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大床上,她挨着床畔而坐,手里拿着一条项链,盯着那七彩贝壳,耳边回响起他的话。曾经,她渴望得到他亲手设计的一件礼物,以致在六年前的马尔代夫,一看到他亲手制作的那些手链和耳环等,自己便把他带给的伤害忘得一干二净,再一次对他敞开心怀,也正因此让他有机会再三给她伤害,给家人带来伤痛。
这次,时隔七年,他再度为自己呈上凝聚着他心思和心血的独特礼物,她更是欣然接受,她知道,这个项链不会再带有任何阴谋,可惜尽管如此,伤害还是存在,是自己对他的伤害!她看得出,现在的他对自己是真真切切的爱,纯粹美好的爱,没有一丝阴谋,但那又如何?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很多事,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云赫,这是不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曾经,我因为爱你而受伤,如今轮到你要为自己的错失而买单!这,就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白皙的手指抚摸着一个个美丽的贝壳,秦雪柔水眸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悲怅的叹息,自嘴里发出。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响,打开门后,是秦母。
“还没睡?”秦母走了进来,看到了搁置床上的贝壳项链,眼神快速晃动了一下。
“嗯,妈也没睡?”秦雪柔跟着回到床前。
秦母不直接应答,双眼继续盯着项链,迟疑地问出,“是他送的?”
秦雪柔知道秦母口中的他是指谁,沉吟几秒后,点了点头。
秦母面色又是一瑟,顷时,再出声,“阿隽醒了,你是否应该彻底做个了断?”
秦雪柔身体微微一颤。
“孩子,做人不能三心两意,特别是女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最大的幸福都是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有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你也不例外。”
“妈,女人的归宿真的很重要?女人是否一定要有婚姻?”秦雪柔忽然发问。
秦母愣了愣,应得肯定,“那当然,你的归宿就是阿隽,你的未来会很幸福,这是老天爷赐给你,弥补你的!”
“要是人家不要我了呢?那么,单身会不会是个更好的选择?”秦雪柔忍不住呢喃了出来。
秦母听不清楚,下意识地问,“嗯?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秦雪柔又拿起贝壳项链,痴望着。
秦母看在眼中,愁在心里,却不知如何是好。她明白,感情的事不是局外人能说得清,必须靠当事人自个处理,所以,她只能让女儿亲自去抉择,但愿,女儿这次的抉择是最合理也是最后的一个抉择!
彼此沉默了一阵子,秦母开始道别,“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去医院看阿隽,他刚醒,很多事情要忙。”
秦雪柔视线从项链中抽离,对母亲颔首,“嗯,妈您也早点睡。”
秦母已经离去,秦雪柔继续对着项链呆愣了一会,然后起身走出卧室,来到隔壁一间房,直接停在嘉嘉那张小床前。
她蹲着身子,手臂搁在床上,疼惜慈爱地看着床上酣然大睡的小人儿,看着看着,撞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妈咪,您还没睡吗?”突然醒来的嘉嘉看到此刻本该入睡的母亲出现于此,略感惊讶。
秦雪柔望着他,猛然道,“嘉嘉,能陪妈咪说说话吗?”
嘉嘉又是一阵诧异,却也答应了。一忙咕噜地跳到地面,牵住秦雪柔的手,最后,来到阳台。
一大一小,并排坐在独制的吊椅上,秦雪柔边轻轻摇晃着吊椅上的绳子,边仰望着寂静的星空,一会,讷讷地问道,“嘉嘉,你是否觉得妈咪很坏?”
嘉嘉不懂,小脸再次露出不解。
秦雪柔沉吟了片刻,接着讲,“还记得你上次被炸弹绑住,你对大家讲过的话吗?”
“嗯!”嘉嘉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嘉嘉心目中,蓝隽爸爸永远都是爸爸?如果他不再是你和乐乐的爸爸,你们会不会很伤心,很难过,甚至。。。。。。”
“妈咪,您要嫁给别人?你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嘉嘉蓦然打断秦雪柔的话,竟本能地想到这个可能性,还称呼亲生父亲为“那个男人”。
秦雪柔怔了怔,随即摇头。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这样问?”嘉嘉稚嫩的语气中,隐隐透出一股松气声。
秦雪柔不应,只是注视着他,即便他很早熟,却仍脱不掉小孩子天生的纯真,她真的不忍心将大人之间的纠缠瓜葛告诉他,然而,除了他,自己似乎找不到其他人诉说,这个善解人意的孩子,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对他解析自己的内心。
心头激荡澎湃着,她抬手放在他的头侧,将他推向自己,让他小小的身体依偎在自己的胸前。
嘉嘉也顺势贴紧母亲,小脸一片沉着。
接下来,彼此都不再吭声,只是静静地坐着,不久,嘉嘉抵不住困意,开始沉沉睡去。
秦雪柔还是非常清醒,将他搂得更紧,让他睡在自己的怀中,她则彻夜不睡,一直到天空泛白。
大概是睡得不舒服吧,嘉嘉比平时早起,看到母亲似乎一宿不眠,不禁关切地问,“妈咪,您昨晚没有睡吗?”
“有,妈咪刚醒。”秦雪柔选择撒谎,说完后,低头在他额前轻吻一下。
嘉嘉听罢,放下心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腿很麻,于是伸手去揉。
秦雪柔见状,心头乍起愧意和自责,赶紧帮他揉,直至他跳下吊椅,行动自如,她心底的愧疚才慢慢消散。
“妈咪,您的脚也一定很酸很麻了,来,我帮你揉揉。”嘉嘉蹦跳了几下后,跑回到秦雪柔的跟前,小手开始在她腿上揉推。
秦雪柔顿觉窝心和感动,眼里泪光闪闪,静静享受着儿子对她的敬爱与呵护。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母子两人终于离开阳台,进入屋内。这时,秦母正从厨房出来,忍不住愕然,却也不做追问,只是提醒道,“小柔,早餐弄好了,你趁热吃,阿隽的粥我也煮了,你先带去医院,早点去,阿隽醒的话可以看到你。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回来,我到时候一起带去。”
秦雪柔点头,给母亲一个无声的感激,让嘉嘉去沙发那坐下,自己则走入浴室梳洗。
吃过早点,她暂且拜别父母和儿子,前往医院。
蓝隽还在睡,她遣退护士,坐在平时那个椅子上,静静望着蓝隽。不一会,蓝隽醒来。
“你。。。。。。你醒了,肚子很饿吧?来,我拿粥喂你!”秦雪柔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准备起身。
不过,蓝隽拉住她,嗓音虚弱如旧,但说话已经连贯了许多,“我暂时还不想吃,来,你坐下,让我看看你。”
纤细的身体重新回到椅子上,秦雪柔也定定看着他。
蓝隽先是握住她的手摩挲,而后,冰凉的手指爬上她憔悴却仍绝美的容颜,嘴唇颤动,道谢出来,“jessica,辛苦你了,还有。。。。。。谢谢你!”
秦雪柔摇头,也抬起手,抓住他游离在自己脸上的手指。
“在我沉睡期间,你跟我说过很多话吧?隐隐约约的,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那是你的声音,我知道你在呼唤我醒来,所以,我使劲地想睁开眼,可惜,我的眼睛好像被黏住了一样,无论我多努力,都无法睁开,我心急如焚,不停地骂自己,骂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要让你流泪伤心。。。。。。对不起,jessica,对不起。。。。。。”泪水,总是无法控制,秦雪柔再次泪流盈眶,她紧抿双唇,继续摇头。
“终于,我终于醒来了,再也不会让你伤心,jessica,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由于体力不支,蓝隽的手已经离开她的脸庞,改为握住她的柔荑。
秦雪柔依旧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泪眼透着喜悦和欣慰。
渐渐地,蓝隽开始笑了,还是那么温柔的笑,深邃的黑眸当中,柔情依旧。
时间就在彼此对望中消逝,直至乐乐和嘉嘉等人的到来才打破了这屋里的安静。
“他们在家直嚷着要早点出发,我拗不过,只能提前过来了!”跟随乐乐和嘉嘉进来的秦母边解释,边走到床前,笑吟吟的,“阿隽,你醒了。”
蓝隽点头,分别对她和秦父喊了一声“妈,爸,你们也来了。”
紧接着,他目光彻底落在两个小人儿身上,紧紧的,他贪婪地看着他们。
“蓝隽爸爸!”嘉嘉和乐乐已经奔到他的跟前,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竟然哭了出来,“我们好想您,您终于醒了,我们又可以看到您了,呜呜。。。。。。”
瞬时间,蓝隽也热泪盈眶,反握住他们的小手,嘴里频频发出道歉,“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们,爸爸答应你们,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再也不会让你们和妈咪伤心。”
两小孩一听,继续呜呜。秦雪柔也不劝阻,让他们通过泪水来表达对蓝隽的想念。
大约过了几分钟,乐乐和嘉嘉总算停止哭泣。这时,秦母做出提醒,“乐乐,嘉嘉,你们先到一边坐,让蓝隽爸爸吃点东西。”
秦雪柔已经端起装着热粥的碗,来到蓝隽的面前。她小心翼翼地勺了一羹,先是对着吹了一下,然后才递到他的嘴边。
睡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靠营养y维持生理运作,蓝隽早就饥肠辘辘,如今一闻这醇香的粥味,更是立刻张嘴接住。
不过,才吃几口,他忽觉一股反胃,似乎有东西在胃里面用力捣动,刚吃下的粥全部呕吐了出来。
霎时,秦雪柔花容失色,“阿隽,你。。。。。。你怎么了?”
其他人也呈现不同状态的惊愕和担心,秦父还赶紧按了呼叫器。
蓝隽说不出话,只是继续呕吐着,粥吐完后又开始干呕,渐渐地,是白泡,嘴唇开始发紫,身体似乎。。。。。。抽搐了起来。
众人见状,更加惊恐惶然,这时,医生闻讯赶到,迅速给蓝隽检查一番,语气无比凝重地做出汇报,“蓝先生昏迷之前服用大量毒品,我想,他这是毒瘾发作了!”
大伙一听,顿时又是重重一震颤,而秦雪柔,俏脸血色尽褪,浑身僵住。
第140章约他
浑身血y似乎凝固的不止是秦雪柔,还有刚抵达、同时也把医生的话听进耳中的冯芝华。不过,她的悲痛只维持了几秒,马上又被狂烈的愤怒所占据,颤抖的身体气急败坏地冲到秦雪柔面前,对着秦雪柔狠狠甩了两巴掌,“你这贱人,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阿隽就不会这样,你为什么要招惹阿隽,为什么,你为什么。。。。。。”
她还不解气,朝嘉嘉用力一推,“还有你这个野种,你被绑架关我阿隽什么事,你为什么不干脆被那些绑匪弄死,如果你死了,阿隽就不会为了救你而发生后面的事故,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祸精,都是害人精!”
猝不及防的嘉嘉立即被推倒在地,身体还撞在了椅脚上,哇哇大哭起来。
秦雪柔捂着脸,感到难以形容的痛,痛的不仅是被打的脸,还有儿子的备受欺凌。他才那么小,冯芝华竟狠心这样对他,他不是别人,是她曾经用心疼爱的“孙子”,难道,血脉真的那么重要?
看到女儿无端端被打,秦母早就心疼不已,如今又见外孙也被欺负,更是心如刀割,一把抱起孙子,给他揉着肿了一块的手臂,呵护备至,“嘉嘉乖,不疼,不疼,外婆给你呵呵!嘉嘉,外婆的小心肝。。。。。。”说着说着,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秦父因痛生怒,横眉瞪着冯芝华。
而秦雪柔,已经暂且压住伤痛,手也从脸上抽离,不顾脸颊上的赤红五爪印,急问医生,“那现在怎么办?毒瘾可以戒掉的吧?汪医生,求你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花多少钱,都务必帮他戒掉毒瘾,求你,求求你!”
汪医生也被方才突来的情况所惊震住,此刻,对秦雪柔更是由同情好奇转为钦佩怜惜,故说出严重性的同时也给予承诺,“蓝先生刚醒来,身体各方面等都不适合戒毒,不过,我定当尽力,务必帮他戒掉。”
秦雪柔听罢,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有了些许舒缓,对医生投以无限的感激。
于是,医生开始为蓝隽打镇定剂,让他入睡,呕吐也终于消停。然后交代一番,才暂且离去。
冯芝华再次回到蓝隽身边,握着蓝隽的手,黯然落泪。
秦雪柔则来到小沙发那,这才开始审视嘉嘉的伤,被他手肘的红肿挑起心疼,她边轻轻揉呵,边给他慈爱怜惜的凝望。
仿佛看出母亲的想法,嘉嘉一副勇敢状,小声地对母亲安慰出来,“妈咪,我不痛了,我没有事。”
顷刻,秦雪柔内心更加悲怅,再也忍不住,纳他入搂,真想就这么将他护在自己的翼下,再也不让他受到伤害。
秦母依然愁眉泪眼,不仅是因为小外孙所受的对待,更为女儿以后的处境。秦父边安抚她,再次悲愤填膺地瞪向冯芝华,他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看女儿和孙子备受欺负却做不出任何保护!
就这样,大家都半声不吭,室内非常寂静,后来,冯芝华先行离开,有头到尾都没朝秦雪柔等人这边看过一眼,还是一副沉怒状,看来尚未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行为。
在她离开后,大家这才做声,首先是秦母,捧着女儿的脸,柔肠寸断,“很痛吧?”
秦雪柔学着嘉嘉的坚强和勇敢,“现在不疼了,你们不用担心。”
“那是什么女人,还说豪门出身,我看她简直就是一个没素质的泼妇!”忍耐多时的秦父终于开骂。
“妈咪,乃乃为什么会打您,为什么叫嘉嘉是野种,野种是什么意思?”乐乐则问出心中的纳闷。
他话音刚落,屋内三个大人,面色皆起了不同程度的变化,秦雪柔思忖一会后,讷讷地应出,“那是因为妈咪做了错事。”
“那嘉嘉呢?嘉嘉也犯错了吗?”乐乐继续嘟嘴皱眉。
秦雪柔又是一愣,最后,继续编下去,“乃乃太过伤心,以致一时控制不了情绪,迁怒到了嘉嘉身上,不过乃乃是无心的,你们都要体谅她。”
“那我宁愿乃乃也迁怒给我,这样妈咪就不用挨耳光了!”乐乐接着讲。
顿时又将三个大人感动了一把!望着懂事乖巧的小人儿,他们悲伤的心多了一丝欣慰。这,是老天爷在补偿吗?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赐了这两个窝心宝贝。
就在大家欣慰之际,乐乐猛地跑到床前,定定望着蓝隽,继续天真无邪地道,“蓝隽爸爸,您快点好起来吧,这样妈咪才不会受伤,求求您,乐乐求求您了。。。。。。”
大家好不容易停止的伤感瞬时又被撩起,室内愁雾笼罩,空气里全是凄悲和惨切。。。。。。
开在雨中的栀子花,素白、清香;飘在晴空下的垂柳,柔软、安心,秦雪柔的心却似被万千个结围困住,丝毫感觉不到舒坦和轻松。
她的愁结被伊莲觉察到了,清秀的面庞布满关切,“雪柔姐,你没事吧?你的样子看起来很糟糕。”
“呃,没。。。。。。没事!”秦雪柔挤出一抹笑,连续几个夜晚睡不好甚至不眠,是铁人都顶不住,何况是心有千千结的自己。
“那就好。”伊莲松了一口气,“那我跟你汇报一下工作上的事吧。”
秦雪柔点头,或许由于内疚和怜悯,加上慢慢发现伊莲的工作能力很不错,她便让伊莲取代小赵,担任贴身助理,很多事情都交给伊莲去办。
听伊莲做完工作汇报,秦雪柔再三为自己的决定感到欣慰,于是安排了更多的工作,还解释道,“伊莲,对不起,我最近实在太忙,很少时间在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