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族原本是隔河相望的近邻,各自都有好几个村庄,本来都属于我们公社管辖,1968年公社大改制,老周家才划给了隔壁公社。老祖辈的事我不是很清楚,据说明清时就结上仇怨,我只听说儿媳的爷爷当过土匪,解放前带人抢过妻子家,被妻子她大伯告到县府,后来被抓住杀了头。儿媳家族在我们那是个大族,解放的时候,我们那儿闹土改就是他们家族的人挑的头。妻子他大伯那时已经去世了,他们就把那事安在我岳父身上,将他划为恶霸地主往死里整,到底是把岳父给整死了。妻子家族这边看出人家是有意的,就隐忍着等待机会。到了文革时期,这边的孩子在红卫兵里得了势,就把儿媳妇家族在外面做官的朝死里弄,弄死了好几条人命,包括儿媳妇他大——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队支书,整死他的是妻子她大伯的孙子——一个“与地主家庭划清界线、结合到革命队伍中”的小闯将。到了79年年头,两个家族为了舞龙灯又发生一次大械斗,死了几个人,公安局当时抓了上百来号人,后来判了十几个。我的前任就是因为这事被撤的职,妻子那次来公社也是和这事有关。
我想,老祖辈的事不外乎也是这样子,一代一代,你来我去,争斗没个休止。
家族世仇有时候听起来挺可笑的,可是,儿媳家和妻子家直接有人命坏在里头,还不止一条,这样两家的矛盾就很难调和。我知道原委后当时就傻眼了,我总不能在自己家里大讲革命同志、阶级友谊之类的大道理吧。也怪我自己,认为自己是二婚没必要过分声张,所以婚前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儿媳妇与新婆婆也没会过面。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子啊,原本以为只是家族世仇,哪里想到这两家直接就是仇家,而且还仇深似海!
看儿媳妇那样子,可能是回老家打听清楚了,她那双眼睛都能把婆婆给吃了;妻子也很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儿媳妇解释。总之,好好的一餐家宴吃得很闷,没了气氛,还好,她们都给我面子,总算是没有当场闹开。但是,这以后的关系就很难相处,儿媳妇心眼窄一点,不想来家里看婆婆那张仇人的脸;婆婆气量大,觉得让我夹在中间难做人,主动上门与儿媳妇套近乎。不曾想不套近乎倒好,这一套反而勾起儿媳妇的伤心事,她可是自小就没了亲大,16周岁不到就嫁给了我儿子。她先是坐那儿哭,哭着觉得不解气就开始骂,最后婆媳两几乎吵了起来。我也上门做过工作,儿媳妇对我这个公公还是很好的,毕竟是我在照顾这一大家子。但是,要她与婆婆和好,她当时就一口回绝了,说,这是那个家族的事,不仅仅是和婆婆的关系。儿子也反过来怪我,说为了我娶后妻——他连妈也不叫了——闹得家庭不和睦。我也有气,哪有儿子这样说爸爸的,当时吼了他两句,你媳妇不懂事你也这样啊。儿子就觉得委屈,说我看不起他媳妇是乡下人。当时,要不是贤惠的妻子过来拖住我,我们两父子也吵起来了。
总之是一团乱麻,咋理也理不出个头绪。
我一憋屈,跑到我大的坟头偷偷地哭了一场:“大呀,您在的时候,家里关系您全都理得顺顺的,您这一走,家里就乱成一锅粥咯。”也是,你说我一个大干部,还不如种了一辈子地的大,可人家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啊!
不管怎么样,这日子还得过哇,尤其我那孙子可是我的心肝,现在有了宝贝女儿,孙子依然是我的心肝。说起孙子和女儿,还真不好意思,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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