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花多少还是有几分忌惮香如夜的,如今香如夜七彩鸾丝已解,武功可以任意发挥,没有丝毫顾虑,以前,他与香如夜打成平手,那是因香如夜身中巨毒不能施以全力,而今非昔比,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一回到血阴教,他便去服用血魄丹,到时,只要每天练习,用不了多久,他就不用再忌惮任何人了,如是想道,叶飞花瞬息放开怀中人儿,“宁儿,只好先放开你了,但是,总有一天,本座会将你夺回。”叶飞花对我低语。
说罢,他便已然放开我。
得到自由,我感激的朝香如夜看去,“香如夜,多谢。”我轻笑。
“宁儿,何须见外,该说谢的是我!”香如夜浅浅一笑,看着我,黑眸晶亮,薄唇红润。
看他神清气爽,内息幽长,俨然是驱毒之后,他的内力迅速增强;再看他面色红润,隐隐中有丝炽烈气息流流窜其间,我目露疑惑,一个月之前,我为他解毒之时,他体内并无这等内力,而如今……莫非,是这一个月之内,他炼习了什么邪功?
此时,香如夜虽面含微笑,却是,身带煞气,这种煞气不是,他本身可以控制的了的。
这种气质,是我为他解毒之前所没有的,我眼眸一暗,心道,救他,是对是错?
众人皆是震惊非常,先是叶飞花,再是香如夜,这裴府千金竟真的与血阴教关系匪浅。
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眸紧盯着我,我抬眸看去,只见正是惊魂,他薄唇紧抿,手握寒剑,见我看他,他不动声色的别过脸去,眼中了无情绪。
我微诧异,惊魂怎么啦?一月未见,他便对我形同陌路?
见我如此,香如夜上前一步,握起我的手,“宁儿,一月未见,更好看了!”他轻声夸赞,叶飞花狡黠一笑,“那是自然,宁儿如今妩媚之姿,犹胜从前青涩,花儿得到雨露滋润,岂不是更为娇艳?”
我顿时面色铁青,怒视叶飞花,香如夜面色瞬息一窒,既而冷笑一声,“叶飞花,宁儿怎么样,与你无关!”说罢,香如夜便已将我揽进怀中。
“宁儿,过来!”熠目露不悦,不论是叶飞花还是香如夜,他都不允许宁儿与他们扯上关系。
这十五年来,宁儿经历了什么?她如今是何身份,她不说,他亦不问,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宁儿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既使如此,他亦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与魔教中人牵扯在一起。
香如夜看向熠,眸露疑惑,看向怀中的我,我对他抱以一笑,“放开我吧。”我说。
香如夜眸色一暗,极不情愿,却也是依言,柔顺的放开我,我侧身,来到熠身边。
叶飞花含笑直视熠,口中却道,“如夜,看来你我都非佳人心中良人。”言下之意,宁儿喜欢的是熠。
非他,亦非香如夜。
香如夜面色微变,惊魂疑惑,宁儿不是喜欢教主的吗?
人们皆是各怀心事,熠握起我的手,带我进入房中。
“宁儿,怎么回事,告诉我,叶飞花的话是何意?那香如夜与你又是什么关系?”熠的神情严肃,至从心中认定宁儿便是小皇妹,他的心便无时无刻不再跟着她走,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会忧心半天,生怕会再次失去她。
“熠,我……”
“莫要为难宁儿!”突然,门被一人推开,是香如夜,惊魂没有跟来。
熠看向香如夜,神色疑惑而戒备。
如此一来,我心中一松,香如夜来的很是及时,我不禁面露窃喜。
“我不是在为难宁儿,只是不愿宁儿在风头浪尖,香教主乃一教之主,江湖之中能胜之人了无一二,宁儿只是一介弱女子,不适与阁下这等人物相交,还请香教主自重。”熠道。
我低垂着脑袋,心中发虚,当初可是我主动招惹香如夜的呀。
只是,细一想来,我忽觉事情很是不大对劲。
最近,突然间,熠对我的关心,似乎有些过头。
难道,他们真的怀疑了?还是他们已经确定我就是……只是他们没有点破?
“呵呵呵……”香如夜不怒,轻声一笑,打量着熠,“久闻三皇子在宫中深出简入,不屑纷争,今日一见,忽觉事非曲折,待另当别论。三皇子如此伶牙俐齿,心思缜密,锋芒暗掩,当真是如传闻那般吗?”香如夜轻声道来,到是点醒了我,熠武功高强,说到心思缜密,我顿然觉悟。
如若说烨锋芒毕露,心机沉重,那么,熠的深藏不露,又叫什么?
我若有所思。
香如夜如是说来,熠面色不变,腼腆一笑,“香教主说笑了,熠自问无才无德,哪里是香教主口中所言那般?”
“呵呵……”香如夜轻声笑道,“莫非,三皇子喜欢宁儿?”
“香教主,喜欢不一定是占有,今日一见,香教主对宁儿的庇护熠也看出,不过,你们二人身份悬殊,不适合在一起。”熠道。
香如夜抿唇轻笑,却是看向我,“宁儿,你我当真是身份悬殊吗?”他笑的有些戏谑。
是啊,我与香如夜真的身份悬殊吗?
一个,是魔教教主,一个,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西域罗刹。
想到此,我不禁轻笑,惹得熠,一阵疑惑。
见我笑,香如夜也笑,他知道我心中想什么。
有时候,他,能懂我的心。
“宁儿?”熠疑惑唤道。
“熠!”我挽起他的手,“不要担心宁儿!”我柔声道,他的苦心,我岂又不知,适时该告诉他我的身份了,省得他为我担心。
“莫非,宁儿不曾告知三皇子她便是西域罗刹?令当今天下人人退避三舍?又有谁能动宁儿分毫?”香如夜含笑轻道。
我无语,香如夜呵,他当真能看懂我的心吗?
他这般说,也省得我与熠开口了。
“什么?”熠大惊。
“熠,他说的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他一时无法接爱。
熠虽然宁儿身份必然不简单,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宁儿就是西域罗刹?宁儿啊,这十五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当年那个粉嘟嘟,娇滴滴总是在父皇怀中撒娇的小女孩,受了多少苦,才造就成如今的她?
熠神色一暗,反握住我的手,“宁儿……”哥哥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宁儿,既如此,你更令我担心……”如今假罗刹杀人无数,宁儿却偏偏是真罗刹,这种背黑锅的事,他怎能不忧心,稍有不慎,宁儿身份陷露,定会遭来杀身之祸。
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这般将我放在心上,他眼中的关切,便陷露了这一点,这次江南之行,若是让我与哥哥相认,那也不妄此行,好在,大家都没有点破这一层,这样甚好。
“三皇子果真是对宁儿一片痴心!”香如夜有些不悦,他喜欢宁儿,岂能容得下宁儿在他人怀中柔情蜜意?
怒气,逐渐升腾,他,身形微晃,卷起一片煞气,周遭气流涌动,是炽烈的炎热,我与熠一时间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热量,回身,再看香如夜,他周身,红芒涌用,内力汹涌,天啊,失神间,香如夜已然将我拥进怀中,那炽热逐渐消失,我蓦然心惊。
“香如夜,你炼了什么邪魔歪道的功夫?”在他怀中,我蹙起眉头,小手探上他的脉搏,这一探,我顿时傻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天啊,他的脉搏跳的激烈异常,心脉不稳,似有走火入魔的迹象,不,如果他再这样炼下去,定会走火入魔。
“宁儿,不愧为西域罗刹,我是炼了神功,宁儿,有何不妥吗?”香如夜见我神色忧虑,含笑轻问,一个月间,血炎神功,他已经炼到了第三层,倘若他今生有幸炼完第九层,那么,亦不枉此生。
只可惜,自古以来,血阴教从创教以来,皆没有人能够炼完第七层,最厉害的要数创教始主,也只有他练成了第六层。
第五层尚可无人能敌,更何况第六层,第七层?
“香如夜,不要再练下去了,再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我道。
香如夜蹙眉,我掰开他的手,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香如夜,我不管你练的是什么功夫,但是,你练的时候可是觉得心脉不通,内力逆流?”
香如夜神色一怔,不错,宁儿说的不错,的确如此。
“香如夜,七彩鸾丝久居你体内,毒虽清除,但是你身体却很虚弱,可惜,你自己不知爱惜,仗着自己内力浑厚,便强使自己去练般高深邪功,不明智!”我说。
“何谓不明智?”香如夜道。
“你可知,依你的身体状况,强练此般邪功,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筋脉尽断而死,即便不死也会成为废人……”
“宁儿,当真会这般严重?”
“我骗你做什么?如果不想出事,就不要再练下去,此功固然厉害,但是,不可妄练!”
“听宁儿的便是!”香如夜轻轻一笑,对我说道。
……
是夜,一道惨厉的声音传来,“师叔,师叔……”昆仑派那年轻公子摇晃着那白须老者的身体,声音凄惨。
这声音,使得所有人纷纷而至,我与熠赶到时,只见那白须老者已然断气,他正是那昆仑旋老。
旋老死不冥目,他的额头,赫然用内力烙上‘西域罗刹’四字。
听闻是听闻,如今我亲眼目睹,心中的愤怒不可言喻,秀拳紧握,整个身躯不住的颤抖着,她来过了。
看着那旋老的死,看着他额上刺目的四字,我的脸色一片死白,愤怒,居然有人这般陷害我,那旋老死状惨烈,竟然是被开膛破腹……
好快,好狠的招式。
“糟了,大家聚集在此地,别的地方,可会有人遇害?”我出声惊道。
“啊!”
众人刹时一惊,纷纷倒抽一口冷气,柳万气脸色一白,伸手抹了把汗,命人处理好旋老尸体,人死在绿柳山庄,他柳万水责任重大,自然,身为武林盟主的上官流去也有责任在身,于是上官流云与柳万水相视一眼,结伴去处理此事。
我沉默的看着旋老的死,目露悲悯之色。
抬眸,正好对上上官凌鹰般犀利的眸,他盯着我,似要将我看透。
“上官凌,你这般看着我是何意?还不快去寻找真凶?或许,她仍在庄中。”我自是不知上官凌已然知晓我的身份,所以,自然不知上官凌心中的猜忌。
上官凌,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身形一晃,已然离去。
“啊——”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糟了,声音是从赵湘儿那里发出的。
炫等人皆是大惊,我们一行人快速朝赵湘儿处而去。
推开门,只见一抹红影,突地从赵湘儿房中飞出,顾不上其他,闪身追去。
夜色,凝重。
靠着深厚的内力,我眼前的景色亮如白昼,紧跟着那红衣女子,她轻功极好,飞了数里都不曾有疲累迹像。
不想再与她消磨时间,在她终于不济之时,我一个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却见她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均用红布遮蔽,根本无法看清其长相。
我眸色冰寒,杀意浓浓,她显然不敢小瞧了我,拨出长剑,飞身向我袭来,我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冒西域罗刹?”我厉声斥问,她却并不言语,直是一昧的与我拼打,招招狠厉。
好狠的招式,江湖上,居然有如此阴毒的招式。
熠等人不知何时已然追来,他正待上前,却被香如夜拦下,“宁儿可以处理得了,她心中有气,让她自己亲手解决,这样她心中才会舒畅一些!”香如夜说,不错,假扮我之人,只有我自己亲自出手才会解气。
香如夜此话甚对。
此言一出,熠也觉得是,便安静在一旁观战,叶飞花瞥了香如夜一眼,“如夜,这般了解宁儿?即使这样又如何?她心中的人不是你!”
“本座说过,这与你无关。”香如夜不温不火,只有身边的惊魂感觉得到他的煞气,红衣堂主站在叶飞花身边,心中极不是滋味,他本是香教主下属,怎耐,叶飞花给他们吃了‘活命丹’一切,他都不得不遵。
我与她纠结在一起,我不出剑,身形如魅影飘荡,我的双手蓦地变锋利鹰爪,九阴白骨爪使出,只她眸中蓦地出现一抹惊恐,“你是她?”她说。
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西域罗刹,只是她并没有说出西域罗刹四字,而是用一个‘她‘字代替。
“对,我是,你为何要假冒?你奉何人之命?”我问。
我浑身煞气,这般的我,是被她逼的。想想那无数条人命,个个都死状凄惨,多少门派血流成河?
“哈哈,你到阎罗殿问阎罗王吧!”她冷笑一声,寒剑已然朝我刺来,我不急不徐,两指一伸,用内力掐断她的剑,她神色一慌,正待换招,我的另一手已然掐住他的喉咙,她手中的断剑‘啪’的一声应声而落,“说,你奉谁命?为何杀人?为何栽赃西域罗刹?”我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哪知,她不说话,亦不动,忽地,我面色大变,松开她,她的身躯就那样直直倒地。
她,居然自尽了。
蹲下身子,揭开她的面纱,一张清秀的少女的脸,黑血,自她唇角溢出,许是从她失败的那刻起,她便已服毒。
相传,有一种杀手,誓死都不肯出卖主子,他们的口腔里经常含着一种窒命毒药,任务失败,就咬破那药……
这是一批有目的的杀手。
我眸中失落,看着这女子尸体,我的眸漾起嗜血的笑意,她该死,就算死后,我都不会让她安宁,从怀中拿出白玉箫,恢复寂静的夜中,优然响起箫声,箫声悲悯,愤怒,箫杀……
这箫声,集终了我的内力。
一时间,‘悉悉数数’声不绝于耳,待众人从那箫音中回过神来,只见无数种各色各异的虫皆蠕动着繁繁攘攘的身躯,朝那女子的尸体爬去。
一时间,众人腹中皆是五味翻肠,想要作呕。
我的眸中了无感情,半闭眼眸,萧声不断,我专心吹箫。
那些虫蠕动着,缓缓的,顺着假罗刹的耳孔、鼻孔、口腔……钻入她体内,还有的干脆直接咬破她的皮一点一点的吃食她的肉,虫的身子逐渐肥胖起来,那些虫似乎永远都不会饱,它们一点一点的钻进女子体中,只到那虫全部没入,女子的衣服被撑破,白花的尸体被撑的‘圆圆满满’,死白的皮肤下,不住的蠕动着,那是虫在吃食……
“呕,”我听到有人作呕的声音。
“三弟?”炫急唤!
莫非,是他们?
熠?炫?烨?莫非是他们?
不,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我不要看到我嗜血残忍的这一面,我的眉锋痛苦的纠结起来,他们会不会因此而讨厌我,我这般恶毒,我这般残忍,我整人的手段是这般恶心,他们会不会不再喜欢我,熠会不会再也不用那温柔的神色注视我,还有烨,还有炫……
不,不,不要——
我心乱,手中箫应声而落,箫声止,那些虫立时停止了蠕动,似得到命令般,它们纷纷钻出女子身体,本来不算大的虫,此时个个肥肥胖胖,有的连眼睛都变的奇大无比,只是,这些虫却在钻出来的一瞬间,瞬息便化为灰烬,消失无踪。
而那假罗刹的尸体已经是一堆白骨,她的骨头隐隐泛着黑色,显然是中毒之像。
张开眼睛,我朝他们看去。
上官凌,香如夜,叶飞花,寒星,惊魂,烨,还有不住呕吐的熠以及炫……
我的眸中瞬息泛起一片白雾,眼泪流出,呆呆的望着他们。
看着熠,看着炫,看着烨……
对上烨不可思议的眸,炫痛心的眸,以及……熠痛苦的神情……我的心一片纠结,好痛,我的心隐隐作痛,为什么?为什么会让他们看到?
身子一晃,我软软倒下,不敢去看熠他们,双眸狠狠盯着那一具白骨……
一个身影在向我靠近。
抬眸,是熠。
他的脸色泛着苍白之色,连唇,都失了血色,显然是受惊不小,他走到我面色,蹲下,将我拥进怀中,“宁儿,不哭……”他温柔的拭去的我的眼泪。
“呜——”反抱着他,我哭的撕心裂肺。
众人无言,上官凌眼眸幽深,这样的女子,她,岂会是杀人凶手?就算她是西域罗刹又如何?
此时,他知道,她不是,她不杀人凶手。
凶手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