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上了茶,又悄声地退了下去。
墨篆就从衣袖里掏出张叠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纸块来:“少奶奶上前听说烹茗兄弟夜里盗夜,特意从古书里寻了这方子让我送来。说是十分的灵验,妈妈不防给烹茗兄弟试一试。”
烹茗,是束妈小孙子。
束妈目光落在那方子上,不由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墨篆一声。
她是大少奶奶的陪房,是大少奶奶最信任的人,不帮着劝大少奶奶收个人在房里,想办法为俞家开枝散叶,却每天上跳下窜的,一会儿和这个称姊妹,一会儿和那个交好,本末倒置,难怪大少奶奶到今天也没觉得自己有错了
念头闪过,束妈妈眉宇间不禁有了几分嘲讽之色:“少奶奶有这份心,有这样的本事,不如找张能生儿子方子,岂不更好?”
墨篆顿时脸胀得通红。
束妈妈端起茶盅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墨篆只得忍着羞问起了俞槐安送礼的事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样的面子?只可惜我们家少奶奶来家的时间不长,对俞家的一些故旧不熟悉,按理也应该送份贺礼才是。”
想到俞夫人并没有隐瞒这件事的意思,束妈妈想了想,直言不讳地把事情告诉了墨篆。
说不定大少奶奶知道了这件事心里一急,就帮着大少爷收个人在屋里。
墨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草草地和束妈妈说了几句话就回了范氏那里。
她不敢提束妈不敬,只是转移了俞槐安送礼的事。
范氏闻言脸色很是难看:“俞槐安是俞家在京都的大管事,行事代表着俞府,你再去打听打听,这件事老爷知道吗?”
墨篆神色一凛,急声应喏,去了外院。
范氏心乱如麻。
傅姑娘不是病逝了吗?怎么又突然冒了出来?为何公公和婆婆都对这个傅氏另眼相看,一个请了家里赏花,一个为她女儿送上贺礼……
难道俞家后悔娶她进门了吗?
念头一闪而过,她已心如刀剜。
父亲弟子虽多,却没有谁像俞敬修这样少年英俊又风趣幽默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敬佩俞敬修的学识和涵养,甚至有时候想,若是俞敬修能永远这样住在她家里那该多好啊……所以当她听说俞敬修早就和华阴一户傅姓人家的女儿订了亲之后,她情不自禁地偷偷地躲在房里哭了好几天,直到俞敬修看出她的异样来……
她还记得那天他们站在一棵榆树下,金色的太阳光斑驳地落在他们衣襟上,俞敬修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神比那阳光还要灼热而明亮,朗声地问她:“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她是怎样回答的,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脸上火辣辣的,跑回绣房的时候,新做的挑线裙子什么时候被花圃旁的荆棘勾破了都不知道……
可谁曾想,傅家的那位姑娘竟然暴病而亡……没多久,俞家来提亲了。
事情是那么的巧
她不敢多想。
双膝跪在佛堂的团圃上问菩萨:“难道这是天意?”
菩萨微微地笑,静谧的脸庞像无声的鼓励。
她不顾父亲“齐大非偶”的阻止,求了母亲说服了父亲,最终答应了这门亲事。
婚后,他们琴瑟和鸣,情投意合,没有比德圃更好的丈夫了……所以婆婆的不悦,膝下的空虚,她都只当是上天妒忌她对她的考验……
今年年初,她开始礼佛,初一、十五吃斋。
范氏始终相信,既月老将他们的红线牵在了一起,磨难之后,就应该是幸福才是。
可这些日子,公公的隐而不发的愤怒,婆婆突然间的羞辱,丈夫不时流露出来的心浮气躁,都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惧……
范氏想到这些,不禁摸了摸挂在胸前石榴花的羊脂玉花件。
那是她临出嫁前母亲送给她的。
希望她多子多福,能为俞家开枝散叶。
为什么她总是没有动静呢?
难道真的要给德圃纳妾吗?
念头一闪而过,她紧紧地咬了唇。
庶子生于嫡子之前……到时候这家里还有她的地位吗?
不行,不行……
她摇了摇头,很快把这念头抛在了脑后。
她不过是像母亲,子嗣有些艰难罢了,并不是生不出来……
范氏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墨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在范氏耳边一阵嘀咕。
范氏脸色大变:“你是说,不仅公公,就是相公,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墨篆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范氏跌坐在了床边。
墨篆见了忍不住安慰她:“不过俞总管也说了,老爷原也是不赞成的,夫人说,那傅姑娘现在家不能回,际遇十分可怜,不要说她和俞家有这样的机缘,就是旁边的人看了,有能力的时候也不免要提携提携,老爷这才没有做声的。”
范氏只觉得有把刀插进了自己身上似的。
她不由尖锐地道:“她际遇十分可怜,谁就是一帆风顺没有个道道坎坎的时候,她有这功夫心痛别人,怎么不心疼心疼自己的儿子媳妇,说话那么尖酸、刻薄,再好的心情看见她也变得郁闷起来……”话未说完,已觉得自己失言,忙噤了声。
墨篆看着只觉得心痛。
她眼睛微湿,低声道:“大少奶奶,要不,你就顺了夫人的意思,为大少爷收个人在房里吧……”
“不,”范氏想也没想地打断了墨篆的话,“我和相公有五年之约。若是我五年之内无所出,就为他收拢个屋里人,留子去母……”
墨篆想到俞敬修对范氏的好,不由松了口气,欢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
和夹道街俞家的低沉不同,史家胡同的赵家却是气氛欢快。
四月二十三那天,留了神色落寞的砚青在家里看家,赵凌、傅庭筠、呦呦、杨玉成、金元宝、阿森等一大帮人天刚刚亮就出了史家胡同,待到潭枯寺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
拜了菩萨,还了愿,抽了签,在潭枯寺里吃了斋菜,赵凌和杨玉成、金元宝、阿森等在庙里游玩了半天,傅庭筠、呦呦、雨微等人则去了座小殿,听寺里的知客和尚讲了半天因果报应的故事,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史家胡同。
砚青满头大汗地迎了出来:“隆平侯府和武定侯府的管事都给大小姐送了贺礼来,你们都不在家,我请他们在南房的厅堂里奉了茶,然后把二少爷的点心找出来待了客……”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妥当不妥当,有些惴惴不安,“还有好多人,我都不认识,但把礼单都好生生地收了起来,一张也没有落下。”
“不错,不错。”傅庭筠忙笑着夸奖他,“跟着阿森这些日子,别的不知道,这待人处事,却是有了长进。”
砚青听了咧了嘴笑。
阿森听了也与有荣焉,喜悦之情跃然眉宇,有些雀跃地上前帮着郑三勒了马缰。
杨玉成看着忍不住打趣他:“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谁家的少爷帮着牵马。”
阿森听哭丧了脸,却惹得大家哄堂而笑。
第二天,更热闹了。
送了贺礼的人除了像隆平侯这样不在的,或是像颖川侯这样位高权重的没来之外,大部都来了。赵凌在外院待客,傅庭筠抱着呦呦在内院应酬女眷,郑三娘和周氏在厨房一锅寿面一锅寿面的下,若大的院子竟然站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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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颖川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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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颖川侯(加更求粉红票)
到了晚上,夫妻俩人碰头,都颇有些累得说不出话的感觉。
傅庭筠草草梳洗了一番,就和呦呦在耳房歇下了。
半夜起来喝茶,内室和耳房相隔的竹帘透着昏黄的灯光。
她犹豫了片刻,披衣去了内室。
赵凌披着中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拿着张礼单在看。听到动静抬,他起头来,朝着傅庭筠笑了笑。
那的笑容干净而爽朗,竟然让她心如擂鼓般的跳了几跳。
傅庭筠脸色一红,掩饰什么似的挺直了脊背,动作轻盈地坐到了床边,柔声问他:“九爷在看什么呢?”
赵凌没有做声,把礼单递给了她。
傅庭筠接过一看,没想到是颖川侯的礼单。
她有些困惑地望着赵凌。
赵凌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发现没有,呦呦的生辰,颖川侯虽然送了厚礼来,到了正日子,却连个体面的管事也没派个过来……”
傅庭筠一愣。
赵凌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他这样,肯定有他的用意……
她正色道:“我以为是因为辅国公府还没有分家的缘故。”
辅国公府也送了礼品来,不过是很通常的两套小孩衣裳,派了个三等的管事过来道了声贺。
“恐怕不仅仅是这样。”赵凌盯着那礼单,沉吟道,“我们成亲的时候,除了辅国公府,颖川侯也差人送了礼来,还派了管事来吃喜酒……”
傅庭筠听着灵光一闪,想起前些日子萧姨娘让管事给她带的口讯:“……让我得闲就去家里做客,我觉得辅国公府事太多,就没有放在心上。你看,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又道,“要不,我借口他们派了人来送礼却没有派人来吃席到辅国公府去还礼见上那萧姨娘一面?”
“不用了。”赵凌总觉得傅庭筠吃的苦已经够多的了,再不要想她为这件事操心,笑道,“若是颖川侯有什么事,会直接叫了我去说的。至于萧姨娘那里,你不见也好,我听人说,自颖川侯原配梅夫人去世后,两个儿子就养在太夫人屋里。如今颖川侯要去辽东了,按道理萧姨娘应该跟着去任上,结果太夫人说自己年事已高,再教导两位小公子有些力不从心了,萧姨娘是梅夫夫的贴身丫鬟,是服侍过梅夫人的人,又老实本份,让萧姨娘留在辅国公府,帮太夫人照顾两位小公子,另选贤淑之女照顾颖川侯的饮食起居……”
傅庭筠大吃一惊:“那颖川侯怎么说?”
“颖川侯答应了。”赵凌道,“据说太夫人相中了自己娘家的一个侄孙女。”
傅庭筠就更不愿意去见萧姨娘了。
可不曾想,没过几天,萧姨娘竟然登门拜访。
她满脸歉意地对傅庭筠道:“侯爷过些日子就要启程去辽东了,我会留下来照顾两个小公子。原想着,侯爷能顺利地去辽东,多亏有了赵大人的计策。侯爷一去千里,若是两位小公子不听话,有赵大人在京都,也有个照应,就想见见赵太太。侯爷知道后,却把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说,侯爷以后是外臣,赵大人若是留在京都,就是京官,京官结交外臣,乃是大忌;若是放外到边关,乃是重臣,不免有结党之疑。我这样,却是陷赵大人于不忠不义。我听着惶恐,特来向赵太太陪个不是,请赵太太转告赵大人一声,妾身若有什么失措之举,还请赵大人多多包涵,原谅我仍无心之过。”
傅庭筠刹那间心如惊涛。
原来,颖川侯借着呦呦的生辰送来厚礼,是答谢赵凌换防的计策,同时也是和赵凌绝交——两人从今以后只有同僚之谊,再没有从属之情。
送走萧姨娘后,傅庭筠急急叫了郑三:“侯爷去了兵部,你到兵部去找侯爷,看到他出来就让他回来,说我有急事找他。”
郑三应声而去。
傅庭筠心不在焉地和呦呦玩着翻花绳。
砚青进来禀道:“太太,俞家的那个管事俞槐安又来了,说是来给我们家送端午节的年节礼。”
傅庭筠眉头微蹙,道:“你让他留下礼单走人就是了。”
砚青错愕。
傅庭筠也觉得有些失礼,声音微缓,道:“你跟他说,九爷去了衙门,家里全是女眷,不方便待客,让他留下礼单,等九爷回来了,自会去道谢。”
还是让俞槐安留下礼单走人,不过说话的婉委了些罢了。
砚青松了口气,去了南房的厅堂。
雨微就有些踌躇地道:“那我们要不要也准备些回礼?”
“准备什么回礼啊,”傅庭筠不以为然地道,“我可没准备和他们家来往,他们家想送就送好了,想我和他们礼尚往来,他们还没这资格。”
雨微得了准信,拿出端午节要送节礼的单子给傅庭筠。
傅庭筠看到头排赫然写着“辅国公府”和“颖川侯”,想了想,把单子留了下来:“等我和九爷商量了再说吧。离端午节不是还有七、八天吗?”
雨微笑着应喏,问呦呦:“我和你翻绳好不好?”
呦呦爬起来就扑到了傅庭筠的背上:“娘,娘,娘……”一副生怕傅庭筠不和她玩的样子。
众家哈哈大笑起来。
※※※※※
俞槐安心里却有团无名的火。
在京都,还没有人敢这样轻怠他。
他代表俞家去送礼,赵家用个小厮接待他不说,甚至连杯茶都没奉就打发他走人……
俞槐给俞夫人回话的时候,不免露出几分不满来。
俞夫人却端了茶盅淡然地笑道:“想当初,老爷沈阁老家的大管总舒宏的父亲去世时,老爷让你远到湖州舒宏的老家奔丧,大老爷和三老爷颇不以为然,可最后老爷能被沈阁老看重,舒大总管却出力不少……有些事,不要只看眼前。”
俞槐安低头称是,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束妈妈笑着将用水晶碟子盛的樱桃端了上来:“夫人尝尝,我一个人挑的,个顶个的甜。”
俞夫人点了点头,怏怏然吃了个樱桃就放下了牙签。
束妈妈欲言又止。
俞夫人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角,道:“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束妈妈听着忙笑道:“我是在想,夫人待傅家的那位姑娘可真好。俞总管这么忙,您还点着让他亲自去了一趟……”
“你知道什么”俞夫人怅然的道,“这件事总归是我们家对不起她……特别是德圃……我这也是为他积福”
束妈妈默然。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大少爷来了。”
俞夫人就看了束妈妈一眼,束妈妈机敏地打住了话题,亲自上前去撩了帘子。
穿着身湖色杭绸直裰的俞敬修举止洒脱地地走了进来。
俞夫人看着,欢喜就从眼里涌现出来。
她忙吩咐丫鬟上茶、上点心,又拉了儿子的手关切地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皇上去了西宛,今天又没什么事,胡大人就让我们早点散了。”俞敬修坐到了母亲的身边,帮母亲捏着肩膀,“我就转到酱香园去买了几斤娘最喜欢吃的什锦酱菜,还特意让掌柜的帮着多加了些萝卜……晚膳的时候娘桌上就能多道菜了。”
俞夫人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俞敬修就问起端午节礼的事来:“……听说槐安一大早去了史家胡同?”
俞夫人笑容渐敛,有些不悦地“嗯”了一声。
俞敬修就笑道:“不管怎么说,槐安也是我们家的大总管,怎好让他亲自去送礼?下次再有这事,您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语气轻快,如果闲暇着陪母亲聊家常。
俞夫人听着却挑了挑眉角,吩咐身边服侍的:“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的人都很意外,但还是很快曲膝行礼退一下去。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俩人,俞夫人这才道:“行人司的事多,你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槐安去送节礼的事,是你媳妇告诉你的吧?”
“不是,不是,”俞敬修神色间闪过一丝懊悔,他不过是看着妻子这两天心情有些低落,又问不出原因,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母亲不喜欢妻子,总把妻子往坏处想……他应该说的更婉转些的,母亲也不至于把这帐又算到了妻子的头上……念头闪过,他忙道:“是我在门口遇见了槐安……”
“槐安不是个多嘴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到夹道街的大总管了。”俞夫人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左俊杰,你找到了没有?”
父亲还嘱咐他不要告诉母亲,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事出突然,俞敬修不禁骇然。
俞夫人目光犀利,眉宇间带着些许的寒意,望着他道:“没找到吧”
“娘”俞敬修有些狼狈。
俞夫人目光更冷了,语气却显得更加淡然:“我瞧不起你媳妇的就是她这股小家子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争风捻醋。要真是个贤德的,就应该想办法帮着你度过这个关口才常言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们如今找不到左俊,请了赵家俩口子来家商谈,又不欢而散,我只好在这小事上下工夫,希望能打动傅氏,能给你们留条退路。”说着,眼角眉梢间间越发的凛冽了,“这本应该是你媳妇的事,可惜,她不仅想不到,就是看我做,也体会不到我的一片苦心……如今只好让我这老脸去贴别人的冷脸了”说完,她撇了嘴一笑,自嘲地道:“想到不到我半生显贵,临到老了,应该是含饴弄孙享福的时候了,竟然会低声下气地看个小辈的眼色。”
“娘”俞敬修又羞又惭,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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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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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避暑
俞夫人见状神色微霁,声音也有所缓和:“这么热的天,你还特意去了趟酱香园,累了吧?快回屋去歇了吧晚上和你媳妇一起过来吃饭,我让厨房做你最喜欢吃的一品鸭和你媳妇最喜欢吃的茶香圆子。”
“我不累。”俞敬修心里的愧疚还没有缓过劲来,捧了俞夫人面前的水晶碟子服侍母亲吃樱桃,“就在这里陪着母亲说说话。”
俞夫人闻言微微地笑,眼底露出些许的回忆之色:“还记得你小时候,每天下了学就会这样依偎在我怀里跟我讲学堂上的事。待你梳洗完了,我们就一起去给你祖母问安……后来你父亲觉得我和你祖母、伯母、婶婶太过娇惯你,要把你送到范家去读书,逢年过节才准回来,你是不知道啊,我心如刀绞,哭湿了好几个枕头,可想到你的前程,就装着没事人一样,帮着你打点衣裳,收拾笔墨……”俞夫人说着,微笑着摩挲着儿子的头,“一眨眼的工夫,你都长这么大了。不仅?br/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