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追,两人从已牌时光,开始赶路,山中午而傍晚,如今天色已经黑了。
石中英一晚未睡,早晨只吃了一碗肉丝面,渐渐感到有些吃不消,他不相信前面的青衫文士只喝了五斤花雕。
已经跑了一天,会不累不饿?年轻人就有一股傻劲,你不怕累,我山不怕累,你不怕饿,我也不怕饿?脚程依然一路赛了下去。
如今,已经初更天了。
前面青衫文士掠到一座高耸人云,峭拔如柱的高峰之前,突然停了下来。
石中英藉着夜色掩蔽,悄悄掠到十丈左右,闪身隐入一棵大树之后,凝目看去。
这回距离近了,已可看清对方面貌,那不是面馆里见过的青衫文士,还有谁来?青衫文士到得峰下,仰首向云气弥蒙的峰顶看了一阵,突然双袖了挥,一条人影,立即凭空拔起,往上直升。
只见他袍袖一连几挥,人影始终冉冉而上,不过瞬息工夫,便已没入了云雾之上。
这下,可把石中英看的呆了。
“平步青云,节节高升”,这是武林中仅有传闻有轻功至高境界。
像这样没有一点凭藉,完全靠着一口真气,飞升上百丈高峰,此人功力之高,简直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这人是谁?自己既然来了,倒不可失了交臂,不如跟他上去瞧瞧。
石中英心念转动,人已随着几个起落,掠到峰前,举头略一仰望,立即双足一顿,人如白鹤穿云,朝上拔起八九丈高,扑上一处危崖,连纵带跃,手足井用,一路揉升而上,他虽然比不上青衫文士那样驭空上升;但攀崖附壁,迅捷如飞,这份身手,也是不弱。
石中英因对方功力高不可测,而且敌友未分,是以丝毫不敢大意,等到快要接近峰顶,隐蔽着身形,才穿林而上。
峰顶地方极大,但却是十分平整,靠右有几根石笋,参差立,中间是一片十来亩大小的草地,茸茸绿草,如茵如毯。
在这片草坪中间,有一张圆形的石桌,左右各有一个石凳。
青衫文士就负手站在石桌前面,仰着看天,状极悠闲。
石中英暗暗忖道:“看情形,他好像在等人。
”跑了两三百里,专程赶来等一个人,这人自然是很重要的了。
此人敌友未分,他等的是什么人?石中英自然非弄个清楚不可,当下缓缓的伏下身子,以最轻最细的调息,不让对方听到自己的呼吸。
天空没有月亮,连满天繁星,都显得黯淡无光。
青衫文士好像在数着天上的星星,老半天没有动一动。
天风吹着他飘忽青衫,潇洒得有如图画中人。
石中英渐渐发觉。
自己对这位青衫文士,居然颇得好感。
这也许是因武功奇高,自己无意之中,生出了钦慕之忱。
青衫文士负手站了一会,忽然回过头笑道:“小兄弟从四百里外,一路跟到此地,既然来了,何用再躲躲藏藏?”石中英听了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的行藏早已被他识破了。
四百里外,自己竟然跟着他跑了四百里的路。
他说的不错,自己行藏,既被识破,那就用不着再躲躲藏藏了,心念一动,立即站起身来,朗笑一声道:“兄台果然神目如电,在下自问已是十分小心,依然逃不过兄台目光,冒昧追踪,实出误会,还望兄台多多海涵。
”说罢,缓步走出,朝青衫文士作了个长揖。
青衫文士仰首大笑一声道:“很好,很好,像小兄弟这样年纪的人,能有这等身手,倒是难得的很,不知小兄弟的尊师是谁?”他看去不过三十左右的人,只气却托大的很。
石中英道:“家师隐居狄谷,自号狄谷老人,从未在江湖走动过。
”青衫文士点头道,“世间上不知有多少高人,蹈隐林泉,不为世俗所知。
”说到这里,不觉打了两个哈哈,比电还亮的眼神,直注在石中英的脸上,问道,“小兄弟高姓大名?”石中英道:“在下石中英。
”青衫文士含笑道:“早晨在面馆里,我看小兄弟英华内敛,莹光照人,分明已具上乘身手,而且头辔”辟毒犀“,足可辟毒,正好在下另有要事,才让你喝下了七花娘的迷药,并未插手多事,不想小兄弟追踪在下而来,足见有缘,丁某颇想和小兄弟结个忘年之年,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石中英听的大感惊奇。
此人目光犀利,居然一眼看出自己头上替的是“辟毒犀”来。
什么?戚婆婆在自己面里下了迷药?自己怎会一无所觉?青衫文士最多不过三十出头,他居然说要和自己结为“忘年之交”。
他怔怔的望着青衫文士,只觉他不但双目神光如电,不可逼视,尤其脸上神采隐泛宝光,分明是一位绝世异人。
心中暗暗一惊,慌忙拱手谢道:“前辈世外高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冒凛之处,前辈幸勿见怪。
”第十三章忘年兄弟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大概听我说了句”忘年之交“,就猜想比你大得多了,不错,如论年龄,丁某已届古稀之年,但咱们不是世俗中人,你看我像不像三十许人?就算三十好了,咱们不是相差不多,正好平辈论交。
”石中英大吃一惊,他自称已届古稀之年,那不是已经七十岁的人了?想到这里,不觉俊脸一红,道:“前辈驻颜有术,但实际上,长过在下甚多,平辈论交,在下如何敢当?”青衫文士朗笑道:“小兄弟这前辈,前辈的,岂不把丁某越叫越老了?四海之内皆兄弟,咯们谈得投缘,不必拘泥年龄,小兄弟干脆就叫我一声丁大哥好了。
”石中英虽觉得这位青衫文士除了一身武功之外,依然不脱书生本色,大概是个狂捐之士,心中也着实钦慕,只见他看去虽不过三十左右,如论真实年龄,大过自己甚多,自己怎好和他平辈论交?青衫文士看他沉吟不语,又朗声笑道:“小兄弟沉吟不语,莫非不屑和我丁某缔交么?”石中英道:“在下蒙前辈错爱,怎敢……”青衫文士仰首大笑道:“小兄弟又来了,你我一见如故,小兄痴长几岁,叫我一声丁大哥,正是最合适也没有了,你要再推来推去,小兄只好拂袖而去了。
”此人真是脱落形骸,疏狂已极。
人家既然这么说了,石中英自然不好再说,只得朝他一躬到地,恭敬的道:“丁大哥吩咐,小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丁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青衫文士哈哈笑道:“好,好,咱们这兄弟结定了。
”他说的神采飞逸,想是极为高兴,接着道,“小兄弟人如玉树临风,人品武功,俱为上上之选,只是太拘泥了些,今晚若非我这老哥哥一再逼着你认这个兄弟,岂非就失之交臂了?哈哈,你认了我这个大哥,保你不会吃亏。
“石中英道:“小弟蒙丁大哥不弃,结为忘年之交,只不知丁大哥名号如何称呼?”青衫文士大笑道:“不错,咱们结了兄弟,你连大哥等的姓名还不知道,说出去岂不可笑?哈哈,令师能调教出小兄弟这样一位武林后起之秀,自然也和你说过不少武林成名人物,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昔年江湖上人称三昧真君的人?”他说出“三昧真君”四字,不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