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
顾与眠不回答,他寸步不落地紧跟着顾与眠左拐右拐,顿了顿又说:
“很晚了。”
“外面是大海,你不会游泳。”
“那三个蠢……幼崽还在睡觉。”
言下之意,顾与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顾与眠:“……”
怎么废话这么多。
两个人的身份像是完全调转了,以前明明是顾与眠苦口婆心地叮嘱,小雪团不耐烦地听。
“停。”
顾与眠走进浴室,提高了些声音说。朔寒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
顾与眠眼疾手快地要把门关上。
但还是在最后被朔寒挡了一下,他一手撑着门框,皱着眉,不放心地强调道:
“三十分钟。”
“不出来就踹门。”
“……”
门‘砰’地一声,在朔寒眼前合上。
朔寒丝毫不气馁,在外面扬声重复道:
“三十分钟。”
顾与眠快被他气笑了。
浴室内。
顾与眠打开了花洒,水温开到最大,没脱衣服就这么站在花洒下面,任由热水把自己从头浇到脚跟。
不是骗朔寒,他的确需要冷静的、一个人思考,这是他在思考重大事情时候的习惯。
浴室外。
高大的男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又那么几个瞬间,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他顺从内心的想法,用精神力检测了一遍,整个浴室除了氧气输送管道和排气管,没有什么可以离开的通道。
但他也没有因此彻底放下心来。
“……”
这个晚上,也许从小海豚父女走后,朔寒的心情就开始不对劲起来——顾与眠提到了‘错过’,这个词没由来的令他不安。
后面那个小美人鱼的童话故事,他不是小孩,他当然知道故事原本的结局。
也许不安的种子很久以前就埋下了,总而言之,种种因素把朔寒拖进了一场很长的梦里,在那里无数次经历了失去与错过、不断找寻。
在最后,这场梦被顾与眠释放出来的精神力所打断。
完全契合的人的精神力,本来就足够特殊,更严重的可能再唤起一次返祖现象。
他从噩梦里醒过来后,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游刃有余,一切精心编织的谎话就这么露馅了。
“啧。”
朔寒垂着眼睛,看着浴室的门把手。
还有二十八分钟。
他有些后悔,三十分钟太漫长了,当时应该说短一些。
在遇见顾与眠之前的生命里,他的词典中从来没有出现‘后悔’这个词。
懦夫才会后悔。
掌控不了自己命运的弱者才会后悔。
他不一样。
想要的,他都会牢牢握在手里。
但朔寒突然很清醒地明白过来,这次不一样。
他掌控不了顾与眠,就像人掌控不了自己的软肋。因为太在乎了,太重要了,又那么柔软,但凡稍微用一点力伤到,心脏就会上百倍的疼痛起来。
而现在,变成了顾与眠掌控他的喜怒哀乐。
.
上城区,锅家老宅。
“七叔……”
棕白相间的熊猫十三锅穿着一身唐装,弯下腰穿过门帘。他端着盛药的碗盘坐在床前,把半梦半醒的七锅扶起来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