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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 第14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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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响马之凤过青山作者:肉书屋

拴一根小绳,丢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

这时才深深懊悔,以前仗着手中的鸣凤剑,一丈距离之内无人能挡,无坚不摧,平日里就没有用心跟着大掌柜练枪法。到了这两军对垒的关键时刻,自己竟然成了一枚废物,连一般的伙计都不如!

扭头看向大掌柜,却见掌柜的面无表情,似乎丝毫没有听到山下的喊话,这时只从身边一个伙计手里,抄手夺过了一杆长枪,架在身前。额头微微下沉,下巴贴上润泽的木质枪托,两眼眯起,目光沉静,眸色如同天边流淌而过的两道琥珀霞光。

“砰!”

枪口火星一爆,山下八百米开外的那名小队长,嘴巴仍然咧开嚎叫的弧度,脑瓢子却猛地向后抽动,像是突然被人拽住了头发,扯住了头颅。

枪子儿射穿人体,都是入口细致,骇人的伤处在背后。

那人的后脑勺瞬间爆成了一团血雾,人肉臊子飞舞,比海碗还大一圈儿的头颅,顷刻间就只剩下一张僵硬如面具的脸。脑门穿了一枚血孔,两只眼球在毙命的一刹那,还在拼命地往自己脑顶聚焦,仿佛是要看清楚将自己送上黄泉路的那一颗枪子儿,是怎么打穿了自己的头颅!

在周围惊恐的目光中,一挂无头的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人堆里!

第三十三回辟险径乱军搏命

镇三关一枪利索地爆掉了喊话小队长的头颅。

敌军的喽罗们个个大眼瞪小眼,惊得犹豫不前,似乎被眼前悍匪的枪法吓住,端枪的手颤抖着,更想扔掉枪杆,先护住各自的脑瓢。

这时像是又听到身后传来的某种喊话和口令,被迫哆哆嗦嗦地重新提起手中的枪,一坨一坨,一队一队,继续向山梁的方向进发。

这些人穿着黄不啦叽的一身皮,远远望去,漫山遍野,如同一滩一摊鸡屎遍布在山腰上,将一座原本开阔苍郁的野马青山,染得像是泼洒了鸡屎的一件破布衣裳!

息栈看得揪心和难受,在这野马山上住了数月,已经将这地方当成是自己的家园,无法忍受被外人如此糟践。正合计如何是好,这时只听得山脚一声暴烈的轰鸣,一团黑烟腾起。

身边的伙计大吼:“卧倒!快卧倒!”

息栈条件反射一般迅速将头埋进土坷,身下的山坡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大地震颤跳跃,撞击着他的面门。漫天扬起土雾,土星儿填进了嘴巴和鼻孔,简直喘不过气来!

这时才听得那伙计狂咳嗽了一阵,骂道:“他奶奶的,这帮狗娘养的,把个小炮给搬来了,欺负俺们手里没炮啊!”

息栈在被轰得乱七八糟的一群人中,焦急搜索大掌柜的身影。一坨一坨被土雾掩埋的人丛中,探出一张遍是黄土和斑斑血迹的脸,深刻的眼眶中,两道炙热的目光瞬间罩住了息栈探寻的眼眸。

未等到少年开口,镇三关大怒:“你怎么还在这儿蹲着?回去,到后山待着去!”

息栈用袖口使劲抹了抹土沫,急切地喊:“你怎样了?你伤着了么?”

说着起身猫腰向男人蹿过去,还没跑出两步,脚下的山坡突然疯狂抖动起来,脚腕一个趔趄,没站稳,跌趴在土坑里。

隆隆的一阵山崩巨响,寨门口左手边儿的那座碉堡,被小钢炮轰掉了盖子!

顷刻间碉楼坍塌掉小半边,砖瓦和石块崩裂飞袭,半空中遥遥传来几声惨叫,被炸飞的几截身子,与破碎的石块一起跌落……

息栈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面庞失色:这是什么神兵天将,比他手中的鸣凤剑厉害十倍百倍,可以将砖石砌成的碉楼瞬间削短了一截?

正恍惚间,人丛中传来男人一声雷霆暴怒的吼叫:“息栈,老子让你滚回去!!!”

息栈这时双眉紧锁,细目凛然,深深看了大掌柜一眼,似有千言万语想说。

这绺子,这山寨,你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年,难道要被山脚下那一头“火龙”夷为平地,被蝗虫军毁于一旦么?

少年抓住身边儿一个被炮声震得有些发昏的伙计,急切地问道:“山脚下那个能喷火的铁家伙,怎的能将它制服?”

伙计哼道:“那是一门小炮,要是有个地雷啥的,给它炸掉……”

“手雷能不能弄躺了它?”

“手雷当然能炸,这帮狗娘养的把炮摆在半山腰往这边儿轰,手雷也扔不到那么远啊!”

息栈看了一眼寨门前摇摇欲垮的碉楼,又看向身下已经被密集的枪子儿打成个蜂窝煤的山坡,咬了咬牙,打了几个滚爬到不远处潘老五的身边儿。

“五爷,有手雷么?”

“娃子要手雷干嘛?距离太远扔不过去,炸到的是咱自己人!”

“你给我一个就是!”

息栈不由分说,从潘老五衣兜里抢走两颗手雷,揣进自己怀里,将剑重新背到身后,扎紧了腰带和裤管,羽箭一般飞速往山梁一侧的缺口奔去。

身后传来女子的一声尖叫:“小剑客,你干什么去?!快回来!”

少年扭头喊道:“红姐姐,我去山下炸掉那个铁家伙!”

说话间,脚尖奋力点地,一纵身,跳下了百丈悬崖!

息栈没有机会看到,在他身后几丈之处,大掌柜顾不上半空中穿梭呼啸的枪子儿,一跃而起,飞身扑向少年的背影,吼道:“回来!息栈,你要干什么?!”

可是哪里追得上小凤跃涧的速度?

一只大手只抓住了凤翼凌空之时抖落的几缕尘烟。

镇三关又惊又怒,胸膛中爆出一声大吼,却眼睁睁看着少年的飘忽身影,坠落下了山崖!

慕红雪这时冲上来揪住掌柜的:“当家的别担心,小剑客会轻功的,他既然敢往下跳,就摔不坏他!”

息栈跳涧,在别人眼里是走了一条歪门邪道,其实在他自己,却是轻车熟路,独辟蹊径。

这条道儿,恰恰就是他三天一打水,背着两只小水桶,从山梁直接蹦向山脚的那一条捷径!

攀着山梁上垂下的一根藤条,身轻如一只小燕,向半山腰荡过去,一脚轻点山峦上的岩石,再抓住另一根藤条,这样走“之”字形来回荡了数下,转瞬间就直接落到山脚下,敌军阵地的背后,神不知鬼不觉!

野马山的伙计们这时远远地望见,山脚下溪涧边的雪松林尖梢上,掠过一只展翅的白色大鸟,划破长空,向着那一坨坨鸡屎黄|色的蝗虫军团飞去

鸟儿身姿轻灵,双翼奋力浮动,双足在空中滑行,腰肢在半空中一拧,突然下坠,向着山腰上那一枚正对着山寨大门怒吼的小钢炮滑翔过去!

山梁上的几个眼神好的伙计开始惊呼:“妈呀,看那里,看那个,那只鸟是小剑客么?!”

人丛中眼神最好,目力最远的那位爷,这时手指紧紧攥住手中的盒子炮,骨节铮铮,呆呆地盯着遥远半空中坠落的身影,吼都吼不出来,生怕自己的声响会惊掉那只小凤。

息栈直扑那一门小钢炮而去,半空中用小牙咬开保险拴,将手里的黑铁球狠狠砸向目标!

山梁上心焦万分的人,这时才大吼出了声:“快走~~~~!!!!”虽然心里知道,远处的少年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手雷弹到小钢炮的头顶,瞬间爆炸,小炮被肢解,炮管拧弯,炮身四分五裂。飞洒的钢珠和铁屑如天女散花,将四周十米范围内的人,全部炸成了一扇一扇的筛子!

一时之间,阵地上哭爹喊娘,胳膊腿横飞。

息栈见识过手雷的威力,知道若躲闪不及会被“五马分尸”,早就抢先一线生机,半空之中奋力回身,抽离身体,脚下胡乱踩住一个大头兵勇的后脑勺,借力狠命一蹬,快速逃命。

脚下被踹了一脚的人,“噗哧”一声跪倒在地,来不及挣扎起身,随即被炸开的榴弹碎片,将一张脸孔打成了一只莲蓬!

等到硝烟散去,山腰上剩下个三米见圆、黑洞洞的坑,坑里是被分尸的炮身,坑沿儿倒伏了一片“蝗虫”的遗体。

山梁上的人们急切地在那一片废墟之中寻觅少年的身影,却遍寻不到。

这时只见远处树梢上,再次飞起那一只白色小凤纤细而矫韧的身影,一柄修长的鸣凤剑提在手中,掠空而袭,向着那一群惊魂未定的“蝗虫”,以凤卷朝霞之式,狠狠削去!

注入了内力的剑气,在半空中清厉嘶鸣,如沉喑的凤鸟。剑身突破浓雾,辉映晨霞,皎洁的刃光如杨花拂面,雪片纷飞。

一大片仰面望天,惶惶然寻找攻击目标的大头兵,还没有看清偷袭者的真面目,就见四面八方弹起了一枚又一枚脱离了脖腔的头颅,每一颗头颅皆大睁着恐惧的双目,在空中碰撞,飞舞。最终,连同自己的头颅,也一起飞上了天……

山梁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快看呐!是小剑客呐!小剑客好厉害~~~!”

攻山的敌兵后背受袭,顿时乱了阵脚,这时纷纷掉转枪口,瞄准偷袭的天外来客。

息栈当然也不傻,见到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朝天向他瞄过来,立刻掉头,脚下踏出沉渊引凤式,驾云就跑。

抡几剑,削掉一堆脑袋,赶紧换一个地方!

再抡几剑,又削掉一堆脑袋,再换一个地方!

远处山上的伙计们,被这一幕激奋得军心大振,纷纷端起枪来开火。一时之间,搅得蝗虫大军阵脚大乱,首尾不接,顾头就顾不上腚,满山乱窜,真成了一窝没头没脑的虫子一般!

只有大掌柜这时面色发白,急急地对手下伙计喊道:“把那小崽子叫回来,让他回来!简直他娘的胡闹!不能这么瞎整!!!”

这只头脑发热的蠢羊羔子,就是改不了一贯逞强好胜的臭毛病!

你手上脚上的功夫就算再厉害,毕竟是血肉之躯,一人一剑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面对几百条枪,你躲得过一时,可总有躲不过去的时候!

这么打简直就是他妈的去壮烈,去送死!

山梁上的伙计齐齐地打起唿哨,召唤息栈回来。

这次是悠然的一声长哨,带着颤悠的尾音,意思是要求所有人员迅速回撤大寨。

可是息栈听不懂唿哨。

就算听得懂,这一头暴躁小凤杀红了眼的时候,哪里肯听指挥,八匹马也甭想拉他回来!

连当家的新娘子都敢给一剑削死,还有啥他不敢干的?他也就是不敢,或者说舍不得,削大掌柜本人!

敌阵中一名头领模样的人,手中举着两枚各二十响的盒子炮,声嘶力竭地嚎叫:“先打上边儿的!把上边儿那只鸟给老子‘采’下来!!!”

几十条枪管子交叉喷射火焰,将浮在半空的小凤裹在穿梭的枪子儿阵中,脱身不得!

息栈奋力用凤剑挡飞了无数颗子弹,护住头颅和周身要害,这时突然从脚上传来一阵烧灼般的剧痛,如同被一根滚烫的烧火棍捅穿了脚踝!

脚上失了功力,身子骤然下坠,把持不住全身的份量,手脚挣扎着跌落!

急痛之中回眸一瞥,看到那持枪的军官,手中的盒子炮冒着一缕青烟,血红的双眼正兴奋地盯住被命中的目标,再次举起枪瞄向自己。

息栈勃然大怒,双眼喷出火凤的烈焰,忍痛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点地弹起,直扑那人而去。

那当官的狞笑着瞄准息栈放枪,枪声响起之时,即是剑尖挥舞之处。枪子儿和那只握枪的手,竟然一齐飞了!

那军官惨叫一声,抱着胳膊滚倒在地!

息栈这时脚上吃不住力,一同跌落在地,竟与那人就地打做了一团!

山梁之上,黑狍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喊道:“当家的,咱这一出关门打狗,真他娘的带劲!这帮巴子差不多都进了咱包围圈儿了!一锅端,全灭!”

镇三关两眼只直勾勾地盯着远处那一片乱军,胸膛就如同一坨即将引爆的炸药包一般,剧烈起伏,一触即发。

黑狍子浑然不觉掌柜的神色中的异样,兴奋地叫道:“地雷,炸药管儿,都提前埋好了,就等您一声号令就点捻子!炸不炸?啥时候炸?”

换来的是大掌柜撕破喉咙的一声暴燥怒吼:“炸你娘!!!别炸,别让他们点火,不能炸!!!”

怎么能炸?

这一出关门捉贼,现在竟然把小羊羔子也陷在山谷的包围圈之中!

镇三关这时两眼通红,目眦尽裂,抄起两条枪,起身就要往寨门的方向奔去。

慕红雪和黑狍子皆是一惊,一左一右将人薅住:“当家的,你干嘛去?”

“老子把那小王八蛋给揪回来!”

“当家的,您别!现在下去?你怎么下去,哪有路能下得去?!”

可不是么!上下山的那条路已经被攻山的敌军给占据了,这要是直接往下冲,就得短兵相接。而小息栈刚才是走捷径跳崖下去的,他是长了小翅膀会飞,别人哪能飞得下去?

若是去走其他几条小路,荒山野岭,七拐八拐,等到人走下去的功夫,估计息栈的命是保不住了!

小羊羔这么玩命乱来,被周围的乱枪打成一只筛子是早晚的事儿,只是能否多挺半炷香的区别!

息栈,再多挺半柱香……

大掌柜回身吼道:“黑狍子,你那把枪呢?”

“俺的枪?您要俺的枪干嘛?”

镇三关劈手一把夺过黑狍子的汉阳造。

四梁八柱的“炮头”,拿的是绺子里最好用的一把长枪。大掌柜平日里只用盒子炮很潇洒很张狂地在百米之内近距离点人,懒得端那一根死沉死沉的长家伙,正好丢给力气大的黑狍子去端。

大掌柜这时端了一根长枪,重新卧伏于山梁之上,拉拴上膛,枪口瞄准了六百米开外,陷入一盘死局的息栈!

息栈与那军官扭做一团,一个缺手,一个断脚,二人浑身都是斑驳血迹。

四周歪倒的大头兵们也尽是缺胳膊少腿的,被这一通混乱搅和得晕头转向,分不清地上翻滚的人,哪个是哪个的胳膊,哪个是哪个的腿,也不敢贸然开枪射击。

息栈瞅准空档,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纤细的五指猛然发力,那军官立时双眼暴突,嘴巴大张,一根舌头挂了出来。

垂死的人这时双手拼命挣扎,残存的左手够到了掉落在不远处的一枚盒子炮,抄起来对上了少年的脑袋!

“砰!”

“砰!”

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时,一远一近,两声爆裂的枪响!一声远在山头,一声近在眼前!

息栈只觉得脑门上被火烧灼一般,钻心地疼痛,整个脑瓢子几乎要炸开一道缝隙,裂成两半!

而左边那只耳朵,像是被人一把扯掉,火烧火燎,呜呜地嗡鸣,顿时就听不见声响,慢慢地没有了知觉!

熟悉的痛感,是滚烫的枪子儿烧穿皮肤,侵入肌肉的剧痛。

所谓的开水凌迟,也许就是这般滋味……

“噗哧!”

眼前一花,带着浓重血腥味儿的红雾喷面,泼洒而下,几乎掩住两只眼睛。

意识模糊,视线混乱,奋力挣扎的双目,此时只看得到黄的,白的,红的,黑的,肉臊子,豆腐脑,满脸满身……

第三十四回扶危鸾销魂一枪

银膛百战穿云甲,远目无极断魂枪!

大掌柜卧伏于山梁之上,身形一动不动,两潭沉水静静地沿着那一杆擦得银盔锃亮、三尺来长的枪管,投射向远方六百米开外的阵地。

一片密密麻麻,或站或躺或匍匐,蠢蠢欲动的蝗虫大军,在男人眼中如若无物。目光凝固之处,就只看到那一只衣衫已经浴血的白色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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