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云墨微微一笑:“可还记得我为你所炼之兵器?”
苏映服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浑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无名火起,雪白软鞭一抖,游蛇般朝印云墨卷来。
左景年一把将印云墨推开,自身被这一鞭抽飞数丈,狠狠摔在巨石上,喷出大口鲜血。顾不得查看伤势,他将手中断剑插入石中裂缝,灌注全身内力,大喝一声:“给我爆——”
一声轰然赑响如惊雷撼地,巨石猛然炸开,气浪携着土石向四面八方冲击,印云墨立刻趴在地面上,饶是苏映服也不敢直面相抗,疾退出数十丈远。
漫天石末中,左景年慢慢现出身形,朝苏映服一步步走去。他右手低垂,手臂上仿佛有团团星云旋动,定睛看去,却是盘缠着一条骨白色长鞭,鞭身十一节,节节相扣,接缝处浑然天成,节上弯钩倒刺丛生、险恶至极。
他将手指轻轻一弹,长鞭发出一声低吟,似乎内中器灵正迫不及待想要择人而噬。
苏映服盯着他臂上长鞭,目光乍亮,失声道:“巴蛇骨……不,是化螭蜕骨!哈哈哈,小马贼,你倒是给我献上了一份重礼!”
左景年面无表情,却从魂魄中透出一股凛冽肃杀之气。夜空中仿佛有种无形而庞大的威势,沉沉地压下来,苏映服笑容顿敛,惊疑不定地后退一步,妖兽直觉疯狂催动,心中响起尖锐预警:不可与敌,走为上策!
他立刻听从本能,旋身化作青烟便要遁走,一条长鞭放出玉白光芒,煌煌然如星河垂练,铿铿然做虎啸龙吟,气势磅礴横扫而来!
半空中响起一声野兽的凄厉嗥叫,青烟剧烈震颤几乎消散,最终还是挣脱了鞭芒,仓惶而逃。
血雾蓬然散落,如同下了一场红雨。断成两截的雪白软鞭落在地上,眨眼现出本相——原来是一条极长大的毛茸茸的狐尾,通体雪白,尾梢一簇殷红毛发,如同焰火一般。眼下却血淋淋地落在地上,裹泥带土,丑陋不堪。
星带似的鞭芒黯淡下来,又盘回主人身上,逐渐隐入手臂肌理之中,不见踪影。左景年长长吐出一口气,血缕从嘴角不断涌出。他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地,被印云墨接个正着。
印云墨伸出手指在他脉门上一搭,松了口气道:“法力消耗过甚,好好将养几日便无碍了。”
“法力?不是内力?”左景年问。
印云墨笑道:“小左,你可有够迟钝的。若非你已突破凡人境界,哪里能驾驭这化螭蜕骨鞭,重伤那头九尾狐妖?”
突破凡人境界?左景年难以置信,嗫嚅道:“可我还没学会坐忘与一阳生……”
印云墨大笑:“我不是说过,证道途径千千万万,不独坐忘这一条。你将武学修炼到巅峰,返璞归真,自然可以以武入道。”
左景年若有所思。但很快,他就把修道之事暂时搁置,追问更加关心的话题:“阿墨……公子,你真是我梦中的阿墨?”
“你认为是,那便是。”
“十五年前,若不是公子入梦救我,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过一介草民,公子为何要救我,还夜夜相伴、讲道传法?”
“凡人,吾观尔身怀仙骨,与道有缘,特此下来点化,引尔步入仙途——你想听这种大忽悠吗?”印云墨似笑非笑道。
左景年有些赧然地垂下眼睑:“我自知资质愚钝,入不得公子法眼。那……真话是什么?”
“我被关在地牢,又冷又湿又黑又饿,偏生要关满十五年,时限未到离开不得,实在无聊死了,就想找个人玩玩。于是我睡着后,神魂就飘啊荡啊,嘿,看到山神庙里有个小子,眼神又狠又倔像只走投无路的小豹子,觉得蛮有趣,”印云墨笑嘻嘻地揪了一下他的鼻尖,“于是就是你了。”
“公子被关在地牢十五年!莫非之前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界山避劫之事,全是谎言!”左景年惊怒交加,“公子乃是皇裔,身份尊贵,当年成祖皇帝为何要囚你?”
印云墨撇了撇嘴:“你可知当年章承太子是怎么死的?”
左景年道:“听说是突发肾病,暴疾而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