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见着袭人,也着实吃惊不少,忙道:“怎么是袭人姐姐?”
“我帮你送过去就是,她们大概都忙着看戏去了。”袭人道。
四儿待要不给她,偏偏肚子又痛得慌,实在憋不住,只能讪讪笑道:“那就有劳姐姐了。”
第四卷第九章无计留春住
却说袭人接了荷包,自向贾母正房去找宝玉,刚刚到贾母正房,还没有来得及进去,迎面却和一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袭人一呆,忙着站住脚步,低头让那人先行。
那人似乎也略愣了愣,站住我看脚步没有动,袭人心中好奇,忍不住偷偷的打量那人,却是一个好清俊男子,穿着宝蓝色长袍,看模样不像是本家的爷们,更不像小厮跟随。心中正是纳闷
原来,此人正是蒋玉函,正想得便找宝玉商议下一出演什么戏,不料却碰着一个丫头,瞧起模样,容长脸儿,细条身形,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对襟红色上衣,下面却是粉色裙子,腰里系着一条血点子一般的大红汗巾子。
皮肤白皙,模样甚是动人,那蒋玉函见着那大红汗巾子,不禁就呆了呆,心中诧异,暗暗思忖道:“我这汗巾子怎么就在她身上了我看,当年不是给了宝二爷的吗?”
“袭人,你怎么来了?”两人正纳闷间,却见着宝玉从里面走了出来,见着袭人,沉下脸来问道。
“回禀二爷,四儿肚子痛,让我给二爷把荷包送过来。”袭人说着忙着双手递上荷包。
宝玉听了,这才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儿,接了荷包,袭人自告辞回房去,这里蒋玉函才知道,原来她竟然就是宝玉房里的大丫头名字书斋唤作“袭人”的,顿时想起当年薛蟠的打趣,不仅发呆。
“你怎么了?”宝玉携着蒋玉函地手。问道,“既然来了,也不去里面找我?”
“正欲去呢,不料刚才碰到那个丫头——”蒋玉函讪讪的笑了笑。
“哦?”宝玉听得他话中似乎另有含义,笑道,“她便是袭人了。”口中说着,心中却是一动,道,“你还记得那年夏天。呆霸王请我们喝酒的事情?我看”
“嗯!”蒋玉函点头道,“自然记得,只是物是人非了。”说着又是叹气。
“那年你送我那大红汗巾子,我就把我自己系得那个换了给你,却忘了那本来是袭人的。”宝玉笑道。
蒋玉函闻言,想起以前的一些混账事情,不仅俊脸微红。
宝玉又道:“回来后她问起,我就把你给我的那条给了她……想来这也是缘分天定。”
我看书斋蒋玉函听得他这话里有话,一颗心忍不住砰砰乱跳,半晌才道:“二爷的意思是?”
“如今她也大了。放在我屋里,不明不白也不是事情,若是胡乱出去配个小厮,我又不舍,毕竟是主仆一场。”宝玉说到这里,又道,“你也该到了寻亲的年龄了,若由着媒婆胡说了去,不知道心情儿,就算娶个珍珠一样的人来。放在屋子里也不美。你刚才也见过那丫头,若是有意……我就把她配给你,你看可好?”
蒋玉函听了,心中大喜,忙着作揖道:“如此大德,我可如何担当得起?”
“你我兄弟。何苦说这话?”宝玉笑道。“那这事情就如此说定了,我打法三妹妹出阁后,就着人办理?”
“好好……”蒋我看玉函喜欢之极,哪里有不依地,一叠声的答应着。
“你这会子找我,有事吗?”宝玉一笑,转变话题问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商议演什么戏。”蒋玉函低头道。
宝玉笑道:“你也在我面前弄鬼。这个上演什么戏。还不得靠着姑娘们高兴,点什么演什么?商议着有用?正经直说了什么事情。岂不是好,我们兄弟,又不比别人。”
蒋玉函听了,这才道:“我听的说,你们家曾经有着几个小戏子,由于学过几年戏,就被撵了出去,现在还在外面住着,对不?”
宝玉听了,顿时一呆,点头道:“就是芳官几个——不过,芳官给四妹妹要了去,余下的藕官,豆官都在的,先还在外面住着,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这戏班子里面毕竟人手不够,想要重金聘用几个,又不知道脾性儿,花了钱没得找罪受,我想着你们家的那几个倒是好,一来是学过戏的,二来模样都是极好的,这等放着,也是可惜了,不如……”蒋玉函讪讪的笑道。
宝玉想了想,当初他去把芳官几个从水月庵接了出来,心中也着实为难,如何安置这几个女孩子?她们不同与那些年纪大了,打法出去的女孩子。学过几年戏,又都是娇养惯地,也不便轻易的配人,倒真是伤了脑筋。
书斋
听得蒋玉函如此说法,宝玉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得征求一下她们本人的意见。”
蒋玉函听了心中大喜,忙着道谢,宝玉笑笑,暗道:“若是蕊官等跟着蒋玉函去了,倒也强比落在那些富贵人家为奴的好,而且,蒋玉函的性子有好,对女孩子更是没的话说的……”
这里贾母家宴,直到二更天才罢,探春在一干丫头的服侍下,回房歇息。众人也都散了,第二天一早,探春刚刚梳洗,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就有着侍书来禀报:“宝二奶奶来了。”
探春忙道:“快请!”
少顷,就见着宝钗扶着莺儿进来,探春明白,她这时候单独来找自己,势必有话说,忙着把侍书也打法了出去。
宝钗的莺儿也一并出去,房里就剩下她们两个。
“宝姐姐,你5c怎麽就瘦成这样了。”探春拉着她的手,含泪问道。
宝钗原本生得丰满圆润,如今却是直瘦了下来,面儿黄黄地,也不如原本的颜色。宝钗听了,半晌才道:“我这那里是嫁人了,简直就是入地狱了。”想到宝玉的无情,宝钗不由又含了泪。
探春闻言,不由得也陪着垂泪,又道:“这长天老日的,你可如何过啊?”
“不过是讨人嫌的挨着了……”宝钗叹气道,“来找你,不为别的,就问问我妹妹如今可好?”
探春听了,半晌才道:“如何算好呢?宫里地制度,你也是知道地。琴妹妹甚多不习惯,她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这话怎么说?”宝钗不解的问道。
“自林姑娘离开宫中后,我们就不便在凤仪宫住着,我被挪去了采薇殿,幸而琴妹妹也在,由于生的不错,陛下封了才人……但你也知道,才人不过是从六品罢了,上面各种妃嫔的,都可以给她脸色瞧。那位玉皇贵妃就不用说了。”探春皱眉道,“原本我在的时我看书斋候,还可以给她说说话解解闷,如今我出来了,只怕她更是难挨……”
宝钗听得宝琴被封了才人,倒是高兴,毕竟,没有那个女人一进宫就可以封贵妃的,那个妙玉算是意外,做不得准。
只要有了封位,将来不愁不能慢慢的爬上来,再说了,宝琴模样之美,天下少见,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孩子见着都喜欢,未必就输给那玉皇贵我看书斋妃。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宝钗便起身告辞,探春在园子里住的几天,宫里就有人来接——不过几日,礼部挑选了吉日,便要出阁。
贾政心中不忍,虽然有着送亲使臣,但毕竟不是自家亲信,哪里能够放心了?想了想,贾琏、宝玉都是走不开地,不如让贾环跟着去,路上也可以照应一
一来毕竟贾环我看书斋是探春地亲弟弟,二来贾环也实在不争气,这一路走去,也让他跟着学一点进出上下的。
想着贾环一个,毕竟年幼,又没有出过远门地,便与贾珍商议着——贾珍想了想,说:“那年娘娘省亲,是贾蔷几个去江我看南的,看着倒是妥当,而且这两年年龄渐长,不如派他一起跟着去?”
贾政听了,点头应允,三月十八,就是好日子,这日探春大妆了,从宫里出发,绕京城一圈,这才上了官道。
那天贾环去了宝钗房里,被宝玉撞见,闹了个没趣,事后又被贾政狠狠的教训一顿,心中着实不乐,如今听得让他送亲,前往海朝——这一路上自然辛苦,且又没个好处,心中着实不愿,只是父亲之命,不敢不从。
偏偏三月十八日,正是大雨,众人只能冒雨上路。贾府又在路边相送,探春见着湘云、黛玉等人,自然千般不忍,却是无奈,吉时一到,早就有人来催促她上了轿,一路去了。
众人回去,唯独宝玉骑了马,直送出京城足足十多里路,看着探春的轿子去得远了,这才返回,也没有穿个雨具,全身湿透,泪与雨夹在一起,都是湿漉漉的水……
正是那——
雨骤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第四卷第十章堪配得才貌仙郎(1)
探春去后,大观园内愈发冷清,尤氏担忧惜春,便回了贾母,意图接她出来。贾母想了想,偌大的园子空着也不是事情,便让李纨的两个妹子,邢夫人的侄女也一并进园子住着,湘云也去了园内,姐妹一处作伴。
却说那日宝玉向蒋玉函提起袭人之事,蒋玉函欣喜异常,这些年手头也宽裕,便在城外紫檀堡原本的宅院附近,又添了一些田地,增加一些房舍,忙忙的叫人裱糊了新房,这日,兴冲冲的来找宝玉。
两人在外书房内坐着,正好柳湘莲也在,都是旧好,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提起这事,柳湘莲也忙着道喜。
宝玉笑道:“我这两日忙着打法三妹妹出阁,倒是把你这事情给疏忽了,你且在等两日,我安排妥当,瞧了好日子,先送她会本家,你自她本家娶了过去,就罢了。”
蒋玉函听了,自然是喜欢异常,柳湘莲道:“这也算是一段奇缘,若不是当年你们呼唤了汗巾子,哪里有今日这缘分?”
宝玉我看听他如此说法,顿时想起尤三姐来,若不是自己一时嘴快,也不至于让他误会尤三姐,因此心里着实不自在,便道:“如今我也算是娶了亲的人了,你可如何说?”
柳湘莲一呆,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在书房门口碰到的女子,眼见她穿着不俗,自然不可能是哪房的丫头,应该是贾府的姑娘小姐之流,但是细细想想。宝玉家除了已经出阁地三姑娘,四姑娘年龄甚是幼,看着不像……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因此也不敢造次相求。
“怎么了?”宝玉见他低头不语,叹道,“我知道你心里还忘不了三姐儿,这也是我的过错,但都这么些年了,难道你就准备孤老此身?”
柳湘莲见他如此说法。试探性的问道:“我倒也没有孤老此身的打算,毕竟——你是知道的,我们家就剩下了我这么一个,总也得留个后,否则,只怕将来死后也没脸面去见先父母。”
蒋玉函点头道:“正是这话!你若是有意,我也帮你留意打探着——知道你刁钻,总得找个才貌双全,配得上你的人。”
“我心里倒有中意的,只是不知道妥不妥?”柳湘莲迟疑了片刻才道。因为素来和宝玉、蒋玉函相厚,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哦?”宝玉听了,心中稀罕,问道,“不知道哪家姑娘受你如此青睐?”
“就是你们家的。”柳湘莲脸上微微一红,低头笑道。
“啊?”宝玉一呆,却没有想到史湘云,半天才道,“我家四妹妹今儿才十五岁,提亲倒也罢了。出阁未免早了些。”
“应该不是你家四妹妹。”柳湘莲道。
“不是四妹妹?”宝玉想了想,问道,“到底是谁,你明着说,要是大老爷那边地人,我可做不得主。”
“她我看叫你二哥哥……”柳湘莲当即把那天在书房偶遇史湘云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宝玉听了。心中暗道:“据他这等说法,自然是湘云无异,这倒也容易,等下叫翠缕出来问问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云儿什么心思?若是能够促成姻缘,倒也是一桩没事。柳湘莲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好歹也是世家弟子,加上又我看是绝顶的风流人物。与一般蠢货不同。”
“想来是我那表妹。只是这事情我也做不得主,我回去问问老太太。让老太太问着她本人意思,再议不辞。”宝玉道。
“你表妹?”蒋玉函皱眉道,“姓林的那位?”
“若是姓林的那位,提也不用提了。”柳湘莲明白黛玉和宝玉之间的关系,闻言笑道,“那位林姑娘,可是宝爷心坎上的人,我如何敢想?”
宝玉听得他打趣,想起黛玉,顿时摇头,本来黛玉在他们家住着的时候,两人私下早就约下同生共死,心心相印,可如今,黛玉去了一趟江南,回来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他再也感觉不到她的心……
晴瑶别院是皇家私宅,宝玉虽然可以过去,但一来黛玉身边侍候地,都是赵裕的人,二来说话也不便。
黛玉虽然也常常来贾府走走,却从避着他,让他连着想说一句贴心话,都找不到机会。想来她应该是怨着自己,娶了宝钗。
“妹妹啊妹妹,你既然知道我的心,为什么偏偏要疏远我?难道我娶了亲,心里就会忘了你?”宝玉我看心中暗自思忖,随即有想到,以前在园子里住着的时候,黛玉就非常的忌惮宝钗,只要提到金玉之事,心中就不快活,哪怕自己恨不得把心剜出来给她,她还是不放心。
皆因为不放心,却弄得一身的病,最后到底阴差我看阳错。
“对了,宝爷,你既然和你表妹林姑娘私下都愿意,为什么不求着老太太把这事情办了?”蒋玉函含笑问道。
宝玉只是皱眉,长叹一声。
柳湘莲却是熟知得很,笑道:“你哪里知道,那林姑娘乃是大家千金,岂能够轻易对待?”
“这倒也是!”蒋玉函笑道,“那就挑个吉日,三媒六聘的迎娶好了。”
“二爷若是娶了她,那个宝二奶奶可怎么办?”柳湘莲冷笑道,“都不知道你们家办得什么糊涂事。”
宝玉听了,叹道:“提到这个,我就烦恼。”
“大家子三妻四妾,也都正常,那宝二奶奶就让他做二房得了,听的说,当初迎娶的时候,也没有大摆酒宴的热闹,就让她委屈委屈也得了。”蒋玉函笑道,“这等事情,多得是,没得说先进门地,就一定要做大奶奶的。”
“你想的倒是美,你以为是你唱大戏,爱怎么演,由着你说了算?”柳湘莲倒也没有讽刺的意思,只是一处说笑惯了,也不避讳,“如今那位林姑娘,虽然在外面住着,可谁都知道,当今陛下对他有意思,她姐姐更是当今的玉皇贵妃娘娘,能够便宜行事?宝二爷若是真的要娶他,就算陛下同意,他也得另外准备园子房舍,可不是向现在这么样子。”
“别提这个,提着我就难过,你们也真是,明明知道,还故意来呕我做什么?”宝玉叹气道。
柳湘莲冷笑道:“你若是让你那表妹飞了,后果有多眼中,你自己知道。”
宝玉没有说话,心中明白,若是黛玉真地飞上枝头做凤凰,嫁给赵裕,成为贵妃皇后之流,贾府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如果他能够遂了心愿,还可以在保个百年荣华富贵……
“我明白,你不用说了!”宝玉摇头道,“你上次说起要蕊官他们地,我已经问过她们,她们倒都愿意,只是芳官被四妹妹要了去,余下的,我让茗烟带你去见她们,我可申明了,你若是亏待了她们几个,我可不依的。”
“这个你放心,绝对不会亏待她们。”蒋玉函大喜,忙着道谢。这里宝玉叫进茗烟,吩咐了几声,蒋玉函忙着又道谢,跟着茗烟去了,宝玉也起身,向里面去。
柳湘莲问道:“你去哪里?”
“我去给你说亲。”宝玉笑道,“先问问老太太的意思再说。”
“有劳!”柳湘莲忙着站起来作揖道。
这里宝玉进去,正巧贾母和鸳鸯等说笑,王夫人、邢夫人等都不在身边,只有李纨陪着说一些家事。
见着宝玉进来,贾母忙着问道:“打哪里来?”
“从书房来,有事要求老太太。”宝玉笑道。
“嗯!”贾母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他在身边坐下。
“什么事这么急忙忙的?”李纨笑问道,“如今二爷也是出息了,这家里家外,全赖他打点,以前老爷还只是抱怨二爷不懂事,如今可不见抱怨了。”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母毕竟是老成了精的人,见宝玉不提正事,只是坐着,便明白,叫道:“倒茶来!”
丫头们会意,忙着都退了出去,李纨起身也要回避,宝玉笑道:“大嫂子且慢,这事情还需要你帮忙呢。”
李纨听了,只能坐下,问道:“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当即宝玉把柳湘莲地所求说了一遍。
贾母听了,也不说话,倒是李纨问道:“那人如何?你可深知底细,云儿已经够可怜地,你可不能糊里糊涂的给她办坏了。”
宝玉忙道:“大嫂子说得何尝不是?我和云妹妹一起长大,岂能糊涂给办了她这终身大事?人我是熟知地,只是家里没什么钱,二来也的问问云妹妹的意思——所以要求着大嫂子。”
第四卷第十一章说亲
贾母听了,点头道:“穷也一点倒也罢了,只要人好就成,只是这个柳湘莲,我怎么听着似乎有点耳熟?”
宝玉见问,也不便说什么,半晌才道:“当年链二哥哥作保,把那边尤大嫂子的妹妹说了给他,不料他听了些闲话,误会了尤家姑娘,结果尤姑娘就抹了脖子。”
“原来如此!”贾母听了点头,便不在说什么。
宝玉又道:“还有一事需要回明老祖宗。”
“嗯!”贾母点头道,“还有何事?”
“我房里的袭人,如今也打了,我意图打法出去,无奈她又不是我们家的家生奴才,本来是买来的,只是她在我房里侍候一场,就这么打法出?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