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知道他的疑惑,却也没有解释,叉手道,“正是。”
中年人忙还了一礼,“不知贵客降临,请恕吕某怠慢之罪,快请进”
“客气了。”白苏也不多说,领着几个人进了屋。
房间nei极尽奢华,暗红色的纹花锦绣帐幔,紫檀木几两侧雕刻两只栩栩如生的貔貅,地板上都铺着竹席,可以随处而坐,随地而卧,整间屋子散发出一种糜/烂的味道。
nei间一个年轻人有些不悦的声音道,“是何人?”
中年人似乎怕他说出什么不敬的话语,立刻道,“是花境之主来访。”
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只听那声音近在耳边,“传说花境之主是位鹤发童颜的长者,看来传言有虚呢。”
帐幔被挑开,走出一个俊秀的年轻人,面白唇红,脸盘和鼻唇均十分娇小,柳眉弯弯,秋波盈盈,若不是七尺之身,竟是比白苏还要像女人。
他朝白苏施了一礼,缓缓朝主坐上走去,那走路的姿势明显不自然。
白苏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方才还盘旋在脑中的攻受问题,已经一目了然了。
“不知纳兰先生来访,所谓何事?”中年男人道。
白苏瞬间分析出眼下情形:这中年男人应当是吕家管事,年轻人则是吕家嫡子吕言。主人不问正事,一个管事却先发话。
而且方才白苏关注攻受问题,也并非全是因为恶趣味。时下虽男风盛行,而断袖之恋却是受到唾弃的,也就是说,把男人当作玩物来把玩可以,但毕竟是不和音阳的,世人绝不能接受两个男人相爱。
身为主人,绝不会有谁被把玩。吕言和这管事的情形,便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们是恋人关系,要么就是这个管事真正的身份比商贾的吕氏要高出许多。
若是第一种还好,万一是第二种,那事情就复杂许多了。按照顾连州查出的消息,楚辰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势力,除非他背后有真正的主人。而这吕氏茶商,很有可能也是势力的一部分。
有了这点怀疑,白苏迅速打消了原来要抢过云雾茶舍茶叶来源的念头,笑道,“在下此番前来,委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在下家里的老爷子喜好品茗,听说宁国生产碧螺春和雨前龙井,而吕氏又是宁国最大的茶商,想必能弄到上好的茶叶,在下为讨老人家欢心,只好厚颜前来叨扰。”
吕言眼波流转,“这么说,您是纳兰氏的子孙,而并非真正的花境之主?”
白苏淡淡笑道,“不然,在下纳兰浮云,乃是纳兰氏第一百七十二代家主,纳兰修,乃是在下游方在外的世伯。”
狡兔三窟,对待陌生人,白苏时刻秉持这一理念,一番话说的煞有介事,连十三都不禁相信,纳兰氏其实是一个传承久远的古老世家。
吕言二人听的很明白,倒是白苏身后的一干剑客满头雾水。之前不是说了是纳兰修吗?如何现在又不是了?
“既然是纳兰先生所求,我吕氏必然拿出最好的茶叶。”吕言轻笑着,转头问管事,“可还有好茶?”
那管事朝白苏叉手,歉然道,“此番怕是要贵客失望了,所有的好茶都被云雾茶舍提走,贵人若是能侯一侯,下个月必当挑选宁国最好的茶叶送过来。”
白苏道,“空手而返,实在不美。在下俗人一个,也不识茶,听闻吕氏素来诚信,在下也信得过,不若这样,您修书一封,只说让云雾茶舍给在下最好的茶叶即可。”
白苏语气恳切,真真怕是被骗了一般。
坐在主位上的吕言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纳兰氏如今好歹也算是名门了,家主却如此没有气魄,怪不得从前都是默默无闻,看来纳兰一族,全靠着纳兰修一人才得以崛起吧果然是暴发户
而那管事却是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沉吟一下,转向吕言道,“主上以为呢?”
吕言略略颔首,“自然可以。”
白苏起身做了一揖,感激涕零道,“多谢二位,不知阁下是吕家的……?您写书信,云雾茶舍可认得?”
她说话间,还略略瞟向吕言,这个形容,仿佛担心他的信没有作用,想让吕言亲自写。
“哦,在下只是吕家管事,霍。不过在下与云雾茶舍老板打交道多年,他必然认识的。”管事叉手道。
白苏笑盈盈的看着他往桌案旁走,心中暗道,你来写,那可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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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强强相遇第八十七章素儿,我悔了
第八十七章素儿,我悔了
白苏拿到书信,与这二人寒暄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日头虽依旧烈,但甲板上的风很大,倒也减了几分炙热。风吹拂的衣袍烈烈作响,青丝飞扬,在脸颊上挠的发痒,白苏捏紧手中的信,将它揣入怀中。
“回。”白苏淡淡道。
转身正欲下甲板之时,余光却见一袭白衣迎风而立,白苏的心微微一颤,顿住脚步,转头去看他。
墨发玉面,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之下,他都俊美的如同神仙下凡,令人不敢触碰,即便白苏脑海中存留了他杀死素女的画面,却依旧不忍责怪。
宁温似乎是在看信,仅仅一张纸,他定定的凝视半晌,宛如雕像般一动不动,侧影落寞悲痛,她分明看见一滴清泪从他如玉的面颊滑落。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他的俊美世所罕见,宛如整个世界都只围绕他一个人而转,仿佛天地都在他泪水中沉沦。
白苏不由自主的推开十三搀扶,一步步向前走去。
十三怔愣一下,低低唤了声,“公子?”
白苏没有应声,十三也没有再阻拦,将几名剑客亦留在了原地。
白苏啊,你现在这身装扮不适合被他看见……
素女啊,这样狠辣的男人不值得你顿步……
即使如此清醒,她还是已经站在他身后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看着他双肩微微抖动。
宁温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揉碎手中的信件,将它丢到江水中,亲眼看着湍急的江水把纸屑吞噬,才缓缓转过身来。
看见女扮男装的白苏,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扯开一抹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笑明媚的晃眼,映着水波粼粼,绚烂夺目,白苏却只感觉到心酸,“不想笑,又何必勉强自己。”
宁温怔怔的看了她半晌,仿佛想从这张苍白的脸色看出什么不同,但是凝视久久,他却只是背过身,面对滔滔江水,面色平静,但心中便犹如眼前江水的翻滚,不能平复。
这个曾经死于他掌下的女子,而今居然能够如此直接的直击他心底,纵使他隐藏的再完美,仍旧被她看出。
看着宁温完美的侧面轮廓,和他覆盖在眼睫下的眸子,如果可以,白苏现在真的很想落荒而逃,他黑沉的眼眸中所承载的悲痛,远远不是她所能抚慰。
江风呜咽,衣袍猎猎,可白苏明显听见他声音中的哽咽,“雍国使臣返回了。”
白苏静静的听着,她知道,他说的是关于俞姬而引发的战火,两国谈判之事。
“宁国降了。”宁温缓缓道,话语中的嘲讽太明显,“不战而降。”
这个结果丝毫不出白苏的意料,吴越之人生性恬淡,非逼到走投无路,否则绝不会拿起兵器战场杀敌。这一点,相信宁温也是深有体会。
“值得如此关心吗?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何必还要再抱有希望?”白苏喃喃道。
她这话,大多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给这个身体残留意识听,纵然她知道,这个意识不过是因为身体上的条件反射,素女早已经魂归地府了。
宁温显然也听懂了,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再次转过身直视着她。深邃漆黑的眼眸,让白苏想起那次雨天的对视,她飞快的垂下眼帘,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看出什么不妥。
“你怕我。”他道。
白苏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谁知道你会不会见我还没死,又补上一掌?
“为何不问我缘由?你从来没有问过。”宁温道。
问什么,问你为何杀了“我”吗?白苏曾经想过这个问题,隐隐也猜到一些,但她不想深究,知道缘由又如何,纵使宁温有再无奈的理由,她白苏永远不可能为谁而死,还甘之如饴的。况且,根本都不关她的事。
“前尘往事忘却,我说的并非戏言。”白苏再次抬眼看他时,目光坦荡。
这次对视,宁温怔怔的抬起手来,似乎想触摸她如雾如幻的眼眸,却顿在了半空中,然后慢慢收了回去。
他背手,迎着风长长叹息一声,“若能随风化去也是美事一桩啊”
白苏也面向风,感受那份自由,可是她与他的愿望不同,即使是在沼泽苦苦挣扎,她也从未有过丝毫结束生命的念头。
生,便是上天恩赐。
“我的皇妹天真无邪,去年才刚刚及笄,记得我还在宫中时,她走路还不甚稳当呢,却是个鬼睛灵,也只有她,常常偷偷跑来找我玩……”宁温半眯着眼睛,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唇角却漾起温暖而温柔的笑意。
那样纯粹而温柔的笑意,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会顷刻融化在他迎风含笑的一瞬间。白苏只道是上苍创造他,来令世人自惭形秽。
“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过去十几年我虽不在她身边,她却还记得我,时常写上厚厚的一沓信,我如同看着她成长一般。”他唇角的笑容渐渐冰冻,碎裂,“而下个月,她便是雍国的皇妃。”
雍帝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了啊一支盛放的鲜花,从此便进了寂寂的宫墙,与一帮妃嫔分享一个比父亲还要年长的男人的床榻。
白苏也不由惋惜,“是昭德公主吧。”
宁温眸色微变,却也不曾说什么,素女不再是从前的素女了,她比以前聪明冷静。纵使知道今时今日在她面前倾诉,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可是他依旧忍不住对她说了。
昭德公主是宁氏皇族唯一的嫡女,单名一个秋字。她母亲贵为国母,有强大的家族后盾,哥哥加封太子,父皇宠爱至极,宁秋可谓真正的天之骄女。
雍国上下怒火冲天,摆明了不打不解恨,想抚平这股怒气,已不是宁温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子便能够敷衍,如果宁国不想战,牺牲宁秋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毕竟,一个天之骄女换一个普通贵女,意义是不同于一般的。
白苏深深看了他一眼,宁温在雍国的质期是十年,眼看明年就可以回去了,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这次他的质期已经延长的无限期了吧,也许从此便会被囚禁在这里,直到老死。
这样一个大好青年,一定是不甘心的
“素儿,回来吧,回来陪我好吗。”宁温轻轻道,语气并非祈求,也没有多少渴望,仿佛只是平静的说出自己一个不报任何希望的心愿。
白苏笑道,“你明知不能,何必多此一问?”
“嗯,”他应道,眸子中波光潋滟,笑道,“我现在倒是真有些喜欢你了,言辞犀利,一针见血,这种事你从前绝做不到。果如你所说,你对我的心淡了……”
顿了顿,宁温又道,“是因为连州公子?”
白苏面带浅笑,不承认也没有否认。素女就像是一只飞蛾,即使死过千百次,也永远逃脱不了他致命的吸引,方才他说那样的话,若是真的素女,恐怕依旧免不了再次扑火。
宁温凝着她的目光沉沉,眼前这女子,面色苍白,没有一点少女该有的朝气,然而那双眼雾气氤氲,却如珍珠柔和的光晕,美玉莹光,眉宇间隐然有一股浅淡的书卷清气,让人忍不住想触碰,想拨开那层雾气,看看在它后面究竟藏了什么。
“素儿,我悔了……”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梗在喉咙里。
当白苏一首《木兰辞?谏友决绝词》入耳,那含恨的眼眸萦绕在他梦中时,他便悔了,他想占有这份感情的时候,却已经错过。
白苏拢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攥起,才忍住上前去安慰他的冲动。
“君子珍重,妾告辞。”白苏裣衽为礼,面不改色的像他欠身,然后转身离去。
从容的姿态,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真真是落荒而逃。
下了船,白苏被六名剑客护卫,在人群中穿梭。走了几步,像是感觉到身后的目光,蓦然抬头像甲板上看去,那一袭白衣步走到靠近码头的围栏边,冲她灿然一笑。
那种居高临下的一笑,魅惑众生,码头上的人都看痴了去,喧闹的声音刹那间寂静。
白苏皱着眉,声音沉冷,“走。”
几名剑客陡然回过神来,护着她迅速的离开人群。
坐在马车中,十三见白苏神色怔忡,轻声唤道,“公子……”
白苏回过神来,抬眼看她。十三道,“您还惦记宁温公子呢。”
“否。”白苏问道。
十三见她不似作伪,垂头道,“是奴婢逾越了。”
一个侍婢去过问主人的私事,委实是逾越了,白苏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便也没有责备。
“觉得宁温此人如何?”白苏靠在榻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十三据实回答,“宁温公子温润儒雅,然……除此之外,奴婢什么也看不见。”
白苏没有继续接话,忽然扬声道,“来人”
车侧的剑客御马靠近,“主公。”
“注意周围。”白苏压低声音道。那剑客神情陡然一凛,应道,“是。”
宁国茶商,云雾茶舍,神秘势力,鴆者须风……白苏缓缓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将这些事情一件件的串联起来。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才睁开眼睛,把怀中的信件掏出,仔细观察信封的封口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
“聚贤会是在何时举办?”白苏收起信,转而问道,早上送来的那帖子中只写了七月七日,却没有说明时间。
十三道,“一天之中任何时间去都可,但最热闹的当数晚宴了,其他事情,奴婢就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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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强强相遇第八十八章窘境
第八十八章窘境
李虎运来的那些花草全部被运往城西的宅子去了,几个连绵的低矮土丘,用来种这些花草刚好。
此次运来的花草中,只有四五株比较娇贵,其它的只要连根上的土一并埋了,十有八九能够存活,白苏便也没有管它们,只取了五棵兰花回府。
其中一株“素冠荷鼎”已经奄奄一息,须得仔细照顾才行。
回到少师府时,天色已暗,大门已经关了,白苏只好下车从侧门中入。
刚刚进门,便见一名小厮侯在门侧。
天色太暗,灯笼的光线昏暗,白苏瞅了几眼才认出,原是清风殿伺候的方无。
方无看见她,躬身行礼,“公子特地命奴在此恭候您回府。”
白苏心里咯噔一下,忙挂上笑容,凑近方无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方无像是没看见她的示好,一直低着头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公子说,请您不要忘记,如今只是侍婢身份,须得尽责才行。”
见方无这形容,白苏便知道顾连州是真的生气了,当下取过一株素冠荷鼎,令十三回清园休息,自己便往云安殿去。
当日白苏被贬为侍婢,接着便病倒了,后来又出现十一那事儿,顾连州对她虽不算温柔,却也是百般纵容了,原以为可以蒙混过关,谁知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小气。
方无在前领路,白苏跟在后头,嘀嘀咕咕的演练说辞。
方无余光瞥见白苏摇头晃脑的模样,还道她不将此时放在心上,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白苏虽被贬为侍婢,可谁都知道,公子从不允人近身,这白苏即便只是个侍婢,那地位也是特别的。如今她这身份不上不下的,却让方无不知该怎样待她了。
云安殿距离清风殿不远,有一个曲折的长廊相连,廊上六角覆纱宫灯随着夏风微微晃动,光线明灭不定,地上的明暗影影绰绰,正如白苏此刻的心情。
云安殿的大门已经关上,方无把她领到门口,低低提醒了一句,“您小心些,奴从未见过公子这般动怒呢,好生安慰才是。”
白苏站了一会,抬起手却又放下,想了想,再抬手又放下,如此反复几回,她一咬牙,吱呀一声推开殿门。
大殿之中灯火通明,偌大的殿中仅有一张靠着南墙摆放的巨大的床榻,和一张几,几上堆满了书籍竹简,几旁有一棋桌,这一角的拥挤,更加反衬了整个大殿的空旷。
没有看见顾连州的身影,白苏缩了缩脖子,有些无所适从,只好呆呆的站在大门口。
站了一会儿,白苏见左右无人,便放松起来,走到几旁,把手中的素冠荷鼎放下。
一抬眼,却瞥见了棋桌上的棋局,黑子已经自残一片,处于劣势,然而整个棋局都活了起来。
“珍珑棋局”白苏惊讶的盯着已经被解开的棋局。
她素来知道顾连州聪明绝顶,没想到对于棋艺也是如此睛通。
可这个男人,他私下里早就解开了,居然任由外面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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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还懂棋。”一个清贵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略带些沙哑性感,撩拨着人心弦。
白苏心底微微一颤,老实道,“妾只会看,棋艺却是不睛的。”
顾连州绕过她,在棋桌前跪坐下来。
他似乎是刚刚沐浴过,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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