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问我喜不喜欢那个爷爷和叔叔。我说,喜欢,他们是真的对小德好!然后,然后,母亲对我说,她得了不治之症已经不行了,没能力再照顾我了,母亲要我去那个爷爷家给爷爷做孙子。我扑到母亲怀里,哭着求她别不要我,可是后来,母亲还是让爷爷带走了。那之后没多久,她就去世了——我那时根本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母亲没了。”
天昊痛哭失声,我的泪水也早就流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抱住他的双肩想安慰他。
“别碰我!”天昊情绪异常激动,一下子就甩开了我躲到一边,一双眼睛有点畏惧地看着我。
“孩子,你怎么啦?我是你岳父哇。”我感到很奇怪。
这时,嘉依被我们吵醒了,她看天昊那副模样,也过来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天昊当着我的面猛地一把抱住嘉依,不住地抽泣,嘉依有点难为情,红着脸直看我。我转过身坐下,继续清洗我的鸭肠子,假装没看见。
过了好一会,天昊才平静下来,怔了怔神,很不好意思地过来跟我道歉:“岳父,我刚才太过激动了。您、您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关切地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会呢?孩子,你早该跟岳父讲的,这一讲出来,心里就会好受得多。”
这时,我看见天昊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感激。
接下来我们继续做菜,天昊让嘉依照顾锅里的鸭子,他坐下来与我一起洗鸭肠子,这东西确实不太好洗,很花功夫。我也没再问天昊什么,为了调节一下气氛,反而继续讲起父亲的往事:
“我跟您们讲讲你们爷爷吃鸭子的笑话吧。”我说:“你爷爷刚来到我们这儿,见了家家户户养鸭子,他就奇怪地问那些本地方的同事,你们这儿这么多鸭子,怎么从来没见你们吃那些个鸭内脏?”
两个孩子这时不禁笑了,他们也来了兴趣,围过来听我继续往后讲:
“同事们告诉你爷爷,我们这儿一般不吃那些东西。这可把你爷爷高兴坏了,求着同事们,如果谁家里宰鸭子一定要记得把鸭内脏给他留着。大家就奇怪了,说,赵区长——那时候你爷爷在青龙区做副区长,你想吃就来我们家吃鸭子啊,吃那些内脏干吗?后来大家时常请你爷爷吃鸭子,他自己偶尔也会买来吃。可这吃来吃去呀,你爷爷最后还是喜欢吃鸭内脏,就觉着那些个东西好吃。呵呵!
“我刚跟着你爷爷那会儿,他经常让我陪他一起上菜场收鸭内脏。也不用钱,人家不要扔在那,自己去捡回来就是,当然像鸭内金,鸭心还是要出钱买的。”我顿了顿继续道:“你爷爷那个女人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她人又懒又怕脏,不给你爷爷弄。你爷爷带了他亲儿子我小虎弟弟把东西拿到我宿舍,我们爷仨一起弄来吃,其实挺好吃的。”
“岳父,爷爷还有儿子的?”天昊插话问我。
“你这是什么话?我爷爷就不该有自己的儿子。”嘉依戳了天昊一下。“可是,我虎叔很年轻的时候就牺牲了。”
天昊看着我,一副期盼的神情。“岳父,怎么回事?讲给我听听。”
“唉!”我叹了一口气,说:“当年文革你爷爷遭难后,那个女人与他离了婚。我弟弟小虎看不惯他妈妈的行为,与她妈妈和那个继父关系很不好。我在青龙山劳改的时候,弟弟去看了我好几回,他见我身上穿的单薄,就把他继父一件崭新的军大衣偷出来给了我。我问他哪来的,他说是继父给他买的。后来,就因为这个他与继父大吵了一架,他继父骂他是野种养不熟,弟弟一气之下跑去陕北插队落户。1975年,他那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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