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徇先令三人各自坐下, 方道:“匈奴且渠奢那厮贼心不死,竟派人乔装潜入邯郸,欲刺王后。幸君山出行, 携随从剑客众,才未生大事。”
三人俱是一惊,樊霄忙问:“王后如何?”
刘徇道:“无碍,受了些惊吓,需好好养着, 阿昭受了些皮外伤, 也正休养。我欲趁这半月休整, 回去一趟。子郁可携十人随我同行,”说着,他转向郭瞿与刘季二人, “此地诸事,便交托二位, 既要按兵不动, 守住已得之地,还需再派些人去北方边地探探匈奴情形。”
三人对视一眼,知他意已决, 不再多劝,拱手应下。
刘徇观天色,正是晌午,遂将三人留下,把接下来半月的一应事宜都交托安排清楚,方于傍晚时分,稍用些干粮,便点了十人,与樊霄一道,带上饮水与干粮连夜赶回。
这一路过去邯郸,若是寻常不急不缓的速度,须得五六日的光景,刘徇因稍急切,又无多余行囊,只三日便到了。
他到时正是傍晚。赵府诸人皆未料到,待一见他,俱是惊愕不已的模样,愣了片刻,方引他入内。
行至屋外廊下,便见阿姝一身藕荷色宽松襦裙,正一手扶腰,一手持团扇遮住斜照而来的夕阳,慢慢往屋门里去。
他心中一荡,未待仆婢们报,便快步上去。
阿姝闻脚步声,回首来看,一见是他,不由一愣,瞠目道:“夫君怎这时候回来了?”
刘徇未多言,只将她搂在怀里好一会儿,方松手上下打量道:“我接了你的信,并不放心,恰逢战事初歇,休整半月,便回来瞧一眼。”
他扶住她双肘一同入室内,一双眼时时停在她身上,也不入内室,冲婢子随意一挥命退下,便俯身低头去吻她,含糊道:“幸好你无事,先前我着实担心,生怕是你为宽慰我,故意隐瞒实情……”
阿姝却一反往日的顺从温驯之态,面红耳赤地伸手去推他,别开脸道:“夫君,别,还有人在……”
刘徇心猿意马间,忙俯身追过去继续要吻,道:“无妨,我将她们遣出去便好了。”
谁知他双唇才贴到她耳畔,细细地亲吻,便闻内室传来一声刻意的轻咳,紧接着,竟行出个熟悉的身影,却是刘昭。
刘徇倏然呆住,愣了片刻,见阿姝面红耳赤,羞涩不敢抬头的模样,忙退开身去,肃然立住,道:“阿昭也在此。”
刘昭这两日总留在阿姝屋里养伤,夜里也常与她同寝解闷。方才阿姝用过哺食,正在院中走了两步消食回来。而她因那日也将足踝扭了,不便出去多行,便留在屋中。
哪里知道,竟撞见兄长回来与阿姝亲热。
她一个尚未及笄的闺阁女子,方才坐在内室,听那衣物摩挲与肌肤纠缠之声,着实羞涩恨不能钻入地缝中去。
此刻她垂着涨得通红的脸,用力绞着衣角,也不敢抬头望他二人,只咬着唇讷讷道:“我,我这便要回去了。”
说着,慢腾腾挪着扭伤的足要往外去。
阿姝瞧这情形,不由侧目嗔怪望一眼刘徇,伸手指指刘昭受伤的手脚,又推了他一把。
刘徇也正愣神,被这般一提醒,方反应过来,妹妹还受着伤。
他暗叹一声,上前唤住她:“阿昭,你慢些。”
说罢,他过去两步,微蹲下|身,道:“你受着伤,上来吧,阿兄背你回去。”
刘昭一愣,待方才的羞赧渐渐消去,方慢吞吞的张臂攀上他后背。阿姝扶着腰指指刘昭手肘处,道:“夫君且小心些,阿昭这处受着伤。”
刘徇待妹妹趴好,方稳稳起身,转首冲阿姝笑道:“我晓得了,你且等一等,我先送阿昭回屋去。”
阿姝自然道好,又冲他二人挥挥手:“快去吧,夫君待将这丫头送回去了,也且替我看着她是否好好地换了药。”
刘徇遂迈着稳健的步子,驮着妹妹一步一步跨出屋,行入夕阳余晖中。
他特意没叫婢子们跟着,只自己同刘昭两人,踩着自己长长的影子,仿佛少年时一般。
“上一回这样背着你出来,已是许多年前了,那时你才六岁。如今,我家阿昭已是大姑娘,就要及笄了。”刘徇缓缓行着,丝毫未觉劳累,只笑着拍拍她手。
那时他尚在东郡家乡,还未远赴长安求学,长兄也还未随梁王起事。
刘昭安稳的俯趴在兄长宽阔的背上,闻言蓦地鼻尖一酸,想起近两年,因她对赵姬的芥蒂,总刻意与兄长顶嘴争吵,道:“阿兄,我对不住你……”
说着,涨红的眼眶里掉出两滴泪水,随着前行的步伐,摇摇晃晃落下,掉在刘徇脚边。
他低叹一声,又伸手去拍她未受伤那一臂,哑声道:“阿昭莫哭。阿兄从来不怪你。如今你这样懂事,阿兄就满足了。笄礼一事,你阿嫂已同我说过了,待战事稍定,便好好替你寻个合意的郎君,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刘昭一时也不知是羞愧,还是羞涩,只抽抽嗒嗒的哭了两声,哭得涕泪横流时,方入了屋中。
刘徇行至榻边,将她小心放下,取了帕子替她擦去涕泪后,又唤了婢子入内替她手肘伤处换药。
他目中俱是感慨的慈爱,抚着她垂在脑后的长发,温声道:“阿兄不必你当个如何贤良温驯,才德兼备,人人称道的好女子,只需你心平气和,日后过得舒坦顺遂,身体康健,便满足了。”
他说着,望着刘昭可怜巴巴的愧疚目光,道:“此番你这般救了你阿嫂,阿兄十分感激,你阿嫂也是一样的。她心软得很,只怕早已将你真当作亲妹妹一般来疼爱了。”他说起阿姝,唇角掠起一抹笑意,“只是她一向都是作小妹的,未曾当过一天阿姊,虽素来懂得体贴人,可若真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也勿见怪,只来同我说便好。咱们一家人,必得和睦相敬才好。”
刘昭一时想起已去得父母与长兄,甚至是长嫂,一时才退去的泪意又涌上。她勉力忍住,重重点头道:“阿兄放心,阿嫂待我很好。不止是她,便是赵家的兄长与嫂嫂也都十分和善。我已是知晓了,阿嫂从来长在邯郸,长在赵家,与长乐宫里那位,根本无半点干系……往后我也会好好敬爱阿嫂,待小子出生,我也要做个好好的小姑。”
刘徇心中暗叹,笑着道了声“好”。
兄妹二个稍说两句便赞作别。
待刘徇回屋,阿姝已脱去方才在外散步穿的宽松襦裙,换上了件更轻薄些的纱衣,坐在妆奁前梳理长发,闻声自镜中望他道:“夫君回来了。阿昭可换了药?前两日她都嫌麻烦,得我在旁好生盯着,才知要换。”
那本是上好的伤药,勤换药才能不留疤痕。好好的女孩儿,不该在臂上留疤。
刘徇走近她身后,点头道:“都换了。”他解下外衣丢在一旁,凑到她颈窝边,垂眸仔仔细细的打量她,自发梢至眉眼,自下颚至手脚,一点也不放过。
阿姝被他那目光瞧得起面热,不由不动声色移开半寸。
她本因腹部滚圆,没法端正跽坐,只得将双腿稍分开些,一手执梳,一手撑在臀斜后侧的榻上。因肩臂用力,本就纤美的脖颈与锁骨处愈突出。
刘徇瞧得起眼热,一言不发便俯首去吻那处细腻肌肤,双臂裹住她上半身,令她往后倾倒至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