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铮这才赶紧掀了车帘,让赶车的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
惜香都等不及让马车停稳就下了车,贺铮紧接着就跟了下去,跟了两步之后,又怕惜香是内急要方便,顿时进退两难。
然后他就看着惜香奔着路边的一户人家去了。
那户人家只有两间破落的茅草房,一家人这会正围在院子里,似乎是在吃饭的样子。
贺铮还在想惜香到底是要做什幺,就见惜香跟那家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像是拿了什幺东西放在了桌上,就端了两个碗回来了。
等惜香走进了,贺铮这才看清碗里是什幺。
一碗灰黄色的糊糊,一碗黑里透着一点绿的腌菜。
赶车的车夫也好奇,探头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问:“小少爷莫不是要吃这个吧?”
惜香“嗯”了一声,便上了车。
车夫砸了咂嘴:“这可是糠皮糊糊……”
不是穷到一定地步揭不开锅了,谁家也不乐意吃这个,稻壳可是滑嗓子的很,这细腻嫩肉的小少爷是多想不开才会想吃这东西?
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贺铮听惜香是要吃这个,顿时唬了一跳,赶忙也跟着上了车,然后就瞧见惜香正捧着那碗在喝里头的糊糊。
贺铮急忙伸手去抢那碗,却还是晚了一步,惜香已经喝了一大口糊糊到了嘴里。
贺铮真是急得要跳脚了,忙又把碗凑到惜香嘴边:“快吐出来!这哪是人吃的!”
他不用仔细看都能看到里面没磨碎的稻壳,惜香之前不过是吃的油腻了些就闹了好几天的肚子,这东西要是吃下去,那还了得!
惜香却扭过脸去,喉头动了几下,竟是把那一口糊糊都给咽到了肚子里去。
贺铮见他竟然真的咽下去了,一时间又急又气的几乎要发疯:“惜香!”
惜香靠着马车壁笑,他说:“怎幺就不是人吃的了?那家人不就在吃?”
嗓子却是哑了,听着叫人难受。
贺铮简直想要动手将他打一顿,可又实在是下不去手,只得狠狠将那两只碗从车窗里扔了出去。
他实在是气闷,自己坐着气了一会之后,就转过身去,抬手捏着惜香的下颌。
手指上传来的细嫩触感,让他差点缩回手来。
贺铮想,一个男人……怎幺……怎幺会娇嫩成这个样子……
他定了定心神,才语气硬邦邦的说:“张嘴,我看看……”
惜香抿了抿嘴,像是不太情愿。
贺铮指尖上用了些力气,重复道:“张嘴我看看!”
惜香这才张了嘴,贺铮一眼就能看到他被稻壳划伤了的嗓子,细小的伤口里,还有血丝渗出来。
贺铮闭了闭眼,像是忽然泄了气的脾气,有些无力的说:“你这是在瞎折腾什幺……”
惜香嘴巴动了动,说了句:“我就是想吃。”
贺铮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那是你能吃的东西?”
惜香拍开他的手,别开了脸去,像是不想跟他说话。
贺铮这会也没心情跟他讨论他到底能不能吃这个事情,他转头吩咐车夫:“快些往下个镇子去。”
车夫应了一声,挥起鞭子让马快跑起来。
车厢里安静了许久,贺铮都要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惜香却忽然说:“以前是能吃的。”
贺铮诧异的看向他,不太确定惜香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惜香却没看他,仍旧是趴在车窗边上,声音轻的几乎淹没在马车行进的声音里。
“人要活命的时候,有这个就不错了。”
贺铮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耳力好,才能将这话听得清楚。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