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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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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所能及,黄沙漫漫。

一阵阵干涩燥热的秋风呼啸苍穹,沙坡如流,随时变幻着轮廓,不同的弧度,相同的单调。夕阳西下时,沙海流金,望似壮丽无垠,然而,千里何萧条,草木自悲凉。

蒙硫山下,战鼓之声密集暴烈,犹如滚滚惊雷,震彻天地。

南陵军与燕丹军交战多时,前者占上风,步步进攻,一连斩杀了敌军三名中将,士气高涨,势不可挡。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沙地上处处是断肢残体。

血腥的味道,在胜利面前,如同烈酒,催化了男人最g本的血x,暴虐的快感,如此痛快,两万将士挥舞兵器,杀杀杀!

刀光枪影,所过之处,必定留下敌人的哀号与绝望。

正是按剑从沙漠,歌谣满帝京,寄言天下将,须立武功名。

战场后方,六万大军压阵,阵中央的将台上,一面天蓝色的巨旗迎风猎猎,一只白额金睛虎跃然于旗正面,虎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秦”字。

旗下。

群将云集,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位高大威武的男子。

此人身披银灰铠甲,腰间悬着一柄殷朱色鲨皮鞘长刀。五官硬朗,犹如剑削刀刻一般,纯粹的岩钢质地,无半分柔软。那锐利的目光,刚毅的神态,气度沉凝稳重,令人一眼望去,拜服之心由然而生。

他不是旁人,正是南陵国的定国大将军,这十万大军的统帅,秦可久!

秦可久出身侯门将族,自小以英武果敢著称,十六岁从军,至今已有二十一年。他从一个不起眼的晋关校尉做起,凭着一身真本事,一刀一枪地打拼,历经生死,立下赫赫军功,一步一步升迁,威名远播,又重义公正,治军严明,故深受军中将士钦服爱戴。

这次出征争夺蒙硫山下的铜铁矿脉,他并无十成把握,却势在必得。燕丹军虽然抢先占据了蒙硫山,己军暂失地利,但也占有兵器j良的优势,且军中士卒大半是老兵,体质强,作战经验丰富,勇猛无畏,并不逊色于那些北方彪汉。

今日一战,声东击西,暗渡陈仓,他的目标是矿脉的走向范围。只是,燕丹军溃败得有些快,出乎他意料之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可久瞥了眼即将暗沉的天色,下令鸣金收兵。

沙漠中的夜风,一扫白天的干热,同时带来刺骨的寒冷。营地里,一堆堆篝火尽情地驱除黑暗与寒冽,为士兵们提供温暖光明。

秦可久在将帐中吃过晚饭,然后亲自审问一个被俘的敌将。

敌将假意投诚,松绑后,借机奋起一击。秦可久武艺超群,反应敏锐过人,即时反手一刀,断其臂膀。

敌将也够狠,眼看一击未成,当即咬毒自尽。

为此,秦可久责罚了手下一名副将。

因为军规严令,将级以上的俘虏一律要清身,从衣物到牙齿,都必须搜个干净彻底,防止俘虏有机可趁。

副将领罚,屁股上挨十五下板子,郁闷得要死,心想,明明已经清理过那家伙的牙了,怎么还藏着毒?真邪门!

秦可久也未料及,这么一个小c曲,险些就害得他全军覆没。

秦可久

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

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

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

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y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

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

……

兀然,秦可久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一阵急促喘息,但觉浑身发烫,额角突突生疼,看看案几上的辰钟,丑时末刻。帐外北风呼啸,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井然有序,盔甲兵器的摩擦声尖锐冷冽。一切都是这般的熟悉。

他掀开厚厚的羊皮毛衾,坐起来喝水。温热清淡的茶水滋润了干涩的喉咙,也舒缓了心底隐隐的浮躁。

噩梦中的情形烙印在脑海里,分外清晰。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有何惧?可悲的是被奸人诬陷为叛国罪臣,一生戎马为国,最后只落得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一声轻叹,剑眉锁。

秦家世代为将,忠心耿耿,先帝与他祖父定国公秦经淳君臣相宜,那时秦家已经掌握了南陵四分之一的兵权。八年前,先帝驾崩,遗诏传位于六皇子。新君登位,秦家有辅助之功,按理应得新帝宠信才是,只是这些年新帝似乎一直对他颇为忌惮,未予重用。四年前,秦江两家结亲后,皇帝甚至有意收回他掌中帅印。

他何尝不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

皇帝勤政,一心想独揽大权,排除异己,稳固皇位。

他秦可久却非任人拿捏的角色。他忠的是明君,求的是国泰民安,名利可弃,富贵可舍,保得一家老小安和,足矣……

甩甩头,压下杂念,自嘲大敌当前,如何竟被个噩梦扰乱心神,当真可笑。秦可久搁下茶盏,正欲躺下,隐隐闻及远处有喧闹之声,间或夹着刀枪铿锵声,便扬声问帐门外的守卫如何回事。守卫遣人过去查看,稍后回报说有新兵惊梦暴动。

大多数新兵初次上沙场,看见那种血r横飞的场面,难免会手颤脚软。一番血战下来,死里逃生,有些呕吐抽搐完之后就没事了,胆子小的也许会出现痴呆,神智不清的状况,还有一部分被激起了骨子里的血x,j神亢奋,难以入眠。这些都是常有的事,自会有老兵将去安抚处理,因此,秦可久也没过多在意。

次日,旭日东升,沙漠里又是一片火辣辣的炎热。

早餐是干菜r末汤与烙麦大饼。

秦可久身为统帅,吃的也不过是比普通士兵多两块r脯。不知为何,嘴里嚼着早已吃习惯了的麦饼,心里面没来由地一阵烦闷,突然觉得r太咸,饼又过于chu糙,有一种扔下地去,再踩上几脚的冲动……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不对劲!

即便是身处绝境,生嚼蛇鼠,他也未曾有过如此暴躁的情绪。正百思不解,帐帘起,一名士兵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跪地一拜——

“禀报将军,西营暴乱,李副将被人杀死了!”

秦可久猛地站起身,沉声喝道:“死了?何人所为?因何起乱?!”

“西营三千新兵互斗,李副将带人镇压,可是,可是却被那些新兵和他的亲兵一起混战,错,错杀……”

“荒唐!”

秦可久面色一沉,冷若寒铁,一手抓起那把从不离身的殷朱色鲨皮鞘长刀,大步迈出将帐:“志浩,你带上一千虎卫,随本将去西营!”

然而,人还未到西营,南营那边竟然也传来了士兵暴乱的消息。

紧接着,如同瘟疫散播一般,东营与北营也相继有大批新兵开始互相残杀。

没过多久,许多老兵也加入其中,将寒光闪闪的刀刃挥向自己的同胞,嘶吼着,刀起刀落,血雾迸溅,惨叫四起。

目及处,十万大军,将近有一半士兵陷入了混战之中。

震怒之下,秦可久越发冷静。

这次出征,他只带了一万秦家军,数目不多,但个个皆是军中的j锐,眼前的混乱局面,也只有这些铁血将士亲自出手镇压,方能平息。

令箭出,中营众将领命,各自率队奔往四营。

随后,医官被唤入中营,秦可久问:“士卒暴动,是否与饮食有关?”

两位医官对看一眼。左边一位姓周,主治外伤。而站在右边,姓王的这位则j于内伤,故而先道:“下官方才与周医师询问过伤卒,他们情绪激动,双瞳发红,皆说脑热血烫,混混噩噩,直欲发泄,难以自制。据此症状观来,颇像是中了血火蝎之毒。”

血火蝎能够喷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雾。这种毒雾一旦被人吸入体内,就会使人频生噩梦,心情烦闷,不但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而且渐生诸般幻觉,失去理x,甚至忘却前尘,灭绝人x,最后变成与未开灵智的禽兽一般。

“此地有血火蝎?!”

王医师道:“医典中有记载,血火蝎以绛晶为食,只生长在西山绛沙岭,荒域不产绛晶,两地又相隔千里……”

言下之意,也许是有人投毒。

秦可久冷哼一声,面色严峻:“王医师可有解法?”

“冰菊草能克血火蝎。”王医师紧皱着眉头,忧心重重,“此草喜寒,惟极寒之地方有,十分罕见。据下官所知,太医院内也不过备着十数株,即使派人快马加鞭回京去取,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个月,而此毒蔓延极快,远水难救近火啊!”

秦可久沉吟片刻,道:“虎卫畜养飞鹰,取冰菊草一事,可让它们代劳。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别的法子么?”

这时,周医师清了清嗓门,挺直腰杆,大声说道:“将军,荒域之北有一个名叫如来圃的小绿洲,下官曾听闻神农氏恒仙子隐居于如来圃,若能请她出山,何愁蝎毒不得解!”

“此话当真?”秦可久j神一震,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周医师道:“神农氏的医术冠绝天下,恒仙子淡泊明志,心慈乐善,只要将军赤诚相待,想必恒仙子不会见死不救。当然,下官只是偶闻其居,未有真凭实据……”

“行。”秦可久简短有力地吐出一个字。

蒙硫山。

光秃秃的山峰,怪石嶙峋,地面上尽是赤豆子大的沙砾,只有疏疏寥寥的几簇刺掌透露出一丁点儿绿意。

燕丹大将虞丘望达站在山腰上,俯眺远处,炯炯目光中闪烁着一种疯狂的快意,大笑:“杀!杀得好!哈哈哈哈哈!花明观,你的毒药很好用啊!”

身侧一人,绿衣翩翩,勾勒着修长身形,苍白细腻的肌肤衬得那j致的五官分外秀气,眸波流转间,媚态天然……

花明观,天生就是一个超级自恋,绝对自负的男子。他自恋到将自己的名字直接冠用为门派之名。江湖中人提起花明观三个字,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子,然后才是他一手创建的万毒之派。

“那是当然,费了我两百只宝贝蝎子,还毒不死他们?哼……”花明观一脸得意,毫不掩饰的自满,偏偏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觉得他像是个爱弄恶作剧的顽童。

当然,这只是错觉罢了。

虞丘望达心里明白,花明观此人比血火蝎更毒,毒甚百倍。倘若得罪了他,那还是趁早给自个一刀来得痛快,免得落到他手里,生不如死。

“十万人,哈哈哈,少说也得杀个三天两夜。”虞丘望达抚着肩前的纯金大贺辫扣,心中着实痛快,笑道,“等他们杀完了,我们也有得忙了。花明观,你想就地解决这些尸首?还是让我派人送到你那去?”

花明观想了想,细声细气地说道:“先让宝贝们饱餐一顿,吃完最好,吃不完的话,再麻烦你也不迟。”

虞丘望达呵呵直笑:“不麻烦,举手之劳。”

两人谈笑间,赫然将南陵的十万大军视为死物,只等收获战利品。

他们皆未发觉,这番谈话已落入旁人之耳。

这个人,便是一直隐身,等待机会接近秦可久的颜初静。

旬日之后。

南陵大军仍然未如虞丘望达事先预料的那般全军覆没。

四营动荡之初,秦可久即已果断下令,命镇守中营秦家军以铁血手段镇压了所有参与暴乱的士卒。

两位主医官也集合军中医士一起研究如何缓解血火蝎毒x,及时熬煮大量宁神降血的药汤,让全军将士服下。

而最幸运的是,秦可久派出的一小队亲兵,携带着他的亲笔信,顺利抵达如来圃,寻及一直隐世不出的神农氏恒仙子,并且将她请到了军营中。

恒仙子冰肌玉骨,清虚澹泊,宛若天人。她不仅带来百株冰菊草,清除了全军将士们体内的血火蝎之毒,同时相赠神农氏秘传的回元药方,以及药方所需的药草,帮助他们迅速恢复元气,一夜之间,体力j神皆达颠峰状态。

此后,秦可久将计就计,全军假死,诱敌深入。

虞丘望达中计,燕丹军被杀得措手不及。

此役中,血浸黄沙,伏尸百里,南陵军大获全胜,占领蒙硫山。虞丘望达身受重伤,花明观出手相救,助其逃出荒域。

交战之时,秦可久被花明观所伤,毒气攻心。恒仙子不避男女之嫌,亲自为他疗伤。两人日夜相对,情愫暗生。

光y如梭,转眼又半年。

当南陵军彻底掌控蒙硫山,一批批矿工相继到达,开采矿脉之后,一道圣旨传来,命秦可久护送神农氏恒仙子入京。

此时,秦可久对恒仙子早已情g深种,于是向她求亲。

恒仙子心有顾虑,只答应与他同返凤京。

秦可久亦知此事不宜过急,途中特意与她保持距离,以示清白,为免坏其名声。

一路顺行。

两个月后的一个傍晚,九月夏雨蒙蒙,如丝似雾。秦可久带领着一千秦家军与三千虎卫,终于抵达凤京城外。

队伍中,车窗帘起,前方那巍峨壮观的城楼默默地映入了一双清冷谧然的幽眸之中。

入凤京

四千兵马在城外扎营,听候圣旨行事。秦可久策马在前,率先带领一百名亲兵,护送神农氏恒仙子入城。

铅云低垂,暮色黯沉,风雨微凉,街道上行人寥寥,比素日冷清了些。

凤京,又名延都,作为南陵国的都城,它与历朝京都的布局大体一致,皆是分为外郭城、g城、皇城三大部分。

秦家的府邸座落在外郭城东南面的仁义坊,青砖砌成的围墙,门楼高峻古朴。正门大檐下挂着一块玄底描金的横匾,匾面上j镌“定国公府”四个镏金大字,笔势矫若惊龙,风骨丰丽,乃是出自先帝御笔。门前的两排守卫顶盔披甲,执戈立戟,身形沉稳,眉宇间皆凝着一股子迫人的冷厉,加上边头两只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石虎,更显得煞气十足。

及至府门,秦可久翻身下马。

一位两鬓发白,体格高大结实的老人立即三步并两步,迎上前去,将手里的油纸竹骨伞撑到他头上,“将军回来了。”

秦可久点点头:“雨下着,立叔怎么亲自出来了?”

秦立,定国公府的老管家,昨日接到驿站传来的消息,估着他们黄昏时分也该到了,于是早早就在角门候着。

“恒仙子何等尊贵,这帮小子毛手毛脚的,我可不放心。”秦立呵呵笑道。

随秦立出来的几个身着羽林军服的汉子翻翻白眼,也不反驳,一边笑哈哈地上前与秦可久打招呼,一边盯着他身后的那辆马车,似乎想看穿坐在里面的人。他们几个都是和秦可久混过同一军营的将领,交情极好,听说他回来,就结伴而至,为的就是抢先一饱眼福,看看传说中的神农氏究竟是何模样。

这时,车门前的青布帘子被一只纤纤柔荑缓缓拨开。

众人瞪大眼睛,只见车内走出一人,白纱掩面,仅露出远山黛眉,幽幽凤眸,一头如瀑青丝以一支白玉簪轻绾单梅髻,道不尽的幽眇清雅。

果真不负仙子之名……

秦立暗赞,咳了一声,暗示旁边那几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色坯子好歹收敛些。

马夫放下车墩子,两名婢女连忙上前搀扶。

秦可久转身道:“仙子请。”

青几居,临水而建,两层楼阁掩于花草林木间,构局典雅。楼内的摆设是一色梨木清漆,格调淡婉,不见丝毫奢侈华丽之风。

对于秦立为恒仙子安排的住所,秦可久甚为满意,亲自带路。

在一楼的花厅里喝过茶水,他遣开两名婢女,然后轻轻握住恒仙子的手,语气温和:“杳儿,累不?”

恒仙子道:“还好。”

“眼下g门已闭,皇上应不会传诏我等,你安心歇息便是。”留意到她眉眼之间,倦意淡淡,秦可久便不再多言,吩咐婢女准备浴汤,而后即出了青几居。

当夜,府内大摆酒宴,为秦可久接风洗尘。一帮将领未见恒仙子出席,大失所望之余,传杯递盏,大侃蒙硫山一战,痛骂燕丹军狡诈y险。秦可久忆起彼时险境,亦不免有些后怕,一颗心不知不觉地又飞去了那个清丽出尘的人儿身上。

二更时分,夜色深浓,细雨方止,万籁俱静。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掠过凤京上空,飞落到城外数百里远的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傍着山脚,约莫有二三十户人口,房子全是茅草覆顶,黄泥抹墙,简陋得很,连一间像样点的砖瓦屋子亦无,由此可见村民们的日子过得甚是清苦。

那人只在村子里停留了片刻,随即没入山林。

无月的夜,山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人身影飘忽,一路无阻,视黑暗如光明,最后止步于一个坟堆密集的小山坡上。

那人抬起手。

一团红光自那纤纤玉指间浮出,在半空中飘舞了几下便坠落到一片灌木丛生的空地里。轰!地面骤然响起一声沉闷,眨眼间裂开了一个大洞。

随即,一个白瓷骨灰坛凭空出现在那人手中。

骨灰坛表面金线隐隐,纵横交错,附有佛家往生咒。

与骨灰坛同时下葬的还有一株看似毫不起眼,实则万金难求的养魂木。

一抹黄土掩香魂。

坟前,青石碑上刻的是,祝氏小桃之墓。

“小桃,落叶归g,六道轮回,安心去吧……”颜初静双掌合什,幽眸低阖,满怀虔诚地咏诵了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这发音晦涩的往生咒是她请教释寒石的,有超度亡魂,指引冥道之效。

诵完经,她深深一拜,而后回到山下的小村庄。这里是小桃出生的地方。她不知道哪一户是小桃的家,于是分别在每家门前放下三锭银子及一枚小金桃。

她能够为小桃做的,除了送其骨灰回乡安葬,愿其早入轮回,为其家人改善生活而略尽微薄之力,还有一事,报仇。

她想,当初在胭脂崖上伏击她们的人,极有可能秦家派去的。

在荒域之北的如来圃,她布下幻阵,假扮神农氏恒仙子,接近秦可久,为的不仅是魑离刀,还要查明幕后真凶。

小桃是因她而死的。

若非如此,她已入仙道,g本就懒得与他们计较那些陈年旧怨。毕竟,当初那个女子是因为要杀秦瑶月,才会被秦可久废掉武功。于情于理,秦可久此举并不过分。至于家法鞭惩,那是江家家主江应文主张的,秦可久并未参与其中。

八个月的朝夕相处,秦可久为人如何,她默默看在眼里,记于心上。

说实话,她不相信他会是幕后主使之人。

因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人,x情刚直不阿,手段果断铁血,行事光明磊落。

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这个答案,或许,迟早会在凤京这一滩浑水之中浮出水面。

清晨,破晓之光洒遍大地,残留在屋檐上的雨水越滴越微,满树晶莹雨露,轻风吹拂,点点清凉落地。

临窗而望,可见楼下碧泉汩汩。

鸟雀欢鸣声仿佛近在耳旁,说不出的动听。

两名婢女端上温水、棉巾、青盐软膏以及柳刷,伺候恒仙子漱洗。不久,老管家秦立亲自来到青几居,说是奉将军之命,请恒仙子移驾去正霁园用早膳。

颜初静自无推搪。

出了青几居,他们穿过嫣红姹紫的花园,绕过一个长宽将近百丈的练武场,远远听见金铁交鸣声,刀枪劈刺的破风之声,那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吆喝声,少说也有上百人,让人仅是耳闻已不禁热血沸腾。

“秦将军今日不下场么?”

女子语调极淡,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一下。秦立却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回道:“将军卯时初刻便起身练枪,早练完了。”

秦可久自幼习武,刀法最j,其次是枪。

他在沙场上杀敌时,通常只用一把玄钢浩气枪。

颜初静曾见过他的枪法,可谓是疾如闪电,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令人防不胜防。她对枪法毫无研究,但观其与人对战,亦觉其内力浑厚,枪法j绝,只不知刀法又是如何的j彩。

正霁园,是府中招待贵宾的地方,门窗宽大沉厚,园中无花,一株迎客松枝干盘旋虬曲,占了大片面积,松针无数,集如苍云,清香宜人。

厅堂宽敞,陈设简朴大气。

目及端坐在饭桌首位的是一个气度威严的白发老人,颜初静微微一愣,随即猜到了他的身份,秦可久的祖父,定国公。

陪坐下首除了秦可久之外,还有两个笑容和蔼的中年人。至于坐在末位的一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好奇与欣赏。

颜初静眸色微沉。

她记得这个人,他是秦瑶月的双胞弟弟,秦瑶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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