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却习以为常,只道了声“知道了”,便命人再带两句话去。
自那日在邯郸起,刘徇便开始日日对她报备行踪,哪怕是一路同行,她先往驿站去,他也定要告知,自己将晚多久才到。
起先她还摸不中头脑,后来学着邓婉的做派,时不时的再捎些东西,或是带两句体贴关怀的话语,竟意外的令他欣喜不已,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抱着她亲了许久。
她也渐渐的有了些体会。果然男人都如阿嫂说得那般,须得慢慢驯服,细细雕琢。
他既已在尽力的变好,她自然也会给面子。
……
傍晚时分,刘昭在冯媪的示意下,破天荒的循着晨昏定省的规矩,来向阿姝问安。
她是极不情愿的,阿姝也受宠若惊,两人隔着道门槛,只说了不过三句话,便算走过了场。
待刘昭走后,乳母也带着破奴与阿黛两个来了。
大约是来前,乳母对两小儿多说了许多好话,又大约是因阿姝先前赠的玩物讨了他们的欢心,此时两小儿已比今日初见时,少了几分拘束。
阿姝因在家中抱多了昌儿,眼下正是喜爱这些稚童的时候,不由的伸手捏捏阿黛粉嫩的小圆脸,说了两句玩笑话。
她瞧时辰尚早,刘徇应当还有大半个时辰才归来,便亲自将两个孩子送回屋去。
谁知便是这时,原该晚归的刘徇,却回来了。
他原本因西山军中的一些事,的确要晚归些。谁知处理得比料想得快了许多,这便先回来了。
屋中并无阿姝身影,问婢子方知,她带着两小儿往冯媪那处去了。
想起破奴与阿黛,他微有些窒闷,眸光微闪了闪。然转眼便又不多想,自更衣入内室。
因阿姝不在,他略有种扑了空的失落,也未急着去沐浴,而是在屋中稍坐了一会儿。
内室熟悉的花果草木香隐隐传入鼻间,令他心口微微一动。
先前阿姝替他做的那小香囊,此刻也不知落在屋里的哪一处。
他原是时常带着的,可上回出征时,衣裳换得急,一时落在屋里,未带出去。
此时他突然奇想,亲自动手,在屋里四处翻找起来。
有婢子入内问是他寻何物,他也只挥手教人下去。
约莫过了半刻,他便已将妆奁、物架上都寻过一遍。
香囊未寻到,却在阿姝的妆奁中瞧见一把金灿灿的小钥匙。他心口动了动,转身又在附近的箱笥里翻找起来。
香囊仍未寻到,可他手中却多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上头正挂着把金灿灿的小锁。
他心口再次微微波动。
不久前,阿姝的异样又一一浮现在眼前。侧耳倾听,屋外仍是一片寂静,并无人走近。
他犹豫再三,竟是鬼使神差的自妆奁中摸出那把小钥匙,塞入锁眼中。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金锁应声而开。
木盒打开,露出其中的片片丝帛,和隐隐约约的丹青线条。
难道是阿姝的画作?可若是寻常的画,何须这样锁在盒中?
他犹豫着伸手,将那片片丝帛取出,一一摊开在桌案上。
不看不打紧,一看,他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去。
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作,虽从技法神韵上说,完全比不上阿姝,可内容却着实新奇而丰富,令他有种异样的新奇与渴望。
想不到,她竟会有这样的东西!
他不由的将这十数块丝帛仔仔细细的翻了一遍,又翻了一遍,再翻了一遍。
画上的男女变得模糊,在他脑中渐渐化作自己与阿姝,静止的画面也仿佛能动了。
他越看越心惊,只觉热血沸腾,心绪纷乱,好半晌,才手忙脚乱的将那一堆丝帛丢入盒中,一股脑儿锁上。
他又坐了片刻,忽听外头婢子道了声“王后”,竟忽然如被针扎一般,一下跳起,将木盒与钥匙丢回原处,也不敢同阿姝打照面,便慌张的逃入浴房中去。
第50章 期待
浴房内, 热气腾腾,水雾朦胧。
刘徇靠在浴桶里, 额角渗透着汗珠, 正愣愣的出神。
难怪不久前,那小女子总是独自发愣, 时不时便面红耳热,一幅羞涩难当的娇怯模样。
莫说是她,他身为男子, 瞧见那样的东西,也抵挡不住的心神激荡,此刻坐在浴桶中,好似被滚烫铁水浇铸一般火热。
可她为何会有此物?
想到这儿,他不由额角青筋跳动, 心间冒出个不大好的念头——
不必说, 八成是赵祐之妻给她的。难道, 是她对他行那事时的表现颇有不满,回家中同嫂子悄悄埋怨过?
方才那些栩栩如生的画面又自眼前飘过,他隐没在水雾后的双眸越发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