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暄接过来,没好声气地道:“吃药。”
印云墨嫌弃地别过脸:“什么味儿这是……要是换我开方,非但不苦不涩,药效也会强许多。”
“这镇子太简陋,连药铺里的药材都不全。前面离昶州还有好一段路,我看还是让人送你回卉阳,先叫御医将你的病彻底看好再说。”印暄道。
“我不回去,一点伤风而已,犯不着小题大做。再说,你不也抛了銮舆仪仗,偷偷摸摸地赶路,你怎么不回去?”印云墨在嘴角扯出点哂笑,伸手去接药碗。
“咳嗽就别拿碗,当心洒床上。”印暄拂开他的手,亲自拿汤匙舀了药汁往他嘴边送,“我为什么轻装简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州府官员在御前除了阿谀奉承、粉过饰非之外,还会什么?我若不脱了銮驾,恐怕满眼见的都是歌舞升平,北巡又有何意义?”
印云墨皱着鼻子一口一口地抿药,“你嫌马屁精烦,我就不嫌?反正我不回去。”
“不回也得回!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印暄沉着脸将空碗搁在桌上,吩咐左景年:“二公子就交给你了,点半数人,将他安全送回卉阳。”
左景年拱手道:“遵命。”
印云墨不甘地嘀咕:“凭什么你是大公子,而我是二公子?好歹我也是公子他叔!”
印暄似笑非笑地睨他:“你敢比我大?”
“……算了,二就二吧,反正我怎么看也不像你弟。”
“待会儿药力上来,你先睡着,我会叫他们打点清楚。在车上忍个一日半的,很快就到卉阳了。”印暄说着,起身走出房间。
左景年取茶水给印云墨漱了口,劝道:“公子,你就听皇上的,先回卉阳吧,小病拖着要成大病的。”
印云墨叹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回就回吧,他不在,我一个人更轻快。我有些犯困,一会儿车马备好了,你抱我过去。”
左景年点头。
印云墨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儿,睡得并不踏实,依稀感觉到被抱上了马车,车轮碌碌地碾动起来。他在朦胧中拉住那个即将抽身而去的怀抱,咕哝道:“别走,给我当枕头。”
那怀抱静默了片刻,慢慢解开揪在裤管上的五指,在他耳边低语:“外面眼睛看着呢。”这些随侍的紫衣卫,哪个不是皇上的探子?后半句并未说出口,只是轻轻挣脱了他,掀开帘子下车。
一股失温的凉意渗了进来,印云墨裹紧狐裘,似梦呓又似喟叹:“从古到今,皇帝就没有一个不多疑的……”
“出发。”左景年纵身上马,对其余十名侍卫道。
马车辚辚地走了几个时辰,因为车身沉稳,速度又不快,印云墨并不觉得颠簸,昏沉沉地狠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车停了。
“这么快就到卉阳了?”他懒洋洋地问。
“回公子的话,还没有,前面道路被枯树乱石给堵死了,马车过不去。”一名侍卫隔着车帘回道。
“来得时候不是好好的,怎么就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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