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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皇妃 浅草茉莉第19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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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在。”

“金嫦玉上哪了?怎么不在小爱身边伺候着,她想吃桂花凉糕……咳咳……咳咳……”他接过贴身太监递来的热茶,喝了几口顺顺气,这才又躺回锦榻。

“回皇上,她照您的吩咐去拿紫东珠了,奴才让其他宫女去备茶点来吧。”

朱瞻基一脸无奈又温柔的看向另一张锦榻,“什么朕的吩咐,分明是这丫头每天不看几眼她的珠子,便吃不好、睡不下,折腾人。”说完,他向贴身太监摆摆手。

吴瑾明白的点点头。主子的意思是让他去备茶点,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想跟初日娘娘说些体己话。他恭敬的退下。

“小爱,你想家了吗?”朱瞻基瞧着远方的天,淡淡的说。

锦榻上只有一件披风,没有人会回应他的问题。

“还不够吗?我让人去找来所有大明皇朝的紫东珠还不够吗?”说到这里,他的眼角红了,但仍直勾勾的盯着一方天空。“你想家了,所以回去了是不是?”

一阵风吹来,吹得叶子沙沙作响。

忽地,朱瞻基站起身,走到另一张锦榻边,他侧坐在地上,将脸颊贴上榻上的披风,姿态卑微的说:“那……你不想我吗?不想吗……”

他的泪一滴滴落在披风上,渗进布料里,明黄颜色被染深了,可依旧没有人回应他,只有风,一阵阵吹响叶子。

“看完家就回来吧,我等你等得好累……咳咳……我好累,我好想你……”他看向自己手上的幸运绳,一股腥甜涌上,他咳了两下,深黄已沾上点点猩红,格外触目惊心。

但他自己见了,反倒是笑了。

“这是上天也允我跟你走的意思吗?”那很好,他真的累了。

那夜的事,他到今日都没有一刻忘记。

当孙仲慧终于“产子”后,他心心念念着要回暖阁去抱抱他心爱的女人,不料,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大火。

若不是被人拉着,那个晚上,他就跟她走了。

那场火灭了的时候,他的希望跟未来也跟着灭了。

意外?不,他不相信,他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绝对不只是烛火翻倒这么简单,可是他没有力气查,他也怕,万一对付了那些害她的人,那心址善良的她又会哭、又会自责,为犯下罪孽的他,也为那些被他报复的人。

他甚至不相信那具焦黑的女尸会是她,他虽然厚葬了那具女尸,却总觉得她没有死,好像还活在他身边,会跟他说话、逗他笑,甚至跟他吵嘴,有时候风一来,他就觉得她在跟他说话了,还笑得没个正经的样子。

放不下啊,他试过了,但他没有办法做到,身为帝王,他能做的事很多,唯有心中的这个人,他怎么也放不下-一她还活着,就在他身边,他努力了多年,却也只能做到这样,就当她还活看。

“若真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怎么不偶尔来看看我呢?”他抱着披风,看着天空,喃喃道。

吴瑾偕同金嫦玉返回的时候,就是看到这幅景象,一代帝王竟抱着披风坐在地上失神恍惚,让人不禁鼻酸。

终章

幸好,每回伺候皇上跟“初日娘娘”的只有他们两人。

吴瑾将茶点往桌上一放,连忙扶起朱瞻基。“皇上,娘娘要的茶点跟紫东珠都拿来了,您陪她坐着吃点心吧。”

点点头,他站起身,又咳了两下,才坐回自己的锦榻。

看着另一张锦榻,他笑得温柔。“你爱吃的,吃吧吃吧……看你那高兴的样子,别给噎着了……紫东珠倒不要紧,碎了再给你找颗新的吧。”他自己没有动手,又看着空无一人的锦榻失神。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吴瑾跟金嫦玉完全不敢打扰,直到-一“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娘娘带着太子来请安了。”一名小太监,急勿匆的来禀报。

“吴瑾。”闻言,朱瞻基敛下脸色,眼睛眯起,十分不悦的说:“这奴才说什么胡话,皇后不就在这坐着,请什么安呢!”

“是,奴才会教训他的,这小太监刚进宫不懂事。”吴瑾让那小太监跪地叩头请罪。这小太监眼生,肯定是刚进宫的,什么都还不懂-一主子心里只认定初日娘娘是皇后,在主子面前是不能提到孙氏是皇后的。

“皇上,孙贵妃带太子来了,奴才去带太子来向您跟娘娘请安吧。”见主子答应了,吴瑾连忙拖着不明就里、几乎吓傻的小太监离开。

干清宫外,有名身着华丽宫装的美丽女子候着,她的身后跟了大批太监宫女,可见其身分之尊贵-一她是皇后孙氏。

半个时辰前,吴瑾来带走了年纪还小的太子朱祁镇,孙仲慧虽是太子名义上的母亲,但她也没有资格踏进这宫殿,不过,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除了宫女跟太后,也没有其他女人能进去。

应该说,起码她还能站在这里候着,已经足以显示她在宫中的地位。

又过了一会,朱祁镇咚咚咚的跑上前,奔进她弯低的怀里,甜甜的叫了声,“母后。”

孙仲慧替他抹去额上的汗水,温柔的问:“今日,你父皇跟你说了什么。”

“父皇要我好好念书,说这天下都是要留给我的,说他辛苦了这些年都是为了我,让我别辜负他的用心。”朱祁镇的自光炯炯有神,认真的回答,一副会谨遵教诲的样子。

她笑了,“是啊,都是为了你。”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没有眼前这个孩子,干清宫里的那个男人,早就放下这一切了吧……

“还有还有……”朱祁镇举起右手,手腕上有条各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绳环,在这朝代只有两条,唯有他跟他父皇有。“父皇还让我跟“这个”母后请安喔。”

孙仲慧摸了摸孩子的脸,眉眼带笑,手摸向他腕上的绳环,“那很好啊,你这个母后很疼爱你的。”提到孩子的生母,孙仲慧已没有了恨。

应该说,她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在那个女人死前,如果自己没有说那些伤人的话就好了。

她从没有想过,初日会在那个晚上让大火活活烧死,她有时候甚至会作恶梦,梦到是自己临走前不小心把蜡烛撞倒,是她害死了初日。

说实话,活过这些年,再看当年的自己,只能叹一句“实在是太年轻了”,又或者该说,是眼前这个孩子改变了她。

为人母,让她变了。

虽然他是初日所生,可这孩子日日夜夜跟着自己,睁眼便对她笑,张口便唤她“母后”,就是她心肠再硬,也无法伤害她早当作是亲骨肉的孩子。

当了母亲,才明白自己那时对初日说的话有多傻,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心中怀有恨意呢?孩子这么小、这么正直,让他背负上一代的恩怨,这是一个母亲不会舍得的事。

她宁可孩子有两个母亲可以爱-一她只是,体悟得太晚。

“母后!母后!”朱祁镇不断呼唤有些走神的她。

孙仲慧回过神来,拍拍他的头,眼里盈满怜爱。“怎么了?”她总觉得,幸好还有这孩子,这宫中便不显得寂寞。

朱祁镇摊开手中的帕子,笑咪咪的说:“父皇说这桂花凉糕是赏我的,这很好吃喔,一块给母后。”

见状,孙仲慧咬了一块,便将茶点递给孩子。“剩下的你吃吧……你知道吗?听说,你另一个母后也喜欢这东西呢。”她站起身,拉着孩子的手,往坤宁宫回去。

朱祁镇边吃,边好奇的问:“母后,我另一个母后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去哪了?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她?”

“她是个漂亮可人的女子,很得你父皇宠爱,只是多年前她有很重要的事,回家乡去了。”

“那她不回来了吗?”

“也许在你父皇心里,她从没离开过吧……”

“母后?”

“好了,等你再大些就会明白了。”

“对了,母后,那长安宫里住的是什么人?宫女说有人,可我没见看人啊。”

“有啊,胡皇后住在那呢。”

“母后,你才是皇后啊,怎么又有个胡皇后?”

“怎么你这孩子问题这么多,你再大些就会明白了……”

皇后与太子离干清宫越来越远,身后一批宫女太监簇拥着,看这对母子情感深厚的对话,都不禁微笑。

只是,干清宫里还有个被独留下来,情深却无以寄托的男人。

宣德十年元月,明宣宗病逝于干清宫。其在位期间,因得不少贤臣倾力相助,加上本身治理得当,使得当时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经济贸易上也很发达,后世将其与其父所治理的时期称为“仁宣夕治”,是明朝两百多年历史中的鼎盛时期。

尽管后世认为朱瞻基主导“废后事件”颇不妥当,但瑕不掩瑜,这并不能盖过其在位期间的功绩,可惜他跟其父朱高炽都非长命之人,突然染上不明之症后,于宣德十年病危时起拿遗诏,由太子朱祁镇即位,但所有军国大事须真明张太后方能决定。

最后,一代明主英年早逝,终年仅三十七岁不足。

太子朱祁镇九岁登基,开始了他自己传奇而又复杂的一生-一听说,他直到孙太后逝世时,方知自己并非她的亲生子,但几次危难皆是孙太后助他度过,母子情深,孙太后离世后,朱祁镇仍以该有的礼仅厚葬她。

但他也在孙太后离世后,恢复了当年无过被废的胡皇后的称号,并且废掉明朝令人诉病的“帝王死后嫔妃殉葬”的礼制。

其实,朱祁镇并非不知道他另外还有一个母后,只是绳环遗落了,而儿时的记忆在长大后渐渐遗忘……

尾声

宣德九年十一月,秋末冬近,然而朱瞻基的病情依旧没有起色,缠绵病榻时,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胡善祥,他认为自己这一生若真要向谁道歉,便是这个女人吧,一个承受无妄之灾的女子。

接着,他便又想起自己曾经为了她跟心爱的女子起争执……

去说句抱歉吧,到时等自己下了地府,遇见那心软善良的女人时,便可对她说,他已为她改变。

他唤来吴瑾,让他去简单安排,他打算到京城近郊一座山上的小寺上香,对外就说他去寺庙散心,也许佛祖能怜悯他,让他病情好转。

当然,他其实并不是很希望自己的病情好转,他累了,他想有一天睡着再醒来时,便能见到心爱的女子,即便是在阴曹地府也没关系。

最后,跟他成行的,只有吴瑾跟金嫦玉两人。

兴许是心情不错,朱瞻基今日的状态不错,尽管脸色苍白,但少咳许多,自己缓慢爬上山都没有问题。

那年暖阁大火之后,他悲痛欲绝,只是为了襁褓中的孩子才勉强自己振作,但有段时间,他仍无法平复心绪,同一时间,胡善祥向他提出想出宫修道的要求,他起初拒绝了,不想朝中大臣再为这事烦他,不过胡善祥说可以不对外公布,假装她还在长安宫便可,他便允了。

当时,她曾提过,会在这座深山小寺修道。

能再见到故人,朱瞻基心中是有些期待的,毕竟恩恩怨怨也过了多年。

“老爷,山腰处有座凉亭,在那歇息片刻可好?”吴瑾听主子呼吸的频率急促了些,贴心的请示。

“去吧。”他摆摆手。“你们都先去,我想一个人散散步。”

“老爷,让奴才跟着您伺候吧。”吴瑾不放心的说。

“走路能出什么问题,去吧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闻言,吴瑾跟金嫦玉连忙加快脚步,先去凉亭里准备,朱瞻基则放慢步伐,感受林间阵阵吹拂的冷风。

天候是转冷了,可他觉得冬日挺好的,似乎一切都安静了,再过几日,便要下雪了吧。

过了一会,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施主,可是要上善行寺上香?”

闻声,他楞了好一会,并没有回应对方。这声音好熟悉,简直太熟悉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就像在宫里的时候一样吧,老以为她说话了、她走来了……但其实总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跟你说话呢。”女子缓缓跟上的步伐,就走在他身侧,语气有些不满。

朱瞻基侧过头,把人给看清楚了,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停下脚步,一动也不动。

见状,女子也跟着停下步伐,一脸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你这样子跟活见鬼没两样。”

“你……你……”太过惊愕,他只发得出单音,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我怎么啦?”女子笑看他。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哩,她只是跟他打声招呼,瞧他吓成这样!

“小爱——”响起的声音,来自另一名女子。

被唤作小爱的女子看向声音来源,随即挂上大大的笑容,迎向从山腰上跑下来找她的人。

“静慈姐姐。”她眉眼带笑,却故意嘟起嘴巴。“不是有些不舒服吗?让你在凉亭里等,你却跑下来了,分明是担心我一个人下山会买错东西吧,你放心好了,该买的我都买了。”

“不、不是……”胡善祥有些慌张的看向她,“你……你没遇、遇上……”

“奇怪,怎么今天都要你你你的叫我?刚刚那个怪人……”顿了下,她明目张胆的指着跟过来的男人。“就他,怪人一个,见我跟见鬼一样,我瞧他不是来上香,是来驱邪的。”

胡善祥看她这样,连忙斥责,“不可无礼,他可是当今——”

“静慈仙师。”朱瞻基打断她的话,摇摇头,神色镇定多了。

“当今什么?”

“没什么。”胡善祥催促她,“好了,天冷了,你跑了这一趟也累了,先把东西拿回去放,始歇息一下。我跟这位施主相熟,我们聊聊。”

又嘟起嘴,她想问,但最后还是作罢,听话的将东西提着,先行往前走。

看人走了一段,胡善祥才又开口,“皇上,怎么您会……”她在凉亭遇到吴瑾跟金嫦玉时,吓了好大一跳,才会连忙赶下山。

朱瞻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幽幽的问:“那可是我心中所想之人?”

顿了好一会,她长叹口气,才应道:“是。”

“可是她……似乎不认得我了?”看着把他当陌生人的女子远走,他的心像被拧紧一样揪痛。

怎么会?怎么会不认得他呢?

“是啊,她不认得了,其实……她谁也不认得了,那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叫郭爱……”看他这失神、难以置信的样子,她都有些不忍了,又道:“皇上,我们先回寺里吧,我会向您解释的。”

善行寺后院的某间厢房里,朱瞻基坐在榻上,胡善祥却不顾他阻止的跪在他身前,而吴瑾跟金嫦玉则守在门外。

“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他抬起手,要她起来。

胡善祥仍坚持跪着,低着头说:“我这一跪,不仅是为自己,还望皇上能多多体谅众人的为难。”

也许再早个几年,他会怒极拍桌,别谈什么体谅众人,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来补偿他这些年的哀伤与孤苦。

然而,当年的朱瞻基已经变了,在多年历练与等待中变了,他沉稳许多,又或者该说,比起那些,他更在乎小爱为何不认得他了?

抿了口茶,他道:“把事情说清楚。”

“皇上可知当年废后一事之后,小爱曾经来找过我?”

“知道。”就是那次之后,他总觉得小爱心里摆了事,没跟他说,总教他有些不安。

“那日我向小爱提起,若有机会便要出宫,当时,她向我讨了一个人情。”看到喝茶的男人双眉拢起,胡善祥顿了一会,才又下定决心的说下去。

“她说,相爱她不曾后悔,可相守对彼此都是苦楚这宫,中局势,有了她便不得安宁,再者,与亲子不能相认,对她太过残忍……所以她说,若有机会,我要走,便带上她。”

闻言,朱瞻基捏紧茶盏,心中感到沉痛。

他不怪她想离开,虽说都是无奈,但的确委屈了她。这两年他身体差了,有时候会想,若她还在,怕是他撒手人寰的时候,也没人能保得了她吧……光是想看,心中便一股酸涩。

他沉看声音问:“所以,那火是你们放的?为了演一场戏?”

“不。”胡善祥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她当时只道,等孩子再大些,她才会跟您提起,让您准她跟我出宫,她不是绝情之人,知道你痴心情深,又怎会不告而别。”

听她这么说,朱瞻基心里好过一些。“那么那场火……”

“应该是……是我们离开暖阁后,太后让人……”

母后?怎么会?

朱瞻基吃惊不己,大喝道:“把话说清楚!”他以为知道小爱是女儿身后,母后早该放下成见才是,怎么会……

“那个晚上,我突觉心慌,睡下又起,心中直觉有事要发生,便起身到干清宫找她。”这大概也是她跟小爱之间的缘分吧,她会救了她,只是因为一股直觉。

“在暖阁外瞧见刘保看守,心中有异,便绕到另一侧的窗下——”

“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太后用丝绢捂着郭爱的口鼻意图闷死她,而小爱闭着眼睛,几乎无力反抗。”

“不可能,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他猜不透,但胡善祥也没必要说谎……

“我听到了太后说的理由,这也是我坚持要跪求皇上原谅的原因。”胡善祥红了眼眶,又磕了几下头。“皇上,太后真的是逼不得已,她要杀小爱时,自己也是泪流满面、难过不舍,只是只是这是太宗遗言啊。”

胡善祥边拭去泪水,边将当年的事缓缓道来,思绪也回到那时候一-听到太后说的话后,她心中有了两全其美之计,便出声央求太后放过小爱,而她会带着小爱出宫,并誓言永世不再入宫,且不再让小爱跟皇上见面,会带着她出家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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