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心疼得无以复加,哪里还推得开他。
沈清弦不知道这算什么……他时刻提醒着自己这是一场梦,却又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美好的渊,温柔的渊,爱着他的渊。
他们时时见面,时时亲吻,时时都能相拥而眠。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什么是真实的?没有渊的世界吗?那个他苦苦寻找都找不到他的世界吗?
那样的真实,他不想要。
就在他生出这个念头时,他“醒来”了。
还在站在圣殿,但是他和渊的位置再度调换了。
看着高高在上的神,他体会到了“梦中”渊那深沉的恐惧。
沈清弦张张嘴,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下:“你到底是谁。”
顾见深心疼得一塌糊涂,但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只能硬撑住。
他问:“你希望我是谁?”
“不该是我希望的……“沈清弦摇头道:“……真正的你是谁?”
顾见深拥住他,温柔的吻落在他额间:“不要被你的心所迷惑,它只会给予你想看到的,只会欺骗你。”
沈清弦茫然地抬头看他。
顾见深温声道:“你渴望友情,金阳出现了;你渴望爱情,渊出现了;你渴望红色的花儿被救赎,他们就得到了救赎。”
沈清弦唇瓣轻颤着:“他们都是我的妄想吗?”
顾见深温柔的看着他。
沈清弦却只觉得头重脚轻,他问道:“如果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实的?”连自己的感觉都是虚妄的,那又有什么是真实的。
顾见深再度抱住了他,给了他温暖和守护:“放下你的心,信奉永恒不变的神。”
第207章 当初就不该招惹我!
眼睛会欺骗你, 感官会欺骗你,连自己的心都是无法倚靠的。
心底的渴望滋生了无数幻象, 使得现实和梦的界限变得无比模糊……原本坚定的一切在此刻全部动摇了。
如果心是一切信念的基石,它如此善变和任性,建筑在上面的名为坚定和执着的高塔又怎会不摇摇欲坠。
此时此刻, 沈清弦的这座高塔已濒临坍塌。而顾见深要做的就是摧毁他心中的这座“高塔”。
上一次入世,沈清弦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是帮奈找回了自我, 但其实真正受影响的是沈清弦。
顾见深本就是个极度唯心的人,失去记忆也不会撼动他的本性。
入世时的迷茫有一大半是来自于原本奈的记忆,哪怕沈清弦不作为, 他也会慢慢回到真正的顾见深, 自己找到自己。
但显然沈清弦不会放任不管, 他尽全力帮他,最后却让自己深陷泥潭。
天道和唯心是截然不同的。
唯心信奉的是自我,哪怕知道心是善变和任性的, 但还是要征服心魔, 掌控自己。
天道信奉的是道, 他们同样被心魔所困, 同样迷茫与困苦, 但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们没有直面欲望, 而是依赖大道,以亘古不变的道为基准,奠定一个牢不可摧的信念堡垒。
这就是他和沈清弦的区别。
顾见深的心是根基, 沈清弦的道是根基。
心的根基始终是摇摇晃晃的,但顾见深的修行让他在其中找到了平衡,就像一个巨大的摇摇摆摆却始终不会倒下的不倒翁。
道的根基最初是模糊不可辨的,但沈清弦的修行就像建房子一样,一块砖头一块泥,最后让整座堡垒拔地而起,直入苍穹。
没法说哪个修行更好一些,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走的是不同的路。
顾见深没办法建造坚固的堡垒;沈清弦也不能让自己摇晃。
上次入世,沈清弦过多了解了顾见深的理念,导致他心中堡垒的基石被挪动了。
试想一下,倘若堡垒的基石成了不倒翁,上面砌的无数砖块,哪能保持平衡?只怕不倒翁一晃,堡垒就成了一片废墟。
所以顾见深改变了玉简的任务,哄着沈清弦来到这个“神”的世界。
他先以金阳的身份接近他,再以渊的身份爱护他,等到沈清弦找到了想要珍惜的东西后,再残忍地将其抽离。
怎样让一个人质疑自己的心?
顾见深很清楚,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处在摇晃中,自然可以轻易让沈清弦体会那种无法脚踏实地的恐慌。
如果承受不住,那就选择信奉神吧。
因为与善变的心相比,“神”是亘古不变的。而这里的“神”就是沈清弦的道。
模糊不可辨,但却切实存在,是只要慢慢积累就会越来越牢固的信念。
顾见深此次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完成玉简的任务,他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来击溃沈清弦萌动的“心”,重新巩固他的道。
显然……成效不错。
在万秀山醒来,沈清弦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