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麻烦了!那小子不知道发得什么疯,孤身一人独闯血盟教,已经灭了我们三个分堂,嚷着让我们交出主子。现在那边已经打成一片了。这才一会儿功夫我们就死伤了几十个兄弟,我怕再这样下去,逼急了,兄弟们会使出些下三滥的手段,到时候吃亏的可就是那个洛大教主了!”
尤暗话音刚落,十一的房门突然大开。
“带我去见他!”
“是,主子!”尤暗大喜,颠儿颠地引着十一往前走。天凌紧随其后。
随着尤暗一直走到血盟教的分堂。血盟教以锦绣山庄为掩护的主教一直不为人知,江湖中人知道的都是些分堂的位置。
尤暗一路上一边引路一边喋喋不休抱怨道,“洛风尧一夜之间破了我们三个分堂,这会儿已经是第四个了。属下知道洛教主与主子有些交情,而他又是来‘救’您的,吩咐下面的兄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滥招,主子你要是再不去可就真的快到万不得已了,到时候若是误伤了洛教主……”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只见眼前一身紫金劲装的四儿正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狂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剑。一旁血盟教的人都在不断地用棍子和武器敲击一旁的墙壁和地面,嘈杂声一片。十一眯上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面部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眼睛紧紧闭着,流出鲜红色的血液。原来如此,这就是尤暗所谓的滥招,确实是很卑鄙。十一发现尽管如此,四儿的招数依旧丝毫不显得凌乱,在噪杂声中仍然招招精准。
尤暗硬着头皮道,“呃……是石灰粉……”
“主子,他太厉害了,兄弟们也是不得已。”
这点十一倒是相信,居然这样都一点伤不到他,确实厉害。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尤暗急忙将功补过地喊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看到十一,集体恭敬地拜道,“恭迎主人!”
四儿警惕地微微偏着头,细听动静。他提着滴血的利剑,听得血盟教教众人齐声一句“恭迎主人”之后原以为是独孤无双出现了,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因为完全没有杀气。感觉世界突然一片静谧,只剩下轻柔的脚步声渐渐在一步步接近。
他感觉来人的气息只在他的五步开外了,下意识地迅速挥出长剑,精准地指向来人的胸口处,只隔着一指的距离。
十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呼吸微滞,想不到他的判断居然如此精准,心中暗暗称赞他的武功造诣。
四儿却在她呼吸起伏的那一刻,手一软,剑哐当一声掉在了脚下,是她!是她?怎么会是她?四儿怎么也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的感觉,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确定是不是她,却只能看到一片血红,这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席卷了他。
看到四儿突然扔掉剑,并且变得诧异万分的神情,十一又是一阵讶异,“你知道是我?”
四儿的身子猛然一阵颤抖,随即往前迈开两大步,长臂一伸,环过她的腰身大力地将她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苏,苏……不要怕,不要怕!我来了,不要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放心,有我在……”四儿紧紧地拥着她,在她耳边温柔地安慰和低喃着,却似乎更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十一突然感觉眼睛有酸涩的感觉。
“苏,我带你走!”四儿揽着她的身子,拾起长剑护在身前,一步步后退着。
“你受伤了!”十一的手覆上四儿的脉搏,神情变得凝滞。
“我没事。”四儿不在意地说道,“大不了再瞎一次,只要你没事……”此刻,她好好地在自己的怀里,他便什么也不害怕了。
尤暗手里拿着一个青瓷小瓶和一个白瓷小瓶匆匆往这边跑来,四儿长剑一挥直接架到他的脖子上,可是感觉来人没有杀气,便没有立即下杀手。
“主,主子……解药!”尤暗讪讪地说着,将解药抛给了十一。
那石灰粉中果然还掺杂着其他的毒,十一揭开青瓷的瓶盖,用食指抹了些||乳|白色的药膏,小心地涂抹在四儿的眼睛上,然后将白瓷瓶中的药丸喂给他服下。
“有没有好一点?”十一将剩下的解药还给了尤暗,看向四儿问道。
尤暗忙不迭地退出危险区,补充说道,“主子,解药服用过之后三天才可以完全复明。”
“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儿已经完全被现在的情形搞晕了。
“不要想方设法救我了,我没事。”
“你……”四儿正要说话却突然感觉眼睛一阵猛烈的刺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洛教主!”十一扶之不及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天凌见状急忙跑过去帮忙。
第129章缘来是你
十一为四儿把脉之后发现他的眼睛本就有过旧疾,不过还好已经治愈了。但是诊脉的结果发现这并不是眼睛本身的问题而是因为外部的某种刺激导致的,这种情形倒是似曾相识。
“按照我的药方去抓药!这幅药熬好以后送过来,另一幅给受伤的兄弟。”
尤暗愣愣地接过两张药方,看着那张治疗内伤的药方,心中感动不已,不管是跟在谁的手下做事,他们的性命从来就没有人在意过。
尤暗第一次由衷地抱拳躬身,感谢道,“多谢主子!”
四儿由于短时间内消耗了过多内力,身体的承受到了极限,一直昏迷不醒。
三日后的黄昏。
血盟教地下宫殿。
十一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四儿不顾天凌的阻拦从床上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准确地跑到她的身前,紧紧拥住她的身子,像抓住水中的浮木,颤抖而委屈,“紫苏,你去哪了?”
天凌见状,神色一暗,但仍旧永远在该离开的时候适时离开,在不该问的时候什么都不问,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带上了房门。
“我去让人给你熬药了,除了解药还需要一剂药方消除毒物对你眼睛的刺激,如果不好好治疗,即使复命了,以后也会看不清楚的。”十一稍稍推开他,困惑地问道,“你的眼睛好了?”否则他怎么会远远地就知道她来了,还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她的位置?
四儿摇摇头,诚实答道,“没有,还是看不见,不是说三天吗?对了,我昏睡了几天了?”
“你太累了,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天,应该还有一个时辰不到就可以看见了。可是你看不见怎么会知道来的人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管我能不能看见,只要是你,我都知道。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你知道吗?这是一种融入我生命的本能!”
四儿的话让十一浑身若注入一道闪电般一个颤抖,脑海里闪过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念头。犹豫着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样子吗?”
四儿立即因为这句话而警惕起来,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急忙松开她,转开话题道,“我不能留在这里,我必须赶回去通知所有的人你没事了!我们本来是计划好三日后也就是明天动手,可是我已经等了够久,实在一刻都不能再等,不及他们准备好,就自己找来了!”虽然他真的不想走,一刻都不想离开她,可是他必须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十一也不再强人所难追究那个问题。对于他的话,断然道,“不行,你的眼睛不允许你随便走动,更不可以运动,稍微激烈的动作都会使得毒素扩散。血盟教的东西向来毒辣。至于你所说前来营救我的人,明日他们到了,我自会出面。”
四儿不可思议地问道,“紫苏,那个叫天凌的人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已经接管了血盟教?”
十一扶着四儿在床沿坐下,不答反问,“不可以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得到消息说独孤无双要强娶你……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十一的指甲已经嵌入手心,面上却依旧风轻云淡,“你的事情和来历我从不过问,我怎样你又何必要这么清楚?你我本就只是陌路而已。若你是为了四儿,那大可不必,四儿是个好姑娘,你只要好好对待她就可以了。既然她不愿意面对我,你便回去告诉她,现在的我,相见不如不见。让她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们日后互不相干。这么多年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陪在我身边,代我对她说一声谢谢。”
十一心中明了他和四儿都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既是北棠半夏也是北棠紫苏,难怪第一次见面时洛风尧就叫她“粟”,原来如此,那么他们必定是与自己失忆之前有极大关系的人,可是记忆中搜索着却始终无法找到这样的人存在。除了那个人。可是记忆中的那个人那样柔弱,而洛风尧却是武功高强,不仅如此还是天蚕教的教主,她怎么也无法将他与记忆里的影子重合起来。若洛风尧真的是,那么他为什么不认自己?四儿又会是谁?又或是他们之中只有一人是她相识的人,而另一人只是间接通过那人知道的。不明真相的十一越想越觉得复杂。
天!她居然如此误会,四儿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解释,可是她刚才那番状似恩断义绝的话却着实令他异常心痛,互不相干吗?她要互不相干,可是他却放不下了。自知道她再次被血盟教的人抓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不管她,永远无法在她面前记得仇恨。
“紫苏,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你身边的人欺骗你,你会怎样?”
十一想了想,道,“恶意的欺骗自是不可原谅。如果你是指善意的欺骗。除非他能确保骗我一辈子,否则若是我自己发现的那一天我亦是不会原谅。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一起解决,不可以互相坦白的?为什么要瞒来瞒去?谁又能确定隐瞒就一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对方是所谓的为了不伤害我而欺骗我,我只会觉得可笑和讽刺。只能说他一点都不了解我。我宁愿和他一起面对,一起淋漓尽致地痛,也不愿意他以爱我的名义最后让我背负自责和愧疚,更是伤的我体无完肤。”
“那如果他不说是因为害怕一旦你知道了那件事的真相你就会永远离开他躲避他呢?”
“我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想说,不要妄自揣测我的心意,若是会错了意,岂不是白白费劲了心思,心力交瘁。难道隐瞒就代表真相不存在了吗?这只是自欺欺人罢了,这样靠欺骗得来的真的能心安理得吗?这样完全不给我选择机会的欺骗是否太自私?”
四儿点点头,“我明白了!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四儿的。”
这一刻,他的心中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找个机会告诉她所有的一切,不论结果如何,该面对的总该面对,这欺骗得到的就像是偷来的幸福,让他每一日都战战兢兢,而她却因为他的欺骗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次,若她知道了一切之后仍旧决定逃开自己,那么他也认了。如此想着,心中多年沉重的负担骤然轻松了许多。只是怎样让她接受身边的一个女子却竟然是一个男人,四儿不禁有些头疼,这一关怕是他自己跨过去也需要不少时日。
“谢谢,四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但是,我现在必须得走,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确定。对不起!”
“好吧!既然你坚持。把这个带着以防万一!”十一将剩下的清除余毒的药给了他。
此刻的轩辕国皇宫。
乾清宫的大殿之外,文武百官跪了满满一地。
宴喜左右为难,焦急的对诸位大臣说道,“各位大人还是回去吧!皇上他今天不见任何人!”
“宴公公,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您倒是给我们说说啊!”一个老臣气急道。
“李大人,皇上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会儿正和皇后在一起,我这个节骨眼进去不是找死吗?”宴喜低声说道。
“哎!苍天无眼啊!皇上荒滛无道,不仅如此,还不顾国库空虚,兵力不足,强行到处征战。先皇!您要是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轩辕国已经国不成国了!”兵部侍郎李大人老泪纵横,其余的文武百官也是匍匐在地上大声嚎哭。
宴喜苦不堪言,急得团团转,“嘘!各位可小声点啊!”
正此时有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大臣抹着汗匆匆赶过来,众人一见他急忙全都围拢过去,急急地问道,“王大人,怎么样?怎么样了?!太后她老人家怎么说?你倒是说话啊!”
王大人粗喘着平复了呼吸,颓然地摇摇头,“太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一直在诵经念佛,根本就不过问这些事。”
众人一听全都绝望了,“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突然独裁专政,还日夜沉迷女色。也不知道狄浸月到底给皇上下得什么蛊,让他对她言听计从,这弄不好就是狄国的诡计啊!而现在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太后又突然对皇上的行为全都不闻不问,北棠国师辞官养身,百草阁全部解散,这轩辕国怕真的是要亡了!”
“天要亡我轩辕啊!”
“哎!要是北棠国师在一定有办法!”
“可是北棠国师很久前就说因为身体的疾病辞官了,现在还能靠谁?”
“辞官归隐?我看,怕是北棠国师神机妙算,早就知道轩辕国会有现在这么一天,提前离开了!”有人推测道。
但立即有人反驳,“北棠国师不是这样的人!”
众人正讨论得激烈,突然有人惊喜地喊道,“北棠国师!?”
“国师!”
“北棠国师!”
……
当一如既往一袭白衣胜雪,只是面色有些憔悴苍白的北棠百草出现之后,众人全都是一副见了救星的神情。
北棠百草简单的和众人打了个招呼,走到宴喜跟前,“去和皇上通报一声,北棠百草求见!”
北棠百草话音刚落,不待宴喜跑进去通报便有一个小宫女跑了出来,说道,“北棠国师,皇上有情国师前往寒冰池一见!”
不知道轩辕宸烨这么做是何意,北棠百草还是跟着小宫女往寒冰池走去。身后的文武百官皆是唏嘘不已,他们这些人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皇上连句话都没有,可是北棠国师刚一来皇上就要亲自接见,待遇果然是不一样。不管怎样北棠国师追究是皇上的恩师,皇上总得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北棠百草的出现让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到了禁地以后,小宫女道,“国师,皇上在假山后等你,奴婢先行告退!”
北棠百草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走到假山处,不仅见到轩辕宸烨,还有狄浸月。
北棠百草目光犀利地看向轩辕宸烨,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轩辕宸烨嘲讽地笑道。
完全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如此轻易地承认,北棠百草有些讶异,“我以为你会否认!”
“既然国师来找我,当然是已经有足够的证据了,我又何必否认?”‘轩辕宸烨’丝毫不在意地说道。
北棠百草神情变得异常心痛,道,“只因为一点便足以判断你不是真正的轩辕宸烨,真正的轩辕宸烨不可能那样对他的夏儿,他的十一。但我真的不得不说,你装得实在是很像,就连紫苏都瞒了过去。这一点我实在是无法理解!我想象不出世间会有人如此了解烨和紫苏,甚至比他们自己还要了解他们。”
“既然我演得真的这么像,那国师又是怎么看出破绽的呢?”‘轩辕宸烨’问道。
北棠百草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正如你说的,我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看出破绽。刚才是你自己告诉我真相。”
“你玩阴的!”狄浸月激动地嘲讽道,“想不到堂堂轩辕国的国师也会玩这种卑鄙的招数。”
“我只是因人而异!”北棠百草,接着说道,忘了告诉你,“我还知道萧统是中了你的迷魂蛊,想必你腹中流掉的孩子其实就是他的吧?不过,我倒是实在想不通你们做这件事又是目的何在?总不会是收拢萧统这么简单!”
‘轩辕宸烨’平复了怒气之后,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原来是我高估国师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不介意让国师您多知道一些事情。”
北棠百草神色凝重地等待着他说话。
“国师这辈子有没有觉得非常对不起的人?有没有让你一生都自责的人呢?”‘轩辕宸烨’低沉暗涩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深处。
北棠百草面上血色骤然尽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颤抖着,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不可能!你是……你怎么可能是他?景乾……”
四儿刚一离开血盟教便迅速往轩辕国皇宫赶去。一路上眼睛也在渐渐恢复,眼前开始变得明亮清晰,等到达皇宫的时候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
当他躲过御林军潜入皇宫,正巧遇到一个小宫女引着北棠百草不知道要往哪里。四儿心念一转紧随其上。没想到居然跟着北棠百草一路走到皇宫的禁地,还见到了他正要去找的轩辕宸烨,另外还有狄浸月。
四儿敛了自己的呼吸和内力,悄悄潜伏在假山后面,听他们的对话,当听到那人承认他不是真正的轩辕宸烨之时,简直恨不得立刻奔回血盟教告诉十一真相。
可是他又听得那人冷森地质问道,“国师这辈子有没有觉得非常对不起的人呢?有没有让你一生都自责的人呢?”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自己,这也正是自己一直想要质问北棠百草的话,为什么那个人会这么问?
然后他听到北棠百草颤抖的声音,“不,不可能!你是……你怎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