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到琼子弟弟的那张照片时,孝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年琼子是考上了东京市的大学的,可她却没有去上,而是直接走推荐名额成为了咲雅那一批出道的新人。其实她大可以选择一边上大学一边发展事业,至少咲雅就从来没有中途辍学过,可千木琼子并没有这样做。
孝一正沉思着,忽然感觉到一阵震动,随即便听到了手机铃声,他掏出手机,来电显示上赫然是“父亲”的字样。
“爸。”他接了电话,却有些小心翼翼。
但最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虽不严厉,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决:“人事部的人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调了千木琼子的资料——这是怎么一回事?”
深知有些事情就算是想瞒也瞒不过去,孝一干脆实话实说,可当他解释完之后,松前智也却接过一句让他觉得有点儿无厘头的话:“大选快开始了。”
一开始,孝一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他就明白这是各个党派之间的纷争,现在各个圈子都局势动荡。
“这和千木琼子有什么关系?总不至于说她和党派之间有勾结吧。”
“有关系的可能性很小,但很小不代表没有,这些事情你回来我们再说,电话里不方便。”那头沉稳的男声并没有怒意,让孝一稍微松了口气,可松前智也又马上接着道,“孝一,她既然是我手下的人,你也就不要随随便便乱怀疑了。
“……是。”
紧接着,听筒里便传来了无止境的忙音。
作者有话要说:201107083:44新增剧情1300字。这章看不太懂的姑娘们看到后面就懂了。琼子不是boss,不是插足的第三者,不是绝对的坏人,虽然也不是啥好人。飞鸟空则是因为过去发生的事情而有所改变,后文会交代。因为这件事其实是串在一起的。剧透到此结束w
大选
咲雅下了出租车后,突然想起自己先前直接挂了飞鸟空的电话,她看了看手机,上面果然显示着五六通未接电话,到真可以说他是个急性子。
她想好歹应该再向那个少年报一声平安,毕竟现在的飞鸟空早就不是两年前那个自以为是的少爷了,虽然她不知道改变这家伙的原因是什么,可变了就好。
只是电话并没有接通。
——它被掐断了。
在搞什么?生气了吗?咲雅奇怪地按下了重拨键,但结果依旧。
小姑娘对着手机楞一会儿,屏幕上是和龙马在洛杉矶的合照,她笑靥如花,而身旁的男人似乎并不习惯喜形于色,但依旧揽着她的肩膀和她靠得很紧。手机的光芒在室外的阳光下泛着有些刺眼的白,咲雅的指尖摩擦过去,光滑的触感,却让她愈发想念那个人了。
正当思绪飘往远处时,飞鸟空打了回来。
“咲雅,抱歉,刚才我在和我父亲谈话。”
“啊,没事……先前挂你电话是因为孝一来了一趟,当着他的面我不好……”本以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为了松前孝一而挂了你的电话”这种话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总之……如果你忙的话我不打扰你了。”
“该谈的刚好谈完了,你现在在家吗?我去接你,等会儿一起去吃个饭。”
“……诶?!不用了!我是说……我在外面!”即便就站在自己家门口,但也可以算是“在外面”的吧,小姑娘心虚地抹了把汗,她深觉自己最近心虚的次数太多了点儿。
“怎么了?反应那么激烈,难不成怕我把你给吃了?”飞鸟空好笑地调侃了她两句,转而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当时被车撞不是偶然,不弄清楚绝对不行,我是为了这件事才找你的,别想太多。”
这样一说,咲雅反而找不出可以拒绝的话了。
至少,她也需要保护自己,而飞鸟空无疑能帮她。
“对了,”小姑娘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出心中最后的顾虑,“你家不是在北海道吗?不回去?”
他们坐私家游艇回的东京,两人下午在东京湾告了别,咲雅本以为他会立刻回北海道,而刚刚却听他说和父亲谈话,让咲雅有些疑惑。
“为什么要回去?北海道那儿只是有我家一栋别墅罢了。”
咲雅:“……”
飞鸟空的语气中夹杂着半开玩笑的意味,好像在说着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逗你的。没看新闻吗?大选又要开始了啊,我们可是有的忙了。”
仅仅是用稀松平常的口气说出的这样一句话,就包含了无数的是是非非和阴差阳错。
巴黎西部。
持续两周的法网已经结束了,小金问鼎冠军,高兴得像是要蹦到天上去。他那粗犷原始的打法在红土地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而这块对无数网球选手而言最难征服的红土地赛场,则成了小金的绝对优势。
至于龙马和凯宾这种上网型选手,尤其还是一向占有发球优势的龙马,则在这适合慢速以及底线选手的场地上彻彻底底化主动为被动、化优势为劣势、化神奇为腐朽了。
由此可见,这两人的心情都十分不好。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输了还会心情好的就是怪人了吧。
“那该死的旋转角度,一到这赛场就变了个彻底。”凯宾灌了一瓶矿泉水,又扔了条毛巾给龙马。
龙马匆匆接住,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喂,把手机递给我。”
“自己拿!”凯宾的语气尤为恶劣。
“反正输都输了。”龙马小声嘟囔了一句,自己从包里翻出了手机,然后一个电话打去了咲雅那里。
——手机占线。
所以说输了比赛连想要一声妹子的安慰都要不到?为什么这种时候她的手机会占线?
龙马黑着脸欲重拨,但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打断。
“呐呐越后,我们回日本休假吧~~!!”小金拖着长长的音调飞奔而来,直接挂到了龙马的身上,“诶?你在给谁打电话?”
龙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几岁了?”
“二十六,怎么了?”
凯宾嗤笑道:“就算他六十二了,心理年龄也只有六岁。”
“咲——咲——”小金盯着手机屏幕,一字一顿念出了通讯录上的名字,“八重野咲雅?你那个学生?”
“你的消息太旧了,那明明就是他老婆。”凯宾给远山递上一瓶饮料,故意凑近神秘兮兮地道,“而且他老婆好像无视了他的电话。”
“そうか……喂,越后,我把她绑成一个礼物送你那儿去怎么样?”
“まだまだだね。”龙马并没有在意,只是背上网球包朝运动场外走去。
——可他忘了小金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飞鸟空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硬开着车把咲雅带进了一片密集的公寓楼区,下面围绕着弯弯曲曲的小巷,由于巷子很窄,车又开不进去,只得把车停在外面。
两人徒步走了进去,一路上飞鸟空的兴致挺高。
“我每次来东京,都会来一趟这里,前面拐弯处有一家炸酱面馆,虽然很小,但味道非常好。”他兴致勃勃地说着,像是早已嘴馋了一般,“过几天就来不了了,东京这地方是非最多,搞不好吃顿饭还会被记者盯着,大选就是烦。”
“又是大选么……说到底,这国家是谁的,人民根本不会去管,可一旦民生出问题了,人民就要管了吧。”
“就是这样咯!”飞鸟空毫不在意地笑笑。
咲雅有些不明白他的随意态度,明明他的父亲就是议员,他却跟没事人一般。
“你父亲……是民主党的还是自民党的?”
听到这话,飞鸟空停下了脚步。
他意味深长地望了咲雅一眼,红宝石般的眸子里闪着光,少年蓦地狡黠一笑:“在哪个党派有何意义?关键在于自己所在的党派能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话语未落,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枪响,震得耳膜生疼。
依稀可以分辨出声音来自前方曲折的小巷深处,飞鸟空率先朝着事发地奔去,咲雅则惊在了原地。本来就是大选阶段的非常时分,会有谁顶风作案?只是在这弯弯曲曲的小巷内,飞鸟空一下子就晃没了眼,咲雅只得拔腿就追了上去。
再看到飞鸟空时,他正抱着一个女人身处血泊之中。
那个女人的腿部中了枪,并不致命,但整张脸痛苦得扭曲在一起,双手死死抓着飞鸟空的衣袖:“你……你是……”
“是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飞鸟少爷,救我……他们不停地叫我站住,还向我开枪,他们想杀了我!”女人的脸上充满了恐慌,攥着飞鸟空的手指发青。
咲雅可以确定他们两个是认识的,但现在正处在危急关头,车子还在这羊肠小巷的最外边,而他们已然身处巷子的中心部分了。
小姑娘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竟是出乎意料的冷静,可能是两年前在美网上也发生过类似事件的缘故。
她脱下自己薄薄的小坎肩,二话没说就撕碎布条包裹起女人腿上的伤口,动作迅速。
寂静的小巷里,急促而又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飞鸟空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店铺的门开着,他向咲雅使了个眼色,两人小心翼翼拖着女儿往那儿移动,可越是想快些,动作就越因紧张而变得迟缓。
好不容易把女人移进了铺子内,咲雅这才发现此时他们身处一家杂货铺,可出乎意料的是,这儿竟没有看见什么人,或许是听到枪声的时候就跑掉了也说不定。
粗略的包扎并没有起多大效果,女人腿部的血还是源源不断地外涌,染红了布料的同时还向外泻出,她原本美丽的妆容因痉挛早已不堪入目,整个人狼狈无比。
“需要现在报警吗?”咲雅已经拿出了行动电话。
“不可以报警……绝对……不可以报警……”女人断断续续地说着,即便如此仍伸出手,欲阻止咲雅的动作。
她那双带着血污的手让咲雅有些犯呕,小姑娘闭上眼睛别过脸去,向飞鸟空问道:“联系私家保镖行吗?”
“私家保镖?你哪儿来的私家保镖?”
“不是我的,是迹部先生的。”顿了顿,咲雅补充道,“就是有着东京最大证券公司的迹部景吾先生。”
飞鸟空并没有问咲雅是怎么认识这等人物的,有些事情没必要现在就问出口,他冲咲雅点了点头:“如果有把握他能帮我们的话,就联络吧。”
咲雅本想直接联系迹部家的总管,但又碍于自己的身份,则是直接联系了迹部晴。
现在两人都清楚他们已然命悬一线,因为对方带的是枪,而他们带的是伤员。
这听起来可真够讽刺的,不是吗?
“你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杀你?”飞鸟空再一次出声询问。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些人很快就可以找到这里,到时候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可怀里的女人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在那之后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咲雅,让咲雅打了个寒颤。
飞鸟空犹豫了一下,咲雅见他的样子,便识趣地想要走开。
“等一等。”但飞鸟空却喊住了她,转而看向怀中受伤的女人,“你不用顾虑她,直接说。”
咲雅深吸一口气,她深知有时知道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可飞鸟空让自己听,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女人点了点头,艰难地挪动了身躯,然后裤子口袋里缓慢地摸出了一张磁卡来。
她的声音低微,却带有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好似身经百战的士兵一般,一对黑色的瞳仁里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芯片……就在那个柜子里,我调查到了,这是打开用的磁卡。”
咲雅明显看到飞鸟空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后道:“……接着说。”
“没有了……”女人将染满了鲜血的磁卡递交到飞鸟空的手上,她显然还是无法信任咲雅,这也让咲雅意识到她现在接触的该是一件多么重大的事件,“飞鸟少爷,你先离开这里,事情的成败就在这几天了……快走!”
她用力推了飞鸟空一把,然而在身手重伤的情况下,她还是使不上力,那一推简直轻如鸿毛。
“我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我做不到他那样狠心,你跟了我们家那么多年,要走一起走!”飞鸟空不由分说地就拉起她,欲寻找其他的出口。
可女人奋力地挣脱着,蓬乱的头发下,黑曜石般的双眸痛苦得像是瞬间就可以溢出泪来,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咲雅:“小姐,带他走!一定要让他安全离开这里!拜托了!”
咲雅有些恍然,她不知道该怎样做,她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卷进了什么样的事情里,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蔓延开来——如果这和这次的大选有关,那么……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只听得一声砰响,便利店的玻璃门被几个持枪的男子用脚狠狠地踹开。
作者有话要说:2011070810:38码字码到吐血了,今天新章节约莫写了5000|||上周也有5000被直接砍掉,等于白写了╮(╯▽╰)╭2011070813:40众口难调,这算是妖梦最后一次修正提纲了,第三版的提纲。但接下来,无论底下评论如何,我都不会再为了评论去修提纲了,我只会按照我最初想写的写下去,直到完结。大概会被骂吧╮(╯▽╰)╭算了,飚樱桃去……
线人
破门而入的男人们身着清一色的黑衣,身材高大,还端着步枪,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烁着尖锐的光,就算说是好人看起来也不像。
咲雅的神经再一次紧绷到了一起,她不是不怕,是怕到都有些麻木了。
对方的脚步很慢,缓缓地缓缓地踱着步子走了进来,咲雅和飞鸟空拖着浑身是血的女人一步步后退,最终撞在了便利店的矮柜上,哐当一声轻响之后,便再没了退路。
小姑娘双眼中的惊恐全部都化作了死死地注目,她一直盯着便利店那狭窄的玻璃门口,那儿已经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了,可她心知只要再拖延一会儿,迹部家的人就会赶到。
……只要一会儿就好!
“嘭——”
随即,又是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了满室的寂静,咲雅蓦地一怔,微微低下头去,脚边的女人已经彻底倒了下去,双眼还睁得老大,一副触目惊心的模样。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又一个生命陨落,一丝生还的可能都不再有。
咲雅不断地摇着头,觉得双眼都被刺痛,她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那般抓住了飞鸟空的衣角,死死的攥紧不肯放开。
“没事。”飞鸟空安慰道,哪怕就连他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们都不再是孩子了,虽然只是很突然地被卷入了这场是是非非之间,但依旧要选择去面对,哪怕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是荆棘还是大道,可一旦误入,就要始终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毫无退路可言。
突然,黑衣人纷纷让出一条通道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装扮在清一色的黑色制服间显得尤为突兀。
咲雅的手进一步抓紧飞鸟空的衣服,却不知为何,身旁的少年在看见那个男人时松了口气,回握住咲雅的手。
两人的手交握的地方,一张小小的磁卡包裹在中间,天衣无缝。
“舅舅。”金发少年冷静地喊出了那个多年未脱出口的称呼。
男人看到他时明显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静:“空,你怎么会在这里?”
“带她来吃饭。我喜欢这里面的一家小餐馆,有妈妈当年烧出的味道。”飞鸟空举起了和咲雅交握的手,磁卡掐进手心的皮肉间微微有些疼痛。
“女朋友?”
“……嗯。”飞鸟空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咲雅并没有反驳。
此时去反驳这种无意义的东西,实在是一种太不聪明的选择了。
“空,和小婧回来吧,到舅舅这里来。他能给你的,舅舅也都可以给你。”男人的目光带有一丝渴求的色彩,可随即变得狠厉起来,“我当年就不应该答应把你妈妈嫁给他!”
“舅舅,小婧她……”飞鸟空的语速逐渐放慢,他迎上男人的目光将他的视线锁住,在底下动了动手指,将磁卡往咲雅的手心里推,“小婧,已经死了。”
男人的瞳孔猝然收紧。
与此同时,咲雅接过磁卡,将它死死地握在手心里。飞鸟空一个反手包住咲雅小小的拳头,一切都做得不动声色宛若行云流水。
“……一年前,在北海道。”咲雅感觉到飞鸟空的掌心将她包得很紧很紧,那份痛苦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到现在,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却好像大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
“跟我回去!”他突然间暴怒了起来,“那个混蛋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他连丈夫都做不好!”
“不要。”飞鸟空摇了摇头,一口拒绝了他,“妈妈的仇,还有小婧的仇,我都要自己报。舅舅,放我们走吧,你要杀的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你要杀的这个女人。
这淡漠的代称让咲雅莫名打了个寒颤。
咲雅终于明白为什么与飞鸟空再遇起,他就没有提过那个美丽的双胞胎妹妹,他的妹妹明明是那么得喜欢他,就算他有些受不了这个妹妹的独占欲,但咲雅两年前就能感觉得到,飞鸟空是很迁就这个妹妹的。
但是当年那个以哥哥为中心的冷淡女孩子,却再也不在了。
现在的飞鸟空她完全看不懂,这个少年到底帮的是哪一边她更不清楚,但为了活下去,她只能顺着飞鸟空的意思走下去。
紧绷的生命之弦压得咲雅仿佛瞬间就可以窒息一般。
好在,外面逐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向,距离也越来越近,便利店内的黑衣男子们一个个都进入高度警戒的状态中,可外面的人似乎完全不怕,直接闯了进来。
咲雅认出为首的是真田警司,但他手下的人并没有穿着警察的制服,看衣着更像是私人组织。蓦然想起东京知名的真田警司和老师曾是球场上的好友兼对手,在大选这非常时期,又遇到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也难怪请他出面。
看飞鸟空的表情和领头男人的态度,咲雅知道那群人不可能伤他们,一切从这时起也就已经尘埃落定,可咲雅只觉得两眼一黑,然后栽进了飞鸟空的怀里。
伦敦被一层阴沉的雾气所蔓延,不过这座城市似乎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很少有晴朗起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