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宫人们下意识的跪下,低着头。永璜向后一扬脑袋,挣脱了乾隆的钳制跪倒在地道:“皇阿玛息怒。”
保持着永璜挣脱前的举动,乾隆低头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永璜,眉头皱的更加厉害:“给朕说清楚!”
“这是儿臣自己咬的。”永璜老实的回答。
乾隆却是闻言,语调更加严厉的质问:“为何?”
“儿臣怕抄写的时候睡过去……”永璜还未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大力的拉起,随后自己就被乾隆拉着,跌跌撞撞的朝着一处方向走去。宫人们,见状,也顾不得揣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快步跟上。
永璜从跌撞着跟在乾隆身后,改为小跑着跟上。如此跑了一阵,当乾隆停下时,永璜只觉得胸口如火烧般的窒闷,嘴里泛着腥甜的味道。嘴里下意识的大口喘着气,只为了调匀气息。如此喘息了几口,还未来得及环顾四周,看看这里是哪里时。就听太后的声音传来:“皇上,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怒气冲冲来我这里?”
永璜下意识的抬头,就见太后正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坐到正位上。而对方在坐稳后,有些吃惊的看着永璜叫道:“永璜?”随后皱起了眉头,带着明显的怒气:“这是怎么了?谁弄的?”
永璜低头,原本有些呆愣的脑袋因为太后的问话而清醒过来。之前回答乾隆话时的理直气壮瞬间灰飞烟灭,只余下因为太后话语中明显的关心而升起的心虚——他不该为了早日完成乾隆的罚写,而不顾自己的身体。尽管他并不认为自己这个决定有错。
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