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咣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众人的心不由得一阵震颤。
大家交头接耳,互相问道:“这是谁啊?她从哪儿来的?”
大家议论未完,就见那女孩闪进了屋,人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忽然眼前再一闪,一个重物,不,是一个人,从屋里飞将出来。
“咚”地一声巨响,那个人重重地被摔掼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呛得众人不停咳嗽。
接着便是两声让人浑身觳觫的惨叫声,男女都有。
人们再定睛一看,原来那从屋里飞出来的人是李大郎,被他压砸在身下的人则是他弟媳妇何氏。
李大郎摔得头晕眼花,不分东西南北,何氏被砸得鼻口流血。
大家惊魂未定,刚要上前去扶两人。忽然眼前一花,就见从屋里窜出来一个少女,那少女一脚踏在李大郎的后背上,一边辗转着一边厉声喝道:“一对狗男女,你们也有今天,敢打我姐姐,他们他娘的不要命了是不是?”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两女孩子是梅月的姐妹。也不能怪他们不认得,当初成亲时,两人根本不在家。
这时,李大郎的娘也回过味了,哭喊着去拉儿子。桐月房却死死地抱着她,不让她动。
这时梅月也出来了,她如在梦里一般,扶着门框,看着三姐和五妹,嘴唇不停地翕动着,眼泪流着,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
桐月却先跟她说话:“你站在那儿看着,出了气咱就走。”
梅月不停地点着头,依旧扶着门框站住。
荷月用脚踩踏着叠着的两人,手里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只鞋子,对着李大郎的头脸噼里啪啦地打着,一边打一边骂。
众人先是惊呆,接着就有人来劝架拉架。
桐月一边拽着江氏一边冷笑着说道:“哦,你们这会要劝架了?刚才干吗去了?别说我没告诉你们,我妹妹脾气暴躁,你们谁挨了她的打都是活该!”
大家在迟疑着,李二郎却来上前了。刚才他哥打他嫂子时,他不想劝也不想看热闹就去后院劈材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事情来了个大逆转。眼看着自己大哥被人摁在身下打,这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他怎么可能不来帮忙。
李二郎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他站在荷月跟前,瞪着眼道:“你是大嫂的妹子是吧,你赶紧把人放开了。要不是看在你个女的份上,我一定不会对你客气。”
荷月懒得理她,桐月却在一旁冷笑道:“这话说得好像你们兄弟都不打女人似的,那我妹是被哪个畜生打的?”
李二郎被噎得哑口无言。
江氏一边挣扎一边哭喊:“二子啊,你赶紧去帮你大哥啊。”
李二郎不再犹豫,上前就去打荷月,他还没挨到荷月的边,就被一拳打飞,趴在地上爬不起来。接着又有人试图去拉架,结果谁上前谁挨打,一个个鼻青脸肿地跑回来。
荷月一边揍人一边叫嚣:“我打我姐夫,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们没关系。”
这些人都奉行家务事跟别人无关,在他们眼里,男人打老婆是天经地义的,再仔细一想,那么小姨子打姐夫似乎也是正常的。
大伙这会儿不但是震惊还有害怕。
梅月怕姐妹两人吃亏,稍稍缓口气便下来帮忙。
江氏一见了梅月,往往地上一坐,一边哭着一边叫喊:“大儿媳妇啊,你倒是劝劝啊。”
梅月道:“娘,大郎打我时没人劝,我现在也不想劝了。”
江氏气得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桐月才不管她晕不晕。她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对荷月道:“赶紧打,打完好回家。”
“好。”荷月脆生生地答应一声,然后用脚将李大郎翻转过来,打完背后再打正面。
李大郎满面青肿,口角流血,只能喘气不能说话。被压在身上的何氏还略好些,嘴还能说话,她一开口就大骂梅月姐妹几个,荷月岂能饶过,用鞋底把她的嘴抽得肿得像缸沿一般,想骂人也骂不出了。
整个院子里响彻着何氏含糊不清的骂声,以及众人的抽气声和压抑的议论声。
不过,这毕竟是李家庄,不可能容忍她们姐妹太久。很快就有人告知了梅月的公公李老头,李老头带着另外一个儿子及几个堂侄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桐月见人越来越越多,生怕荷月一人应付不过来,便说道:“咱们走吧。”
荷月倒真听姐姐的话,当下便放开了李大郎,临离开时又踢了他一脚:“死狗,这帐咱以后再算。”
两人扶了梅月正要离开,却见李老头带着人堵着门口,李家几个堂侄粗声喝道:“你们就这样走了?”
桐月刚要开口,就听见院外一阵喧嚷声,原来是来福驾着车载着杏月夫妻以及白氏来了。
荷月见人来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也没了。她笑着对桐月道:“你扶着四姐上车,我再跟这几个渣滓聊聊。”
☆、第七十七章 一生负气成今日
她们正说着话,就见杏月和刘二虎他们跳下车往这边跑来。
李老头自然认得他们三人,他沉着脸喝停几个侄子们,转身去迎接白氏等人,他绷着脸强作客气道:“亲家母来了,亲家公呢?”
白氏道:“我当家的今日有事来不了,我在这也一样。刚才到底是咋回事?”
李老头似乎觉得跟白氏对话有损自己的威风似的,便看着刘二虎道:“大侄子也来了,都进来了。”
刘二虎对他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杏月悄悄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说道:“大爷,你有什么事跟我娘说也行,或者跟我们俩说也行。刚才我在村口听人说我四妹妹挨打了,我想问问大爷,我妹妹究竟犯了什么错?”
李老头沉默片刻才道:“我刚回来,不太清楚,咱们进屋说吧。”
说着,他领着白氏等人往屋里走去。走了几步,他们就与桐月梅月她们三人劈面相逢。
双方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气氛十分尴尬。
李老头那锐利的目光慢慢扫过姐妹三人,他活了大半辈子,在儿女儿媳妇面前十分有威严,常常是一瞪眼,晚辈就不敢吭声。他今日似乎也想用这种方法让三人屈服。可惜的是三人没一个理会他,连一向十分尊敬他的梅月今日也没理会他。一股火气卡在李老头的胸口,吐不出,咽不下。他再一看趟在地上的两个儿子和哭得昏天暗地的老婆子,火气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