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气愤难当地数落秦广陵的狂妄无知,把李香凝变坏的事全归罪到她身上。
福嘉公主不与她辩,三公主把枪口转向其他世子少年:“你们说,本宫说得对不对?”
“最近好像没看到青青。”东宫看看左右,道,“李姑娘的事,可能是意外。”
“意外?”三公主把桌子拍得巨响,大有好好和太子理论一番的架势。
洛江笙轻咳一声,打断道:“三公主,青青也是孝顺。”
“毛啊,她那样也叫孝顺,顾小南这样叫什么了?”三公主狂骂道,“男人变心娶小老婆关她p事,她娘生不出儿子,还不准其他人纳妾生子了?管得比皇帝老子还宽。亏得秦家受得了她,本宫要是她爹,早把她一砖头拍死,省得丢人现眼,败坏门风。”
娇嗔的公主很可爱,喷火的公主就敬谢不敏了。
众公子纷纷告辞,顾家琪也蹑手蹑脚地退出公主宫。
来到御花园,程昭在假山堆处,偷偷地向她招手。
谢天宝老实,从来不逃课;程昭这小子却三天两头溜皇宫,和所谓的虞表哥打得火热,又有宫中御用司太监头子汪在德做靠山,进皇宫就跟逛菜市场一样顺溜。
不过,找顾家琪倒是头回。
两人来到靠湖的草坪处,周围无人,最近的一株树一块石头都有三百米远。
程昭先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接着又问道:“阿南,你认识小梅不?脸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一笑起来嘴边就有个好看的酒窝。”
顾家琪摇头,程昭纳闷:“怎么没有,小宝明明说她给带进景福宫了。”
“景福宫很大,宫女也多,我没见过很平常啦。”
“可小宝喜欢她啊,”程昭叫道,“陛下那么多妃子,不差一个小梅,阿南,我们一定要帮小宝,赢得美人心。”
“说说,怎么回事?”
程昭立马说起一段英雄救美事,事情要说到年初二那日游园意外,谢天宝在前头探路,无意救了个被宫人欺负的小宫女。
她就是小梅。
小梅生来没娘,两岁死爹,跟着哥哥吃百家饭长大,年前,哥哥有了新嫂子,嫌她碍事就把她卖进宫里。宫里头的日子比外面还惨,吃不饱穿不暖,还有洗不完衣服涮不完的夜香桶。
遭遇比小南妹妹更悲惨的小梅宫女,瞬间牢牢地占据了谢少侠的心。
顾家琪又问,他们怎知小梅进了景福宫?
程昭道,还不是谢少侠不放心小梅,托他打听。
顾家琪微皱眉,绕这么大个圈子,到底什么个意思?
程昭偷偷地瞄她两眼,压低了声音,道:“阿南,你可要小心哦,我听人说,太后抓了好多漂亮姑娘,关在小屋子里,要送给陛下。寿诞那天,你可千万不要吃太后给的茶啊糕饼补汤。要是闻到李香凝用的那种香粉,你一定要赶紧捂住鼻子,躲进水里,再难受都不要出来。”
顾家琪心中敞亮,藏百~万小!说事果然不简单,李太后明面上由着自家人算计,背地里,把真正要送给皇帝的女人偷渡进宫。
看来,这个女人的重要性要远远大于牺牲李香凝所带来的损失。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确定小梅在景福宫。”顾家琪边想事情,边和程昭随意聊天。
程昭吱唔:“我、我这不是担心阿南你给太后相中了嘛。”
“小宝他就是相中小梅了嘛,我可没说错,你看,订情物都有了。”他掏出个缎面的小香袋,白绸上绣着黑藤红梅点,分外妖娆。“呐,小梅托我转交小宝道谢,小宝又不要,两个人把我当丫头使唤呢。”
顾家琪笑,道:“那你还留着做宝。”
程昭眼珠一转,笑,跑进御膳房,光明正大地直接把小香包塞进灶堂。
御膳房的人愣是没人过问阻拦,程昭拍拍手掌,一派骄傲得意;顾家琪轻笑,两人并排而走,顾家琪不经意地问道:“太后抓人,谁说的?”
“我爹呗,”程昭随口应道,然后又紧张地补充,“我偷听的,我爹生意场上一个朋友,他的女儿丢了,找我爹帮忙,阿南你可别说出去。”
顾家琪想吐槽,丫个呸的,那头财老虎分明是向她打听失踪人口,还拐带自己儿子。
“不要~救命~不要~”
“哈哈,抓住她,叫啊,老子看你往哪儿跑!”
一个脸白白、眼水水、唇红红的漂亮宫女,满面泪糊,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又被人抓回去,随着一阵噼啪的巴掌声,那女子声变为不清楚的哭声,再是变音期少年破嗓罗怪笑。
程昭数眨眼睛,晃了晃脑袋,神情一明,想起来:“小梅!”
顾家琪暗骂一句c,急抓住要去救人的程昭,把石头塞进他手里,程昭和她对了一眼,多捡了几块石头,跑过去。
宫墙角落,三个家仆在前面望风,看到程昭、顾家琪,慌得大叫:“世子,顾小姐、是顾小姐。”
“鬼叫什么!敢坏老子好事,打死再说。”变音期少年狞笑着,变本加厉逞凶,宫女听到有人来,奄息的嘶叫忽然变响,挣扎得更激动。
程昭怒得睚眦崩裂,照面狠打鼻头要害,放倒喽啰,再冲里,干事的败类拎着裤子,他已经干完了。正张狂地笑着呢,看到两小的狠货,抓着带血的石头,一步过来,他色厉内荏地叫道:“别,别过来,我爹是鲁阳王,你们敢打我?不要命了。”
“打的就是你这孬货!”程昭冲上去,一脚踢倒这个软蛋,坐在他身上,抓着两石头,劈头盖脸照头上打。
鲁阳王世子满面是血,痛哭流涕,求饶:“别打了,别打了,小王再也不敢了。”
外面传来鲁阳王家仆人叫喊的声音,鲁阳王世子如打了j血般的激动嚎叫:“快来救本王!谁打死这狗娘养的,小王赏五百金!”
“d,你还敢横!”
程昭呲着牙,一石头砸向他的嘴部,那张狗嘴刹时全见血,鲁阳王世子狂吠道:“我c你姥姥的,你们还不动手!”
鲁阳王府的人冲进来,看着顾家小姑娘抛着石头子,堵在那儿,你推我,我推你,咽口水,谁也没胆上前一步。
眼瞅着小世子给打得都没声儿了,鲁阳王府的人苦苦哀求:“顾、顾小姐,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们世子爷吧。”
“顾小姐,我们世子爷已经知道错了。”
“顾小姐,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吧。”
锦衣卫的人赶来救场,程昭看看情况,离开鲁阳王世子。顾家琪一脚踩到小世子的喉咙处,锦衣卫的人面面相觑,领班恬着笑,上前道:“顾小姐,这小世子得赶紧送到太医院看看,还请体谅卑职等、不易。”
“叫太医,到这儿。”顾家琪脚下用力,那小世子脸涨红,筋脉绷,顾家琪又微松力,“说话。”
世子痛哭流涕,命道:“照她说的,快去啊,想本世子死吗?!”
鲁阳王家的家仆匆忙请来太医,经太医论断,鲁阳王家世子只是些皮r伤,将养些十天半月就能好。
顾家琪微笑道:“这位太医,千万不要误诊了。”
“不敢,小世子的伤看着厉害,实则未伤到筋骨。”
“这就好,这份医案,您看看,没错的话签个字吧。”顾家琪从程昭手里拿过诊断书,让太医画押,又让在场诸人都签名作证,“来人,把它送到鲁阳王外。请他也做个保,他日小世子出现个头痛脑热的病症,都与今日事无关。”
匆匆,鲁阳王府的人去而又返,递上鲁阳王府鲜红的印鉴,哭着求道:“顾小姐,王爷说了,您要是还不满意,小世子由您打杀了。”
顾家琪笑了笑,道:“养这么大也不容易,直接宰了多让人心疼。还请鲁阳王多多管教小世子,这深宫大内,可不是你们鲁阳府。”
“是,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顾家琪掏出银袋,道:“辛苦诸位,拿去吃酒吧。”
锦衣卫、围观太监分完银子,打了个千走了。鲁阳王家的可不敢要银子,搀起小世子赶紧离开,太医给小宫女看完伤,留下药膏也告辞。
顾家琪转向程昭,道:“到你虞表哥家躲躲。”
程昭满不在乎,道:“不用,他爹欠我家老多钱,跟我爹说一声,让他家吃不了兜着走。”
“听我的。”顾家琪不耐烦解释太多,程昭没说什么,道:“那我带小梅到汪公公那儿避避。”
顾家琪微点头。
晚饭前,顾家琪收到一染血的纸条,上写要程肥猪、谢天宝的命,就到冷湖边湘妃竹林。顾家琪拿手指挠挠眉梢,拿茶水泡了纸条,墨汁融水,倒窗外,慢吞吞地走到东殿,按部就班陪太后吃饭。
卌二回屏破始知庭院深菜鸟大神(中)
一觉醒转,顾家琪发现身边梳头的宫女换了人,心中疑惑一闪而逝。
管教宫女嬷嬷走进来,打量顾家琪装扮,齐整了,再带到太后那儿请安吃早餐。
餐后,顾家琪习惯到御花园玩耍。
一群宫女太监围在湖边,叽叽喳喳:'谁跳湖了?
顾小姐身边的杏儿。
那不是太后宫里的?做甚想不开啊?
明知故问,那些世子爷来了,清白姑娘挨上哪个不跳湖。
不会吧?杏儿可是太后跟前侍候的。
不懂了不是,人家现在归郦山侯府管,打的是顾家的脸。
顾小姐脾气很好啊,不像会得罪人的。
想起来了,鲁阳王世子昨儿给打了。
哦,那就难怪了。
不对吧,鲁阳王家也敢找郦山侯府麻烦?
鲁阳王家的不敢,可海陵王府的能啊。
多嘴,干活,捞起来,送到冷宫,让让,让让。】
以顾家琪本人的意愿与心性来说,应该直接走开。不过,当泡得发白浮肿的女尸经过眼前时,一念闪过她的脑海,顾家琪鬼使神差地跟上了抬尸二人组。
两太监以为她念旧,倒没多说话,只劝她不要太伤心,绕了小半个皇城,仨人来到冷宫埋尸地。太监们放下尸首,领头的壮太监搓着手,等在一旁。
顾家琪盯着女尸,一直在想要不要那么做,因为她不能保证不让人起疑,沉思中,直到一阵猥琐的笑声打扰到她。
“嘿嘿,顾小姐,那个、“两个抬尸太监齐笑道。
“哦,辛苦了。“顾家琪拿出两封银子,进宫时,青苹青菽整理好的,按五两、十两等额度封定,免得小小姐不懂规矩,多赏银子。银子给多不打紧,坏了规矩,那就不好了。
太监甲笑:“不敢,不敢,几钱就够了,香烛,嘿嘿。”
太监乙拉了他一把,道:“顾小姐,您放心,这里安静,没人会来打扰。晚点我们两兄弟再来添土。”
顾家琪默站在那儿,她有点克制不住要动手,但是,一旦动手,那就什么都曝光。
悄无声息地,排骨小孩来到她的身侧,嚼着一段蛇r干,和她一起看那具说不上多好看的女尸。日头正中,约莫监视的人已耐不住性子偷懒了。
他口齿不清地问道:“你跟她很亲吗?”
顾家琪转看向他,她相信,此刻,她的眼里一定燃烧着熊熊的火。
排骨小孩停下咀嚼,抽出蛇r干,问道:“有事?”
顾家琪强压欢喜,说道:“帮我看着点,有人来了吱声。”
“唔。”排骨小孩又把蛇r干放回嘴里,继续吮吸咀嚼。
顾家琪从靴底抽出刀片,蹲下来,划向女尸的脖颈部,割皮。
两刀之后,排骨小孩抓住她的手,道:“你很慢。”示意他来动手。
顾家琪斜过脸,兴味一笑,把刀片交给他,道:“胸部以上都要,”
看着排骨小孩手腕灵活地转动,看着尸皮下显出肥腻的白r,看着他动作完美地剥落人皮头套子,顾家琪瞧得两眼发光,竖拇指赞道:“高!还要两只手,到手肘那儿。”
排骨小孩割了宫女的外衣包住尸皮,放入怀里。
顾家琪再提要求:“记得泡水里存着。”
“什么时候用?”排骨小孩一副专家口吻,“人皮最多泡三天,留下了要用药水。泡过药水的人皮至少要两个半时辰才散味。景福宫里那几个守门的老太监,都是行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还有,大小对吗?体温你怎么解决?”
顾家琪齿冷地嘶了一声,她又犯低级错误。
“用时再找我。”排骨小专家没空嘲笑人,看似随意又带了点拽了八万的意味,因为这宫里天天都有新鲜尸体。
顾家琪狂汗。
排骨小孩看她一眼,好像在说怎么还不走这么不识相,他道:“我会待到寿诞前。你先走,这里我收拾。”
顾家琪抹着冷汗,默默地转身,忽地灵光一现,头也不回地问道:“新进的宫女在哪?”
“跟李香凝。”
顾家琪回过身又问道:“她们说什么?”
排骨小孩模拟道:【“别哭了,我定给你出气,你也真是,喜欢顾家齐,为何不与我早说——”
秦广陵。
又听到李香凝捂着嘴哭泣道:“我、我怎么说得出口,他是我表弟,比我小,后来他就是福嘉的了,我和福嘉感情那么好,我怎么能让她不痛快。”
“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嘛,快跟我说说,陛下他迷兰妃哪里?等我把陛下的心抢过来,她失了宠,我就可以帮你出气了。”
“可是你爹——”
“放心,没人知道,你看我脸起先你也不认得对不?这是人皮面具——”】
顾家琪比个手势,知道这些就够了。
排骨小孩蹲地,继续解尸化水。
“谢啦。”顾家琪摆摆手,慢腾腾地走回景福宫。
教管宫女嬷嬷领着人拦在宫门口,拎着小姑娘到最偏僻的小殿角落,把人剥干净扔进澡桶里搓洗,又倒了三斤鲜花、龙诞香之类的玩意去尸味,再灌下五斤苦茶清肠胃去除秽气。
尽管李太后此时赴宴去了,顾家琪还是不能回到自己房间,宫人们怕她把不好的东西带进景福宫。
在宫里,没有李太后不知道的事。
顾家琪到新房间,在新的梳妆台上,看到新的纸条,谢天宝写的,他质问她为何不去赴约?如果她去了,杏儿就不会死;如果她今天再不赴约,那些人就要切程昭的手指头,一天送一节,直到她赴约。
透过纸间愤怒的痕迹,似乎能看到那个满身侠义心的小男生,不解又痛苦的样子。
顾家琪望远,惆怅,青春的忧伤真是难处理。要是人人都像那块小排骨,她就省心了。
晚饭后,顾家琪外出,路边有个老宫女凑过来,问道:“顾小姐,夜了,这是上哪儿玩啊?”
“去冷湖边走走。”
顾家琪答道,老宫女微笑,让她早去早回。
没有人跟随,在宫里讨生活的,个个都是人精。
冷湖对岸,湘妃竹林,灰石小道。
顾家琪到,路口两个小太监咳嗽两声,做暗号。
风过竹林,竹叶沙沙,里头有人喊了声:“欢迎,顾小姐,快进来吧,小王恭候多时。”
林中有块空地,四周c着几个火把。顾家琪一眼就看到程昭、谢天宝给扒了外衫,双手捆绑在后,在竹竿枝头,下面两个绣“海”字补片的王府亲后人,拿着细竹枝在抽,抽得两孩子一身的细血印子。
地面上,几个王府世子正压着宫女,嘿咻嘿咻,宫女哭叫得越厉害,他们笑得越痛快。
海陵王世子笑,小马鞭敲打手心,眼睛锁定顾家琪,嘴里却向那几个世子小弟,问道:“爽不爽?”
“爽,太爽了。”众世子吼得响。
鲁阳王世子喊得最响亮,他揪起自己在弄的那个宫女的头发,让她露脸给顾家小姐看,正是顾家琪最近用着的随身丫环。鲁阳王世子扇着她的脸:“叫啊,你不是很爽吗?哈哈~臭娘们,老子捅死你!”
“顾小姐,救、救~”丫环痛哭着,哀求着。
“三百响头,这事儿,可以算了。”
海陵王世子是个十六来岁的少年,身形修长,肤色偏暗,脸形方正,峰眉浓厚,一双刀眼很深邃,满脸说不清的味道,一分笑三分坏,很是招女人喜欢。
此人不单面相生得妙,家势也很漂亮。
鲁阳王、海陵王都是大魏皇室的封王,放在别个朝代,两者都是正宗的王爷级别,有权有势,别说普通百姓,就是一品大员都得恭敬礼让;但在魏朝,很抱歉,蕃王就是个领魏朝宗室俸禄的皇家人,连个镇村级干部都算不上。
这些没权的蕃王撞到顾家琪手上,就俩字,找抽。
但凡事总有例外,海陵王府就是其中之一。海陵王的封地在南边,靠海,包括顾家琪所知地理中的两广珠江三角洲地段。那地方海外贸易特别发达,海陵王府靠海吃海,富得流油。
尽管按祖制府上不能养兵,但是,架不住他们养的门客、家生仆有出息。
两广那地界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