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回来了!」我打着招呼,顺手把他家的大门都打开,好让车进来。
「嗯,回来了,路上堵了一会,耽误了。来多大会啦?」马达声很吵,三羔
子扯着嗓子问道。
「刚来刚来,叔,这车开进来吧?」我问。
「嗯,开进去,你往院里站站,别碰着你了。」
一阵子马达声的「哐哐当当」,三轮车进了院子。
「卸不?」我问道。
「卸,你不用管了,坐屋里歇会吧。」三羔子从驾驶座上下来,掏出一支烟
递给我。
「一块卸吧,这样也快点。」我接过烟夹在耳朵上。
这时候,灶屋里的三婶子也出来了,说道,「哎呀,大川,不用忙活,先吃
饭先吃饭,吃完饭我跟你叔俺俩弄就行。」
「哎呀,婶子,你就别客气了。来吧,叔,趁这会还没天黑,我搭个手,咱
俩赶紧卸掉。」
「那中吧。桂芝,你去屋里拿件大褂给大川穿上,别弄脏衣裳了。」三羔子
对三婶子说道。
「好。那大川你等下。」三婶子拽着胖胖的身子进了屋去拿大褂。
把面卸下来又搬到西屋的作坊中,来来回回大约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卸完。我
也累的有些口感舌燥,额头也冒出了细汗来。三婶子忙拿过一条毛巾叫我擦擦脸
上的汗,嘴里说着,「你看,说着叫你来俺家吃饭哩,到了就叫你干起活来了,
这多不得劲。」
「哎,这有啥,干点活,饭吃起来更得劲。就当我干活,你管饭,哈哈。」
我笑着说。
「看你说的吧,好像恁婶子就管不起你这顿饭似的,还得叫你干活才行。」
「没有,没有,给你闹着玩哩。我去洗个脸。」说着,我走向她家院子里的
井台,拿过一只盆子丛井里压出水来洗脸。地底下抽出来的水,有些温温的,手
捧着泼在脸上,很是舒服。
屋里的小方桌上,摆着一盘花生米,一盘蒜苗炒鸡蛋,一盘腊肉芹菜,最后
一个盘子竟然还放着撕碎的烧鸡,大约是三羔子去镇上拉面的时候,三婶子叫他
捎来的吧。这里不得不要提一下花生米,似乎这是我们这里喝酒的标配,喝酒必
上花生米,也被称为「耐?」(用筷子夹东西的动作),就是很经得住。很多时
候酒喝完了,饭也吃完了,一盘花生米还没被吃完。
我进了屋,被三羔子让到桌子东边坐下,他坐桌子西边,又喊过小坡坐在南
边。按我们这边的风俗,桌子正北正对屋门的那个位置一般是没人敢坐的,除非
年龄特长或者辈分特别长的人。那个位置坐北朝南,正对屋门,是最尊贵的地方
,一般人可不敢坐或者没资格坐。即使有时候因为桌子特别挤,也会刻意偏上一
点,不会正坐。
「婶子,你也过来坐吧?」我说道。我到不在乎女人不能上桌的风俗。再说
了,我们吃,让女人在一边干坐着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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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还得给你们烧汤哩。你们边吃边聊吧。」三婶子说着去了灶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