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有相爷和公孙颜的对弈声,有慕容萧何和离洛比剑声,有丹苏和萧然的品茶声,有红莲和落无双的对酒声,还有几个小家伙在院落中大眼瞪小眼……惟独缺狼王不知去向……
庭院花,落满脚,慕容萧何和离洛那边比剑,热汗淋漓。这头看着热闹,眼见风流被罚,都缄默不语……
丹苏沏好了茶,递于萧然,“你尝尝,黯然销魂茶……”
“不就是铁观音?”
“我在铁观音中加了菊花,桃花,枸杞花,砒霜花,鹤顶红花……”
“还能喝吗?”萧然将茶向一边推过去,入鬓的眉飞翘起,瞪着他一副“你要谋杀”我的表情,“我看叫喝完断气茶吧!”
“那不正好?少分一杯羹,青儿的男人泛滥,狼多肉少呀!三月来,她只哄孩子,不哄男人,伤心不愈,该开源节流,削减几个没吃肉的了……”
“削也削你这种做女人比做男人漂亮,二分之一偏上的男人。”
“削了我,少一个男人。削了你,等于少了十个男人。可知,你有超过十张的嘴啊!青儿只有两只耳。今来她烦心,和你有关吧?”丹苏边吹拂热茶,边斜睨向萧然,闲暇无聊,特别想斗斗嘴……
“丹半男,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唐僧兄,我请你喝茶有错吗?”
“我看你是沏茶之意不在茶,而在找抽乎。”萧然皱着眉,凝视丹苏,传达他唇齿间赤条条的警告……
“这是不是叫,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丹苏不急不缓,将一叶茶吹出茶杯。淡泊如清水的眼眸,稍带了冰,冷暖自如地回视他……
“丹苏,你快惹恼我了……”
“哦?”
“你是故意找刺儿?”
“没有,我只想请你喝茶……”
“你喝的不是茶,是毒!你说的不是话,是空气!你看的不是我,是浮云!你吵的不是架,是寂寞!你是做个二打男人,做的太寂寞。看丫头那么多男人,你也眼馋了。想做女人,阉了又不彻底,你干脆过过嘴瘾。你上不知天、高、地、厚,下不知礼、仪、廉、耻,中没个基、本、良、知。为人,你欠一分人性。为兽,你少一分兽性。说话,你多半两的铜臭,不说话,你又怕憋死。想挑衅,你还怕被喷。不挑衅,你还寂寞……丹苏,你哥找你回去重生……”
“恩?怎么扯本王身上了?”红莲在那边摘桃花,一朵两朵三朵,越听不对劲,“唐僧,你骂他便好,不必牵扯本王……”
“人妖……”
“什么?”
“妖人……”
“呃……”
丹苏挑起一一,顿时闹的萧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止连他连左邻右舍都遭殃,个个想棉塞避难……回眸剜向丹苏和红莲,你们兄弟的祸,你们兄弟解决,为何不顾大众,这边还有几个小不点呢!
见势,丹苏急忙撤退……不敢再逗留片刻……果真寂寞使人着魔,他是找茬了,萧然发病不止了。只见闹遭这银子,当石头使,使劲向他身上砸……他边逃边塞两边耳朵,心念,还是惹不起,躲吧!
庭院中可热闹了,我看他们往出抛银子,忍不住抱着小八向门外走。年过去三个月了,他们也快各忙各的去了,这般热闹的日子,算一算,也快到头了……
“你们在干嘛?”我问了问,无人应答……
“相爷,走棋呀!”公孙颜邪恶的唇角上扬,有抹胜券在握的笑愈见梦幻……过了半响,他又垂眸喃喃自语,“哦,我忘了,你听不见……”听着萧然在一边喋喋不休,不肯罢休。我回房一趟,出门将馒头向他嘴中一塞,“你可以闭嘴了,够热闹了!”
萧然停顿住,不满地咀嚼口馒头,只卖了我三分薄面……慕容萧何在那边挥剑一身的汗,抱起阿大逗趣,“阿大,叫十二爹!”
阿大大眼睛转了转,正值冒话阶段……
“阿大,叫四爹,四爹给你金子……”离洛在一边用财诱惑,随手一取,头顶朱钗都为金灿灿的饰物,价值不菲……
“阿大,叫三爹,三爹教你读书……”路青霖拎着酒壶赶来凑热闹……
“阿大,叫十一爹,十一爹教你乾坤术……”公孙颜捻着棋子,拨着阿大的小脸稀罕的很……也不知今世,青儿能否怀有他的种?他这聪明绝顶的脑袋,又有谁来遗传?
“闪开,叫十爹……十爹给你又白又软的大馒头……回头再帮你种一园子的西红柿,来,乖乖叫十爹……”
听完,众人嗤之以鼻……
萧然卫一横,大有谁敢来抢的架势?“十爹,十爹来叫十爹……”
几个刚会冒话的小宝贝,谁也不敢叫,“爹”字从嘴中迸,却活活卷入了舌根中……最后,集体喊了句“娘”……
“娘在,娘在……”我忙扑过来,按个亲了一口。你看,世上只有娘最亲吧?论你们再诱惑,叫的第一声,还是怀胎十月生他们的娘亲
……
哎,好久不曾这般热闹了。我的十三个男人,基本都在,惟独缺那性情野蛮却可爱的狼王。哄着小八,喂了喂奶水,我笑眯眯地问,“小八,你告诉娘亲,你爹到底在哪里?”小八吸吮着奶水,流到了嘴边,指了指我的心口……爹爹在娘亲的心中,小八就聪明地告诉我……
“小八八,你将来要无可救药的聪明了!”我拍了拍他,心知他人心鬼大,眼珠子一转,便是一个主意,许是他爹的基因变异了。这是未长大,大了会走,会说,会捣鬼,我看没谁是他对手……除非是小七……
“北,北”阿大在那边,一直着“北”字……我竖起耳,可听也听不懂……唯有那般看着北方,彩霞依旧,洒满庭院,四季桃花陨
……
厨房中,忽然传来一阵“砰”的巨响。我转眉一暼,那里狼烟滚滚,被炸的熏黑,离歌从厨房奔出来,藕臂被炸了尽半……
“花骨朵”离歌将青瓷古扇别向云鬓发间,伸手抚了抚半断的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搞残疾事业的?”
“不要烦我啦,给给胶水,一边沾沾去……”
“花、骨、朵!”
“到……”
“小王真想扭断你的脖子。”离歌被熏黑了一张撩人俊俏的脸,倜傥的模样,变成了黑乌鸦……握着胶水,看花骨朵端过一碗紫红色、如茶水般剔透汤药……“如果你不能帮青儿恢复生育能力,小五会割断你半个脖子,替我讨回公道……”
“小王爷,快去黏上你的胳膊哈!”花骨朵笑眯眯地从他肩边挤过去,碰痛了离歌,忙递过去一双手套,“再送你双手套,我刚用药酒泡的。百毒不侵哦,哈哈哈……”
“真的?”
“真哒,用尸体泡的药酒做的。”
“变态!”离歌“啪”将手套向地上一抛,折回房中整理仪容,“小王早晚被你这个小变态害死……”
花骨朵勾勒两个小酒窝,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将药碗递到我嘴边……“青青,喝了吧,我花三个月给你研制的新药,试试好不好用……”
我将小八递入路青霖怀中,浅啄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有点像蜂蜜水,但良药苦口,不知此药有效否?“真的有效吗?”
“不知道哇……”
“那你,有把握吗?”
“没有哈,一点把握也没有……”花骨朵在边转着清澈如潭,碧月映花的大眼……花瓣扑打过来,蝴蝶也环绕,花骨朵酒窝绚目,令人想沉溺其中……“但是喝不好,也喝不死嘛!嘿嘿,好不好喝?”
“恩,味道很不错。”我转瞬疑惑问,“不会也尸体泡的吧?”有种作呕的冲动,生怕他再恶整我,上次用蛇胆加蚂蚁……那次用蜘蛛和黄蜂……还有次用马棕毛泡黄莲,外加一味蛇蝎血……
“吼吼,不是,这次很正常。是、是卧龙花,还有童子尿,还有……”
“噗”我“哇”一口便喷吐了出去,“你、你、朵朵……”
“骗你的哈,哇哈哈,童子尿哪有这么好喝?我用七十二种花蕊还有……”
听罢,我狠狠掐他依旧青春不老,始终柔嫩美丽,那般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像挤牛奶,恨不得挤下来一桶……“朵朵,我发现了,你都坏脱水了。不耍我呀,你心里不舒坦。非要让我惊吓,你才美孳孳的……”
“青青,试试药效哈……”
“什么?”
花骨朵推着我双肩,将我向房中推,“砰”房门一掩,他直将我推抵向墙壁。接着小嘴攫起,碰上我双唇,小酒窝含了蜜般,令人难以拒绝
……“试试哈,朵朵试一试,你现在会不会怀孕哈……”
“你……我要喂宝宝……”
“青青,你好残忍!”花骨朵控诉我,泪眼汪汪的,恰有那回事一般……“你想我们当成鸭,嚘嚘地摆设。你想时,就招三两个入房。你不想时,我们就好苦哟……鸭也是有人格的,生意不好也会改行哒……下次你再叫鸭,要付钱!”
“小东西,你知道我心情不好。”我抚了抚他如月的眉梢,轻柔告诉他,“小七没音训,狼王又不知死活,连玄冰夜却不见。如今呼赫那边,幸有呼赫顶着寻找他的下落。可撑不过半年,必提闹的天翻地覆,界时,我们又是一翻苦战……”
“借口!”
我当即垂下眼帘,暗叹一声,“好吧,我承认这是借口……我太情绪化,有时很难顾全他人,这是我的缺陷……我改,好吧朵朵?”
“嘿嘿中,很好,来服侍小爷宽衣、上床、生娃……”
“好,小爷您不是鸭?这会儿又变成爷了,变的可真快……”我忙帮花骨朵解着腰带,已是傍晚,晚霞如金,洒进房中淡淡的媚色……
我深喘一口,抛了心头的包袱,想试这药是否真能令我有孕?可半响,我还忍不住地问,“可我……”
“青青,相爷说八八可能在玄冰夜的手中。他那么爱你,不会伤小七……”花骨朵将我从墙边揽过,纳入怀中……
“可你知道,我怕谣辰告诉他,我根本就是设下局骗他的!”这是我心头一根刺,每每想起,都觉得会引发滔天大祸……寝食难安地追查,可惜一直未果……阿夜,你到底在哪?骗你,也是从前……而如今,我真的并不想骗你……倘若你知道,就回头来找我吧!我会亲口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
“呃,那就再骗他一回!青青,你不会心动了?不忍心吧?”
“我只担心我的小七……”我真怕若万一,他重蹈覆辙,人性泯灭,我的小七岂不是死路一条?即使如此怀疑,可心中,却有些灯火闪烁,不审希冀,有那么一日,我和他,能破除一切的隔膜,促膝而坐,彼此谈过往的恩怨……
“真的?”
“有何不真?我从没爱过他,只是,不忍心看他为此归邪。”毕竟,他还是小破孩,会犯错的阶段。身为九个宝宝的娘亲,我一早明白,“宽容”二字如何写?
“青青,来嘛,我们试有没有小宝宝,不要烦恼哈……”花骨朵抚平我眉头的结,我静静看着他笑……如何和谐的一幕,却未料,被偷听的一清二楚……
“谁?”
瓦顶一阵响动,我追出门时,早不见踪影。氽氽茂盛的草木中,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倚着山,看着夕阳,默默地发呆……
腕上的环微动,别针刺入眼。他手扯住胸口,摘下了斗笠。一张漂亮幼齿的脸,划满悲伤的痕迹,在夕阳下越见沧桑……下颌的胡茬,仿佛一夕变成,嫩绿的发丝凌乱在披散,有几根白发明显穿由其中……
“根本就是设下局骗他的!”
“我只担心我的小七!”
“有何不真?我从没爱过他……”
耳畔传来这般残酷的话,刺入耳中,三句却化成千百句。每一句,都如肝肠的毒,刺的他肢体麻痹……只有三句,只有这三句,他不知若听了全部,他该如何的痛?为何,让他听到这三句?为何,不再骗骗他?为何,让他这般完美的梦破碎?“阿青,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
为何编制了如此凄美的梦,他做到了一半,却突然惊醒?为何,连唯一拥有的东西,也变成了泡沫?阿青,我真的、真的很爱你……我曾愿意用一切,去换你的百分之一的爱……哪怕,只有一句“我等你”……
“阿青,为什么要说不爱?”他不怪被骗,只怪被骗的太短暂……明知他爱的远超过阿青,可他还是义无返顾的蒙蔽自己……为什么不骗再久一点,等他死了,等他不在人世,等他化成一堆黑土时……让他带着这个美梦,永远做下去……
“阿青……”他对着夕阳,对着青山大喊,“阿青……”都是骗他的吗?所有的温柔,都是骗他的吗?愿为他赶一辈子的毛毛虫,也是骗他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让他这么痛?
“你这个坏女人”他的手,狠狠凿入山中,血淋淋地拔出来,“你这个坏女人,告诉我,你爱我,你爱过我……”
“夜,你别疯了,你要干什么?”
“我那么爱你。”玄冰夜用血手抚着山石,低喃地说,“阿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他抚着山,如抚着娟秀的眉,“告诉我,你没有骗我……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相信……”
“夜,你刚刚都听到了……”
“阿青,你说,你爱我。说你爱我好不好?”玄冰夜将手狠凿入石头中,不惜废掉那半只手……
“夜,你快住手!”谣辰用力拉扯玄冰夜,阻止他再自我折磨……“你都听到了,她根本不爱你。她只想设个骗局,让你瓦解,去做人质,歼灭你的兵。让你成为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被她踩在脚下,服从她,让她蹂躏……”
“她要你用青春,去帮她做个彻底的好人。你输了,被她骗输了……你痛了,就是真正的输了……”
“我只想她爱我!”他不想江山,不想霸业,只想轰轰烈烈地爱一回,哪怕一句爱,他死了,也不悔……
“夜,别执迷不悟了,她根本不会爱你……”
她根本不爱你!
她根本不爱你……
一遍遍地在耳边回荡,玄冰夜闭上眼眸,终于……任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这个夕阳西下的时候,我要恨她!”
这个夕阳西下的时候,我要恨她!
把所有的爱,化成恨,倾倒给她……
这里的夕阳,何时才能下?何时,孳爱才消逝?如果他肯说爱,他愿化成这抹夕阳,在最美丽的时刻,说一句“我爱你”,在消逝的刹那,做一百分情人,永远地,愿意当个傻瓜骗……
“真的没人吗?”我询问一句,回来的人都纷纷摇头,称没看到谁经过,可我耳中,分明听到瓦片上有动静。难道,是我太敏感了?
“青青,你耍诈!”花骨朵努嘴不满,称我故意疑神疑鬼,逗他不乐……
“我真的有听见……”
不待我说完话,花骨朵已倏地吻住我双唇,揽住我腰刚将我从门边推向榻上。身子刚要压下来,呼赫厚实的大手将他拎起……
“这种事,天黑再张罗。”呼赫将我从榻上捞起来,来个正好,做足了1000瓦的电灯泡,却不识相地不闪。任花骨朵在那剜的快抽筋了,才出门去寻红药水擦拭……
“呼赫,你来了……”
呼赫深蓝胜天幕的天眼,将我深深吸纳其中。锐利的光芒,又将我折出,这般来来回回的沉溺,有种宿醉感……他精壮的长臂,一把箍住我,将我捞入怀中压低了,“女人,想不想听本王带来的好消息?”
“恩?”
“想听和话,亲本王一下!”
我忙如小绵羊般依偎在他怀中,亲了他耳朵一下。他拧眉,混血儿般英俊耐看的脸上,掠过几许比冷酷愈有深意不耐之色,“小妮子,不要敷衍本王,否则后果自负的,绝对不是叫那个……”
我忙不迭地捧起他两腮,嘟起嘴唇重重地亲了下去,“我的王,这不自敷衍吧?可以说了吧?”
他略微满意地抿起薄唇,似笑非笑,看不懂神韵地看着我……“找到狼王的下落了!”
“真的?”
“真的,在北牧里……”
不等他说完,我立刻拉起他的手向门外夺,“我和呼赫前去北牧里找狼王,你们快收拾行囊随后跟我会合……”
到了北牧里那片大草植地,找到那处好心的人家……
“是呀,三个月前,我们去轩辕城运干草时。是有个身高九尺,体形庞大,长的很奇怪的男人从山崖上掉到我车里,我当时吓了一跳,顺程给他拉回来。那时伤的重,我和老伴一起找大夫救醒了他……后来,他在我们牧场帮忙,手脚很笨,但很勤快,是个好小伙儿……”
“那他,是一只眼睛绿色,一只眼睛黑色吗?”
“对,对,两只眼睛双色的……”
“头发是斑斓的?”
“对,姑娘认识?”老者边斩牧草,边抬眼皮问我……
“认识,他是我家夫君。不知道现在,他人在何处?”我紧张兮兮地询问,只差没立刻冲入房中去……
“哦,昨天的时候,我带他去集市卖骡子。去的时候,还俩人说好了会合。可回来的时候,他人就不见了,大概看集市热闹,逛别处去了吧!”
听罢,我心中一阵沮丧。昨天,昨天!只差一天,我就能找到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