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佳酿。
唐昕显然是被用什么法子制住,一双凤眼已满是热泪,却偏偏连眉毛也动弹
不得,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羞愤欲绝。
南宫星可不是这种时候还要先别开脸的正人君子,一眼看清了屋内情景,二
话不说便劈空一掌推去,飞身而上。
也不知是否色欲熏心,门被一掌劈开,唐行杰仍将大半张脸埋在妹妹的贴身
小衣之中,对那巨响置若罔闻,南宫星掌力已将及体,他才啊呀一声扭过身来,
右手依依不舍的松开滑腻雪股,疾向腰间探去。
可他连裤子都已脱了,哪里还摸的到腰带上的皮囊,更不要说他手还未到胸
下,南宫星的掌力便到了他的肩头。
唐行杰内力不弱,这一掌中的结结实实,他却只是闷哼了一声,顺势就地一
滚去抢丢在那边地上的皮囊。
南宫星扭身一拂,真力到处,门扇啪的一声重又拢,同时脚下一蹬,屈指
成爪凌厉一扣,将唐行杰肩头死死捏在手中。
这一招力透筋骨,唐行杰一声惨嚎,与皮囊近在咫尺的手指却说什么也不能
再移动半分。
南宫星冷哼一声,抬手将唐行杰猿猴一样的身子抛到半空,一脚踢了出去。
唐行杰痛呼一声飞撞在墙上,不料他手腕一扬,竟打出了三根不知从哪里摸
出来的飞针。
那针细如发丝,虽不是大魂针,但唐门暗器总不会抹蜜在上面,这三针去
势极快,竟丝毫不逊于阴阳透骨钉所射。
不过三两步的距离,如此狭小的卧房之中,三根飞针已足以封死对手所有的
退路。
唐行杰对自己的手法有充足的信心,他口中的血还未吐出来,便已忍不住想
要微笑。
但紧接着,他的神情便僵在了脸上,变成了一个扭曲而怪异的样子。
因为南宫星的手只是凌空抄了一下,划出了一条无法形容的弧线,那三根飞
针,便好象泥牛入海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可……”惊呼还没出口,唐行杰就重新看到了那三根飞针。
只不过,钉在了他的腿上,一根左腿,一根右腿,剩下一根,则正中了他方
才还雄姿英发趾高气昂的那条“腿”。
看来这飞针正是他拿来对付唐昕的手段,他挣扎着爬向自己的上衣,只可惜
发春的时候丢的太远,才爬出两步,他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睁着一双满含惊骇
的眼睛,半点也动弹不得。
南宫星哼了一声,扯过被单盖在唐昕身上,转身走到门口,开门叫进白若兰
崔冰和一个唐门弟子,让他看了看唐昕的样子,问道:“有解药么?”
那弟子连连点头,忙从身上摸出一个油纸包,抖抖嗦嗦的打开,从里面挑出
一个写着“麻”字的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放在南宫星手中,道:“拔出针后外敷
一些,和水吞服一些。”
南宫星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搂着他向外走去,笑道:“找个这里的
人带路,赶紧上山把你们那位师兄叫回来。兰姑娘,碧姑娘,唐姑娘就拜托二位
了。”
到了门外,两个唐门弟子匆匆离去,剩下六人则面色青红交错,神情极为尴
尬。
里面两个都是本家弟子不说,还偏偏是兄妹二人。
这么一桩丑事被他们几个撞破,保不准便是要命的祸事,想到此处,已有两
个心思机敏的流下了满脸冷汗。
南宫星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有默默站在门边,悄悄解松手上绷带,向里看了
一眼,呼的出了口气,重又把绷带缠紧。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屋内白若兰啊哟惊叫一声,南宫星心中一凛,连忙推
门重又闯了进去,这次他怕重蹈覆辙,随手便把房门关上,将那六人挡在了门外。
这次只有他看,却也没了多少眼福。
唐昕看来已恢复了行动的能力,虽还未穿戴整齐,却也穿好了衬裤中衣,只
是仍有几处被撕开的破口,漏着些许春光。
这当然不是白若兰惊叫的原因,她惊叫出来,只因为没想到唐昕才一能动,
就挣扎着从自己衣裤中摸出一个皮囊,连麂皮手套也顾不上戴,从中掏出一把毒
砂便尽数打在唐行杰身上。
“唐姑娘……这……”南宫星看着唐行杰的面上迅速浮现一股黑气,想要开
口留他一条活路,却又觉得这要求有些不近人情,只好道,“这可就什么也问不
出了。”
唐昕死死地盯着唐行杰,上前一脚把他踢翻过来,看着他充满哀求神情的双
目中渗出的乌黑血丝,咬紧牙关道:“问不出就问不出,我要他死!他死上一千
次一万次,我也嫌不够!”
眼泪终于从眼角垂落下来,唐昕抬起胳膊擦了一把,这才坐到床边,一边压
抑着抽泣,一边找出随身的银质小刀,在方才抓毒砂的手掌中心切开十字血口,
将解药敷了上去。
白若兰不忍见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前慢慢死去,低头小声道:“唐姐姐,
我方才说的,你可莫要忘记。我……我去给你找套身的衣服。这些都破了,穿
不得了。”
唐昕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小星才刚救了我,我怎么会不帮他解毒。”
崔冰也不太情愿在这里看人变成尸体,这里又没人不知道她的身份,立刻跟
着站了起来,道:“我跟你去。”
等那两女离开,唐昕挣扎站起来,走到屋外,冲着那六人道:“去院门守着,
除了行简大哥和兰姑娘她们两个直接放进来,其余都先知会我一声。”
那六人连忙避开目光不敢看她衣衫不整的身子,躬身道:“是。”
唐昕回身关好房门,看了一眼地上横着的唐行杰,恨恨踹了一脚上去。
只是她这哥哥此刻已七窍流血,从唇角血沫来看,气息已是只出不进,只差
死透而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青天白日的,唐行杰发了失心疯么?”南宫星看唐昕
情绪好转少许,连忙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唐昕愤愤道,“行简大哥说找到了唐行杰的破绽,看在同
门一场,想给他个机会改过自新。顺便也警告他,不要再打我的意。我就在这
屋里等他们谈完。”
“结果他们还没谈好,白若松就疯了似的跑来,说出事了,山上得去个唐门
的人帮忙。”唐昕顿了一顿,道,“大哥让白若松先走,自己犹豫了一会儿,说
白家今天乱的鸡犬不宁,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不能由我过去,还是他亲自走一
趟的好。那时我看唐行杰无精打采,还当大哥的教训有了作用。”
“谁知道大哥刚走不久,唐行杰就跑来我的房里,我不好和他撕破脸,就应
付了几句,后来我想试探试探他有没有改过自新的心思,就绕着弯子提了提天道。”
唐昕羞愤的瞪了垂死的唐行杰一眼,道,“哪知道他突然就对我出手,一针扎在
我颈侧。我……我……”
她抽了抽鼻子,不愿再说下去,紧了紧衣领,闷声道:“昨晚我要想的的
确是试探你的身份,唐行杰这边,我和大哥其实并没打算让你插手。结果没想到,
竟真是你来救了我。”
“只是事情败露而已,会让他疯狂至此么?难道就为了在被家规处置前一亲
芳泽?”南宫星皱了皱眉,看着终于不再动弹的唐行杰,道,“这人平时就这么
蠢么?”
“这种人能聪明到哪里去。本来就是个整日叫春的公驴!”唐昕恨恨骂了一
句,扭头看向南宫星的手掌,放柔口气道,“不要再提这个混账东西了。来,赶
紧让我看看你的手,大魂针沾上皮肉也了不得,你可真是怜香惜玉的不要命了。”
南宫星伸出手掌,笑道:“不打紧,其实没什么大碍,还不如你小手里那伤
口让人心疼。”
唐昕面上一红,啐了一口道:“少来拿我调笑,这花有毒,摘不得。”
她嘴上说着,手上已麻利的将绷带解开,可摊开一看掌心,登时愣在原处,
满面不解,“怎……怎么……没事?”
南宫星微微一笑,道:“我内功过人,大魂针再怎么厉害,连层油皮都没
刮破,岂能伤到我。这绷带只是为了我出手用大魂针对付别人方便,才留在手
上的。”
唐昕并未接话,拿着他的手掌左右端详,仔细看了好一阵子,秀目半眯,轻
声道:“你用内功逼出来了?”
南宫星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是兰姑娘匆匆忙忙硬拽我过来,我都没来
的及开口而已。”
唐昕放开他手,挺直了脊背盯着南宫星,看了片刻,突道:“对了,小星,
你刚才反击唐行杰的那一手功夫很厉害啊,也是情丝缠绵手么?我怎么不记得痴
情剑骆前辈还用过暗器?”
南宫星瞥她一眼,缓缓将手掌收回身侧,淡淡道:“只是寻常打暗器的法子,
平日多丢丢石头,也就练出来了。收针那一下,倒的确是情丝缠绵手的招数。不
然,万一惹到暗器高手,赤手空拳岂不是要命的很。”
唐昕又盯着他看了半晌,莞尔一笑,柔声道:“原来如此。那你倒真是厉害
的很,我都忍不住有些仰慕了呢。”
南宫星知道她所言并没几分诚意,也就不再搭话,只是静静看着地上唐行杰
的尸身,脑中依旧不住的思考着。
这一场风波,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了么?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简单的错觉。
只是一天的功夫,白天英、白天勇、白天猛、白思梅、唐行杰就纷纷殒命,
除了白天英算是有所交代,其余人都连只言片语也不曾留下,算上此前就已丢了
性命的茗香夫人,这桩为了暮剑阁阁之位的谋划,竟没留下一个参与者的活口。
唐行杰的死,难道真是意料之外的变数么?
南宫星侧目打量了唐昕两眼,心底略觉疑惑。
唐行杰要对唐昕下手显然毫无疑问,唐昕方才的愤恨也不像是做戏,可如果
唐昕其实才是天道中人呢?
她若是以自身的贞洁为赌注诱惑唐行杰出手,此后以愤恨为名下手诛杀,不
一样可以将他灭口么?
“你怎么了,一直偷偷看我?光明正大的看,我又不会说你什么。”唐昕捉
到他两次视线,忍不住开口笑道,“毒花摘不得,看两眼又无妨。”
南宫星也笑了起来,道:“我这人的毛病就是想得太多,简单的事也偏偏要
想的太过复杂。以后我可得改改才行。”
也许,真的是他想得太多。
此后的一切,都平静而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唐行简回来后,责怪了唐昕几句,但毕竟是唐行杰有错在先,他也只有长叹
一声,将此事作结。一行人没等入夜,便带着尸首匆匆离去。
白家五老转眼五去其三,加上此刻已真相大白,白天雄自然没道理还被关在
禁闭室中。
白天武中毒过深,即使当时服下解药,唐行简又帮忙诊治一番,仍是行动不
便,连思虑也变得有些迟钝,据说余毒所致,此后也只能精心调理身体。暮剑阁
大小事务急需有人决断,白天武便将弟子召集一处,提前公布下一任阁由白若
云担任,白若云二十五岁继任之前,白天雄暂代阁全权处理。
白家年轻一代的后人中白天勇兄弟二人的子女占绝大多数,他二人一死,白
若竹年纪尚小,心骨便自然而然的转到白若云的身上。
白若松本就与弟妹们相处极好,更因亲父所为倍感愧疚,白若云的将来,已
几乎没有半分阻碍。
至于那个半疯不疯的白若麟,白天雄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由他自己亲自点选
人马,势必要将这不肖子再度捉回,听凭白若云发落。
犯人皆已丧命,冯破也就不再久留,当晚饭也没吃,就连夜下山离去,临走
时也不知是否玩笑,说要去捉峨嵋派那几位女侠,至少也要办她们一个拐带良家
女子。
这话倒提醒了白家,峨嵋派那边的事还并未解决。
这场喜事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虽说峨嵋派并非罪魁祸首,但至少灵秀五娥应
该给白家一个交代。
之后两天,白天雄抽调人手率队进山寻白若麟,白若云持庄内事务,将
还耽搁在庄中的其余宾客好生安抚之后送下山去。
虽是罪有应得,但白天英他们毕竟也是白家亲眷,简单的办完丧葬杂事,便
又过去了两天。
知道有机会下山行走江湖,白若兰早早就强行占了一个出门的位子,硬要白
若云带着,而且也不知道是否早早就担心上了江湖险恶,还没等南宫星开口说要
跟去,就动请他一道上路帮忙。
南宫星本就还有事情尚未办妥,白若兰不开口,他也要找个由头跟在白若云
身边,当下欣然应允。
没了后顾之忧,白天雄召集了庄中几乎所有好手,连同四大剑奴,带足干粮
在山里一连了五天,从残留的星点人迹来看,白若麟好像也已逃出了蔽日山。
白天雄返归之日,就是准备停当的年轻人们下山的时候。
江湖辽阔,要找五女一男,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灵秀五娥还算小有名
气,凌崇这位穿花剑客的名号在蜀州也称的上响亮,总算不是无迹可寻。
白若松与白若竹带着一位师弟一位师妹,动身前往峨嵋派,看看清心道长的
打算,白若云兄妹则和南宫星一道,以他们六人都不敢回峨嵋的前提出发寻找。
“孙秀怡的下落,她那四个师姐必定知道。无论如何,也只能从那四人找起。”
白若云此时已对南宫星颇有敬意,上路之前自然还要商议一下目标行程。
“找人其实不难,只是我下山后还有件事需要先跑一趟,若云兄还请不要怪
罪。”南宫星望了一眼白若兰,拍了拍身后崔冰的手背。
白若兰显然并未忘记,立刻接口道:“嗯,哥,咱们先去一趟富贵楼,完成
春红的遗愿,之后上路也安心的多。”
其实南宫星还想顺便安顿好崔冰,不过此时不便开口,只道:“春红姑娘的
嘱托对在下来说并非小事,如果若云兄急着赶路,你和兰姑娘先行一步也可。”
白若兰还没开口抗议,白若云已摆了摆手道:“现下本也没什么头绪,春红
姑娘无辜丧命,完成她的遗愿也是白家分内之事。咱们先走一趟富贵楼就是。”
“头绪还是有的,”南宫星微微一笑,道,“比如,云霄剑侠方语舟。”
白若云先是一怔,跟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对,先找他绝不会错。”
云霄剑侠方语舟年少成名,游侠四方,师出黄山派一系,在江湖中沉浮多年,
二十八岁暂居蜀州,经武林大豪说媒,落地生根娶妻生子,到今年年底,儿子才
满两岁。
而正因他儿子才不过一岁出头,那里才一定会有灵秀五娥的线。
再怎么下定决心藏匿起来躲避风头,做母亲的钟灵音,绝不可能对自己的亲
生儿子毫不挂怀。
陆阳方家,便是他们启程后第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