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安心睡!就算是拼了性命我也要保你周全!”轻吻她的额头,温柔地为她穿好衣物,盖上被子。手已经紧握成拳,显示了主人强烈的不安。
四儿失魂落魄地走出屋子,刚要转身去隔壁看一下玖儿和拾儿便看到阿七抱着枕头在屋外游荡。
“你不回屋睡觉,在这里做什么?”四儿走过去问道,眼露警惕。
“我要娘子!”阿七缩在枕头后面,只露出垂泫欲泣的一双丹凤眼,连星辰在那双绝世无双的双眸面前都黯淡无关,在加上这点点泪光,绝对能迷住天下间所有的女子,就算是男人也难免心动。
“不许要!”只可惜这颠倒众生的绝世之姿对四儿不起作用。直接冷硬地拒绝。听得他一声一声唤十一娘子,他只觉得如芒刺在背,恨不得直接毒哑了他。
阿七本来就因为见不到娘子而伤心欲绝了,这会儿听得四儿吼他,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化成泪水,泛滥成灾,“哇呜呜……我要娘子,我要娘子……”
“不许哭!”四儿烦躁地再次低吼。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男人!
“呜呜呜……四儿姐姐欺负我,我要去告诉娘子!”
四儿见状直接伸手挡住了他,任他原地疾跑,“不许叫姐姐!”
这个男人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谁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他并非不相信十一的医术,而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容不得任何潜在的危险存在。
四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杀气大盛,铁掌迅雷一般速度扼上阿七的脖子,渐渐收紧。
“咳咳……四儿姐姐……”阿七惊慌地挣扎着,双手企图扳开四儿的手,可是却完全动弹不得。
还不现出原形吗?四儿心一横,手中力道愈大。现在,他只要再多用一分力气他的脖子便会被扭断。
阿七痛苦地挣扎着,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想要说话却憋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见阿七原本漆黑的眸子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那光芒在黑夜之中异常恐怖,如地狱的修罗鬼火,裹挟着怒吼的烈焰,千年的寒冰席卷而来,似是要将人的灵魂都一并吞没,直令观者心神俱裂。四儿心内一惊,手不由自主地稍松。
阿七趁机一把推开他,剧烈地咳嗽着,接着一屁股坐下来,“哇呜呜呜……四儿姐姐欺负我!娘子,我要娘子!”
这混蛋!懊恼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撒泼的阿七,心内疑惑万分。刚才他眼中可怕的杀气和魔障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可是他隐约觉得那是阿七无意识中流露出来的,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或许这是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身体会有的本能。而他,确实是失忆了,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里有怎样的力量。那么他失忆前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刚才那种恐怖的感觉有几分熟悉,会和那个人有关系吗?难道他出现在这里和十一有关?若他真的是那个人派来抓十一的,他大可以直接把人带走,为什么要装疯卖傻?难道中途有变?或许他的出现只是个意外……想过千万种可能,只觉得头疼欲裂。无论怎样,这个人不得不防!他真搞不懂,以十一的性格怎么会肯收留他。仅仅是因为他和两个孩子很投缘吗?她不可能没想到他的过去极有可能会给这谪仙谷带来灾难。就算是为了玖儿和拾儿的安全她也绝对不应该收留他。她到底在想什么?
“四儿,外面怎么了?”屋内传来十一迷迷糊糊的询问。
“小姐,没事!”四儿一把捂住阿七的嘴巴,阻止他再鬼叫。
“是阿七吗?”
“娘子,是阿七!”阿七咬了四儿一口,急忙答道。
“四儿,让他进来吧!”
“小姐,这怎么可以!”四儿捂着手臂,气愤地看了一眼阿七。
“娘子!”不待四儿阻止,阿七已经欢呼一声直接越过四儿,推开门,飞奔过去。
阿七抱着枕头伏在十一的床前,眨着眼睛异常喜悦地看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无比高兴。
十一懒懒地睁开眼睛,那近距离绝色的容颜让她有些晃神,从被子里伸出手摸摸他的脸,“你不去睡觉,又闹什么?”
“娘子,我要和娘子一起睡!”阿七眨着眼睛兴奋道。
“不许。”
为什么又是不许!阿七立即嫣唇抖动,但马上便忍住了哭泣,退而求其次,“那我看着娘子睡!”
“恩……随便你……我困了!”十一困极地闭上双眼。
“娘子困了,娘子睡觉吧!”阿七掖好她的被角,兴奋地继续伏在床沿看着她安睡的容颜。
那一夜,一个守在她的床前,一个屹立在屋外。
这个夜晚第一次让她有了些暖意。
第025章身份渐明
晌午的微风被阳光烘晒得暖暖的,柔柔地轻抚着她畏寒的身体。屋外一片欢声笑语,鸟语花香。
星碎的阳光跳跃在她蝴蝶一般匍匐着的睫毛上,蝶翼轻颤,床上的人儿下意识地呢喃着唤道,“四儿……”
“小姐,你醒了!”四儿体贴地用手替她挡住微微刺目的阳光。
“阿七呢?”昨晚喝得烂醉如泥,她好像记得后来阿七是在她屋里的。
“在屋外和玖儿拾儿玩着呢!”她早上一醒来惦记的就是阿七,未免让他有些吃味。她对他的是不是有些过分关心了?
“四儿!”
“小姐,怎么了?”四儿一边轻柔地为她按摩两边的太阳|岤,一边抬眼问道。
“你的腿怎么样了?”尽管宿醉让她有些头痛,脑袋晕晕乎乎的,可是她还是可以敏锐地感觉到四儿情绪的波动。
四儿微微怔愣片刻后,答道,“已经上过药,没事了!”
想起在大街上遇到龙煜寒的那日他仍旧心有余悸,那天正好是他蚕心诀练到第五层的关键时刻,全身的真气全都用于冲破自己的任督二脉,所以导致那时的他毫无防范能力,轻微的碰触和伤口都会令他痛不欲生。
天蚕教历代教主最高的修为也只能到第三层,许多就是练功的关键时刻被破功,走火入魔,静脉尽断而死。传闻他的义父洛无崖就是在练第四层的时候被左护法莫琊偷袭篡夺了教主之位,后来莫琊也走上了他爹的老路,只是他连第二层都没有能通过。一年前,在他练到第四层的时候,白长老就曾说他是天生的练武奇才并且尽得了他爹的真传。
若不是白长老同意额外教授他一套可以随时隐藏自己内力的心法,他想他是绝对不会练这套蚕心诀的。至今十一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知道以她的聪慧不管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但是前提是她用心去看了,而她对自己却是毫无防范之心。她的心计,她的聪颖没有用到他的身上。否则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可以一直瞒下去。
“四儿,你怎么和龙煜寒一样了?”
“啊?什么?”对于十一突然的问题,四儿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喜欢穿这种闷死人的衣服,把自己脖子整个都包住了。不热吗?”
“不热啊!对了,小姐,狼啸他在谷外!”四儿抹了把汗,急忙扯开话题道。三年前,以他的容貌和年龄想要瞒过她轻而易举,可是如今他就要时刻小心翼翼。
“狼啸?他什么时候来的?”十一一边穿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虽是问句却没有问意。她早就料到他会来。
“昨天小姐刚去寒王府没多久他就到了!我说小姐不在谷内,让他先回去,可是那人太固执,一直跪到现在!”昨晚她回来的时候他本打算就和她说了,可是她却喝得烂醉如泥。所以他只好等到现在日上三竿才说。
“看不出来,狼啸还是个痴情种!”十一语意不明地喟叹道。
“小姐你准备怎么做?”
“先不用理他,我倒想看看一个男人为了他的女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十一走出屋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回过头来有些尴尬地问道,“四儿,昨晚我喝醉了,有没有……有没有很失态?”
“啊?没,没有啊!”四儿憋着笑说道。她何止是失态!简直就是……幼稚!就像个任性不讲理的孩子。可是,真的很可爱!
“没有吗?”十一半信半疑,也没有再多问。
“小姐,我一直有件事情想问你!”看着不远处和玖儿拾儿滚成一团的阿七,四儿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问清楚,毕竟这关系到她的安危。
“四儿是想问阿七的事吗?如果是,还是不要问我了?”十一叹道。
“为什么?”四儿惊愕地看向她。
“因为你想问的我自己也想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这个祸害!只是觉得……觉得舍不得或者是不忍心……总之,很奇怪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越是相处就越是舍不得,越是不忍心,他每次求她不要丢下他的时候,心头某处都会柔软的下陷,然后便是泛滥的心软,无法丢下他。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粘着她,对她说着同样的话。
“我不懂!”
“别说你了,我也不懂!不要想太多了。阿七──”
“娘子!”阿七一听十一唤他,迅速窜了过来。
看着他一只脚被拾儿死死抱着,肩头上还坐着正揪他头发的玖儿,十一忍俊不禁。
“好了,别闹了!”
“阿七,陪我出谷采药!玖儿拾儿,你们乖乖在家,要听四儿姐姐的话!过来给娘亲抱抱……”
四儿尽管已经理解她这么做或许是因为防着阿七,先不说他还是心里不是滋味,重要的是她时时刻刻都把他带在身边岂不是把危险都留给了自己。只是她已经决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最后只得无奈地看着他们出谷。
谪仙谷的出口处满满的都是妖冶妩媚的罂粟,开的这么灿烂,这肥料当然也不一般。凡是恶意闯进山谷的人都会死在入口处。至于尸体也就成了最好的肥料。
扶着一朵娇媚的花蕾,惬意地嗅了嗅,眼光随意地看了一眼半跪在前方不远处的狼啸,他的身侧放着锋利的破狼刀,垂着头,发丝由于露水的沾染已经半湿,几缕黏在铜棕色的肌肤上。一身鲜亮的战服此时已经沾染了风霜,落了几片罂粟的花瓣,在零落飞舞的花瓣映衬下看着倒有几分颓靡美的意境。
此时,他低垂着头,眼睑微阖,呼吸平稳,胸膛规律地起伏,似是在小憩着。
“娘子,娘子!我们去采药!”阿七兴奋地挽着她的手又蹦又跳。
“给我好好走路!”十一一瞪,刚才还极不安分的阿七立即规规矩矩地站在她的身侧。
说实话,阿七不说话,不乱动,就这样安静地站立的时候,那样子还挺唬人的。那英挺的眉宇,俊秀的容颜,高贵的气质,就如迎风而立,傲视天下的王者,原本该是凛然正气,却诡异地流露出几分阴鹜和邪肆。
第026章狼啸求医
当狼啸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阿七和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十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心迷;柳眉樱唇,肌似白雪,肤若凝脂,杏眼似水,波光流转,美目一瞥,惊为天人,身姿窈窕,丰姿绰约。
眼前这一对天仙一般的人儿让他恍了神,难道是在做梦?
十一看了一眼仍旧恍不过神的狼啸,微微一笑,一句也没有说,也没有再看他,只是越过他径直朝谷外走去。
他们刚才是从谪仙谷里走出来的,难道她就是魔医罂粟?狼啸立刻站起身子,却由于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双腿早已经发麻,站到一半又重新跌跪下去,强忍着用破狼刀撑住身子,疾赶几步,追上去。
“请问姑娘可是魔医罂粟?”
“她是娘子,不是魔医罂粟!”阿七回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不,不是魔医?那你们是谁?”
“娘子,我们是谁?”阿七觉得这个问题有深度,所以决定请示一下娘子。
“白痴!”十一受不了地低声道。
“娘子说了,我们是白痴!”阿七话音刚落,十一就一个暴栗砸上去。
狼啸一脸受惊地看着眼前邪魅却单纯天真得诡异的男子,心中疑惑更胜。这男人好像,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十一一路走,狼啸踉跄地跟在后面一路不死心地问。这一路爬山涉水,翻山越岭,狼啸都快和阿七混熟了。阿七时不时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话屡次让狼啸抓狂。
“这位公子,她真的不是魔医吗?”
“不是啊!她是娘子!”
“你娘子是谁?”
“就是她啊!”
狼啸迂回战术惨烈失败。
“那可不可以告知在下你们为什么会从谪仙谷出来?你们和魔医是什么关系?”
“娘子,他很烦!”阿七终于也被他问烦了。
“娘子,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吃!”阿七好奇地凑上去。
十一随意地把一截药草塞进他的嘴里。
“娘子,有点点甜!”阿七嚼了几口说道。
“然后呢?”十一不动声色地问。
“娘子,麻了!”阿七涕泪涟涟地瞅着她。
“一会儿就好!”十一失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中自然流露的宠溺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娘子,你累不累?坐下休息一会儿吧!”阿七手里小树叶扇得极殷勤。
“恩。”
“娘子,地上脏,坐我身上!”
没有拒绝,任他将她轻柔的抱起放坐在腿上,安心得窝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朦胧地进入浅睡。他的怀抱似是有神奇的魔力,可以让她放下一切,只想要安心的停驻休憩。
以前她从来都是一个人行路,一个人采药,一个人看尽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缕游荡的孤魂,无根的浮萍,孤寂地行走在这天地间。只有想起玖儿和拾儿心中才会稍稍有点温暖。阿七的陪伴让早已经习惯孤独黑暗的她有些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想要拥紧却又不敢用力,生怕这是脆弱易碎的梦幻。
狼啸看了一眼这温馨旖旎的一幕,缓缓抬头,仰视那一轮冰凉的明月,眼眸痛苦而坚定,“沁儿,我一定会救你,要等着我回来……”
十一醒来的时候,不远处有亮堂堂晃动的火光,原来是狼啸燃了篝火在烤野味,他已经跟了她整整三天,一路上许多毒虫毒草也不知道躲避,他的皮肤全都已经开始溃烂,居然还不知死活的用内力强行压制毒性,不出几日,等他再也压制不住的时候,他就等死好了。
“娘子,我饿了!”阿七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摇晃着她的手臂。
十一瞄了一眼前方草丛中的一团白色,嗖的一声,飞针过去,“阿七,过去拿!那颗树下的果子摘几个过来。”
阿七刚走过去便欢呼一声,“啊!娘子,你好厉害!是兔子!”
狼啸看了一眼十一,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目光更加坚定。她一定是魔医。
燃了篝火,利落地处理了兔子,撒上一点浆果的汁液,立即香飘十里。惹得狼啸手里的山鸡吃到一半便索然无味地扔了出去。
吃过晚饭以后,十一便继续休息。而狼啸则是怎么也睡不着,忧虑地来回踱步,眸子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他并不傻,这些日子十一不理不睬的态度明摆着是因为他莽撞地派人来搅她安宁而不悦。如今他想要请她更是难上加难。虽然他有足够的毅力可以等她回心转意,等她看到他的诚意,可是,他怕她的沁儿等不到。
十一半夜醒来,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寒。睁开眼睛才发现下雨了。可是自己的身上却一点儿也没有湿。
原来是阿七脱了衣服用手撑在头顶替她遮雨,整个身体站在了迎风处,挡住了寒风的侵袭。
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寒冷被瞬间驱散,暖意刹那间蔓延至全身。
这个傻瓜!
这场雨来的正是时候,马上就可以采到最后一位药草!而狼啸也通过了她的考验!
即便是几年之后,想起当时她把一竹篓路上采集的药草塞进狼啸的怀里时,他万分惊愕,欣喜,想哭又想笑,无比纠结复杂的样子,她都依旧会莞尔。
“这最后一味药草便是这雨后在子夜破土的子夜菇。”
“你……你的意思是?”狼啸小心地捧着那一篓宝贝,心情难以抑制地激动,颤不成声。
“我的意思是你赶紧回去把药草熬了给你娘子服下。”
狼啸惊喜万分,当即半跪立誓,“多谢罂粟姑娘不计前嫌,跋山涉水为内子找药,狼啸感激不尽!他日若有用得到我狼啸的地方,定当结草衔环,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两肋……”
“行了,快起来吧!我这还有一瓶百花露,每日服用一次,你这身子要好好养着,毒侵入体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可好不了!”被他说的这么夸张,没事也有事了,她可不希望自己有找他的时候。
“多谢姑娘!”狼啸一时之间心内百感交集,有种从十八层修罗地狱一跃回到人间的感觉。世间传闻魔医性情极为古怪,看来真的不假,他怎会想到,这三天三夜她一言不发竟是在为沁儿找药,害得他担惊受怕这么久,可是他却一点儿也不后悔,不埋怨。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感受现在这种极致的喜悦和希望。沁儿,他的沁儿有救了!
“不必了,谢你自己吧!你的娘子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