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失礼了。”拱手退下,退下之余还不忘忧心的瞥了锦书一眼,锦书含笑看过去,示意他不要担心。
缓缓的走上去,微微欠身,然后说道:“学生的上联是一岁二春双八月,人间两度春秋。”此联是王安石的绝世对联,出此联的时候恰好是闰八月,而锦书所在的这一年恰好也是闰八月,应景的很。
几个先是各自想了一会儿,结果都没有想出什么好的下联,于是凑一起讨论去了,半天之后,还是那个装模作样的院长宣布道:“这个上联我们没办法对出,你赢了。不过,若是下面有人能够对出下联的话,对出下联者获胜。”
锦书是无所谓啊,反正这个对联几百年也没人给出,据说直到清朝中叶,对联专家梁章巨才给出了颇为令人满意的下联,人家研究了几百年的东西,她还真不信这些人能一下子整出来。
其实她还有一副更绝的对联,没有拿出来。
底下人开始窃窃私语,锦书也不以为意,最终院长无奈的说道:“下联你该知道吧?”
锦书略微一笑:“没有规定出联者一定要对出下联啊。”
六场全部获胜,锦书也稍稍吐出一口气,这个任务算是暂时完成了,还有一个多月便是春节,到时候自己又要神棍一把了!
在晴雪楼的门口,锦书忽然被一只大手拉着就跑了,跑了一段路之后才停下,锦书气喘吁吁,瞅着眼前的人问道:“你…你拉着我…我…跑这么远,干什么?”
朱墨言是练武之人,这点小路他自然没放在心上,只含笑看着锦书道:“自然是有话要对你说。”
锦书还在平复狂跳的心脏,不在意的问道:“什么事?”
朱墨言从袖袋中拿出那支雕刻着三两朵桃花的木簪,拿到锦书的面前说道:“这个你拿着。”
锦书也不喘了,定睛看着朱墨言手里的东西,愣愣的问道:“给我的?”
我能用得着吗?
朱墨言却是温和一笑:“我觉得桃花跟你很配。”
锦书豁然抬头,这丫的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定定的看着他,想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什么异样,只是她失望了,人家脸上除了笑就没有别的表情了!
锦书只好打着哈哈说道:“我一个大男人,簪着个桃花簪子不合适。”
“那就等合适的时候再簪。”
轻轻的一句话,飘进了锦书的耳朵里,锦书心肝一抖,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尼玛,这样真的很折磨人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知道你就说一声,不知道就别出声,现在弄的这样搞得跟知道了一样,锦书真的很想小马哥附体咆哮一番!
在锦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墨言便将簪子塞到了锦书的手里,还警告道:“这个拿好了,若是扔了丢了或者有任何损伤,本王可不会轻饶。”
再转眼,人就已经消失在锦书面前了……
不带这么强迫人的!
只是锦书没有注意到,朱墨言右手的几个手指上裹着的纱布……
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回到相府,锦书还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手里拿着桃花簪子,脑子乱成了一堆浆糊!
“主子,相爷请您去一趟书房。”门外小厮报到。
锦书收起簪子,起身往柳书卿的书房走去。心里却邪恶的想着,若是柳书卿和朱墨言在一起,谁是攻谁又是受?
甩了甩头,自己太邪恶了!
推开书房的门,锦书问道:“找我什么事?”
话刚出口,锦书抬头就觉得有什么不对,那厮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什么?
锦书三步并两步的往柳书卿那儿走去,嘴里还愤怒的问道:“摇椅什么时候做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柳书卿躺在摇椅上,惬意的笑着,似乎很欣赏锦书这忽而暴躁的态度。
轻飘飘的说道:“昨天送到的,匠人就做好了这一个,不过第一个做好了,接下来就顺手多了。我估计,明天你就能坐上它了。”
“那是我想出来的东西!”
柳书卿点头,“所以呢?”
“所以,我拥有首次使用权!”
柳书卿再次点头:“明天你拿到的那个确实是你第一次使用。”
锦书气结!
谁说古代的人民淳朴善良的?谁说古代人民心眼儿好,肠子直的?看看眼前这一位,善于伪装,表里不一,腹黑阴险,坑蒙拐骗……外加,还是个弯男!
“对了,这个你是找什么人做的?”
柳书卿眼眸轻抬,“你问这个做什么?”
“赚钱。”
柳书卿挑眉问道:“要怎么赚?”
锦书还是有些生气,不过这事儿还得靠他帮忙,于是耐着性子说道:“这东西是我想出来的,我拥有专利权,这样,让做这个东西的人做这个卖,每卖出一张,我要收取利润的百分之五。”
柳书卿对这个似乎很感兴趣,问道:“继续说说。”
“没有了。”
“利润的百分之五是多少?”
锦书白了他一眼:“就是说,他如果获利一百个大钱,我就会拿走其中的五个。”
柳书卿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道:“如果将那个匠人请来,自己做了自己卖呢?”
“我没本钱!”我要是有钱,我用得着住在你这儿吗?木料,工钱,作坊的租金哪样不要钱啊?
柳书卿看着脸色一直在变的锦书,眼底笑意加深,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已经以我的名义请来了那几个匠人,并且与他们签订了契约,我应该会狠赚一笔的吧?作坊和铺子都已经弄好了,目前定制这个的已经将工期排到了一个月之后了。”
她说她没钱?柳书卿狐疑了一下,那就当做没钱好了!反正他是不会提醒她,她身怀千金的事实。
锦书瞪圆了眼睛看着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天将图样交给匠人的时候,顺便提了一下。”
谁告诉她古人实诚来着?
谁告诉她古人耿直来着?
压下心底的怒火,锦书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淡然的问道:“你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
“师兄赚来的钱是用来养妻子的。”
你哪来的妻子!锦书很想这么咆哮一句。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灰溜溜的问道:“我能拿到分成吗?”
柳书卿摇头,“不能。”
看着锦书失望的小脸,柳书卿脸上却漾起幸福的味道,傻瓜,我的所有都是给你的,包括我自己,又何来分成一说?
锦书的心里一片荒凉,想着以后有什么东西一定要背着他弄,可是一想自己的画技,在联想到柳书卿那神乎其技的画技,貌似有些东西还真得麻烦他,不然工匠怕是看不懂她画了个啥呀?
经过这次的事件,锦书对柳书卿的认识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那就是,这厮不但是做宰相的料,他丫的还一做j商的料!绝对有成为范蠡第二的潜力!
晚上,柳书卿在书房处理着这几天落下的公文,管家便来报到了。
柳书卿头也没抬的问道:“什么事?”
“相爷,这些都是各家俊杰的拜帖以及请帖,都是拜访或者邀请杜公子的。”
柳书卿这才抬头,看着柳管家手上抱着的厚厚一叠的书简,眉头皱了起来!
看着管家手里的那堆东西,就像是跟其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半晌才沉声说道:“放下吧。”
“是。”
管家正要走,柳书卿的声音又传来了:“这些拜帖和请帖,全都回了。”
管家心里瞅了柳书卿两眼,想着,主子,您还没问过杜公子的意思呢!想想主子平日里的性子,这话也只能在肚子里溜两圈,是绝对不能蹦出来的!
“是,老奴这就去回了。”
管家离开后,柳书卿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公文上了。
一堆书简,柳书卿拿起一个,什么南宫绝的拜帖啦,长孙玉儿邀请的赏雪宴啦,长孙纳海的拜帖,还有叶听雪的邀请等等。
柳书卿皱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让她出这个风头?
赏雪宴?
他还真不知道雪在哪里?
忽然一支被染成红色的书简引起了柳书卿的注意,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桃花解相思,署名是慎始。
桃花解相思?他们之间的暗语吗?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相思吗?
看着那红色的书简,柳书卿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将之毁了的冲动!心里翻涌的陌生情绪让他既是酸疼又有些不知所措。
手紧紧的握着那只书简,只要稍稍用力,便会将之毁了!
只是,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
锦书此时还在屋子里纠结着她的赚钱大计,总不能一辈子寄人篱下啊!或许她得出去发掘一下化学方面的人才,或许还能捣鼓出肥皂来呢!最重要的是,她迫切需要的纸啊!
醋意之下的表白
压下心底的冲动,柳书卿最终还是没讲那朱墨言的书简怎么样。
整个人靠在摇椅上闭目深思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这堆东西送去给锦书。
听到敲门声,锦书蔫蔫的说道:“谁啊?”
“我,有事。”柳书卿听到锦书那蔫蔫的声音,心里一紧,声音都带了些颤抖的回道。
“哦。”
锦书无精打采的去开门,看到柳书卿手上抱着一堆东西,问道:“这些是什么?”
不会是自己拿了什么第一名的所谓的巨额奖励吧?如果是这些的话,那也太坑爹了吧?
看着锦书眼睛盯着自己抱着的书简,神思不属,心知她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心里就一阵好笑。
“如今你也算是名动京城了,这些都是给你的请帖拜帖。”
“给我的?”
跟着柳书卿走到桌子旁,顺手拿起一张书简,果然是拜帖,自己的逍遥日子到头了么?
看着锦书小脸皱在一起,柳书卿便笑着说道:“我帮你全都推了,对外称你生病,不宜外出和待客。”
锦书心里一阵别扭!
合着您老都给决定好了,来我这儿就是来通知一声的是吧?您怎么还能想到知会我这个当事人一声呢?怎么就没有直接将这些销毁了?
不行,得赶紧搬出去,住在这里,信件拜帖神马的都不是第一时间交到自己手里的,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啊!
柳书卿坐在靠背椅上,顺手翻着锦书刚刚翻看的竹简,只是架在竹简里的东西却让柳书卿目光一凝,胸中怒火翻腾。
那是一支刻着桃花的簪子,雕工并不是很好,略显粗糙,柳书卿一眼就看出,这个怕是慎始亲手做的,慎始他果然是早就知道了锦书身为女子的身份。
桃花解相思?说的就是这个桃花吧?
拿起簪子,压下心里的满满苦涩,对着锦书问道:“这个是谁送的?”
锦书还在那一堆书简里面翻看着,看到一个扎眼的红色的书简,正要拿起来看的时候,就听到柳书卿的问话。
抬头看着他,手里正拿着那日朱墨言强行塞在她手里的木簪,见柳书卿脸色有些不对,锦书只好弱弱的问了句:“有男人戴桃花簪子的吗?”
柳书卿囧了,合着这丫头还不知道朱墨言已经知道了她女子的身份?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锦书鼓足了勇气,再次问道:“你和朱墨言是不是都喜欢男人?”
柳书卿盯着锦书看了半晌,直把锦书看的心里发毛,你丫的别这么看着我呀?这种眼神很吓人的!
柳书卿忽而一笑,总算是恍然大悟了,难怪这丫头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是以为自己喜欢男人吗?
“他喜不喜欢男人我不知道,但我确定我喜欢的是……你!”
将重音放到了男人上面!锦书听了心里一抖,怎么这些天这些人一个两个的说话都这么别扭呢?
“你喜欢我?”喜欢身为男人的她!不知为何,锦书心里有些些的失落,感觉闷闷的,两辈子加起来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即使是与上辈子的男朋友分手,她也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听说柳书卿喜欢自己,不过却是喜欢身为男人的自己,她怎么就感到一阵闷痛的感觉呢?
柳书卿点点头,忽然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满含深情的看着她,说道:“我确定我喜欢的人是你,你是男人,我便喜欢男人,你若为女子,我便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锦书觉得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当机了,无法思考!我若为男,他便喜欢男子,我若为女,他便喜欢女子,简而言之,不管我是什么,他喜欢的都是自己是么?这么理解没错吧?
抬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柳书卿却不愿意放过她,逼问道:“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点头,再不明白她脑子里就装的全是代谢产物!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比如,你其实是个丫头!
“我——”不可否认,一直到现在,她都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心跳加速的感觉,血涌上脑子让她晕晕乎乎的,紧张之下掩藏着的是一丝甜蜜。可是她从未想过到了这个世界,还要谈一场恋爱,又或者,她还没有准备好。
看着柳书卿满含期待的眼神,锦书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又或者她根本不想拒绝!她也想矜持一回,矫情一下,可心底却又在担心着自己的一次拒绝就令他退缩了怎么办?
这个想法一冒出,将她吓了一跳!
自己在想些什么?居然担心自己的拒绝回吓跑他吗?怎么会这样?
此刻锦书脑子里闪现的是他们初次见面时,她被他的温润如玉的外表所惊艳,然后是难民寻事的时候,被他全心全意的维护所感动,那样的维护,前世缺爱的她从未感受过。
他趁着自己受伤,携恩求报的让自己照顾他时的无赖模样,明明不能吃鸡蛋却为了不让自己失望还是一口吞下却弄得自己过敏起了满身的疙瘩时,那样的憨傻模样,渐渐的,自己又发现温润如玉的只是外表,性格却是腹黑无良。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这么了解他了吗?无论是他的哪一面,都已经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徘徊不去。
在莲山书院,他那样的维护自己,自己为何到现在才发觉他对自己的心意?
不,应该是到现在,才敢正视这份感情。
在没有万分确定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任何的行动的。说到底,她只是缺乏安全感。这是个对她来说陌生无比的世界,她有弟弟,有老师,但却总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隔了一层,她担心弟弟如果发现自己皮没换馅儿换了,就不要自己了,甚至会恨自己,她担心其他人若是知道了真相,没办法接受自己。
书读了,即使性子再怎么跳脱的人,也会变得非常理性,锦书就是这样。
锦书本不想矫情,可话到嘴边,蹦出的却是:“我——还没准备好。”
话一出口,她都想抽自己两下,这算什么?也不拒绝,也不接受的。
柳书卿却是轻笑出声,伸手摸了摸锦书的头,动作宠溺至极,说道:“只要没有拒绝,我就会等你准备好了。”
锦书觉得自己心底很温暖,定定的看着他说道:“谢谢。”
柳书卿从怀里摸出两块血玉,拿起一块递给锦书道:“好好收着,带好它,不准拿下。”
锦书接过来,看到玉佩上面刻着一个‘书’字,她猜想另一块上面一定也刻着一个‘书’字!
第一名的奖励
锦书将那块血玉挂在脖子上,忽然想起,他说,她赚钱是用来养妻子的……脑子一阵忽然就一阵发热。
柳书卿表白完了,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没有换来拒绝,心里正兴奋着,忽然余光瞥到了手上拿碍眼的桃花木簪,心里一阵别扭。
“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