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满愣了一下,随即又惊又喜,没想到她爸不但没反对林无恙在自家吃饭,而且还让他住在自己家!
这样的话,以后她就能和林无恙一起学习了,等她把金条卖了,还能给他交个学费,说不定林无恙以后还能上个大学什么的。
她越想越欣喜,忍不住跳过去抱住她爸的胳膊晃了晃。
这一刻的安建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决定,本以为只是养了个保护自家姑娘的小帮手,不成想却变成了叼走他宝贝姑娘的小狼崽。
安建成拉着安小满进了门,将大门从里面插好,说道:“我明早要去县城,得早起,你也早点睡吧。”
“爸,你明天去县城带上我好不好?我也想去城里看看。”
她想先去县城看看有没有收购黄金的店铺,收购价是多少,然后再想办法卖掉一点黄金,悄悄的改善一下小恙儿的生活。
安建成看着自家姑娘殷切的目光,这孩子十岁了还连村子都没出去过,带她去城里见见世面也好,随即就答应了。
安小满喜出望外,赶紧回房睡觉去了。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安建成就过来敲门叫她起床,因为去县城的班车每天只发一趟,是早上六点钟,还要到乡政府门口去等,乡政府离他家步行也得将近一个小时。
此时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候,昨晚又莫名其妙的阴了天,呼呼的西北风夹杂着细小的砂砾刮得人脸生疼,再过半个多月就要立冬了。
安建成裹着羊皮袄子,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拎着半袋蝎子。
安小满也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头上围着头巾包着嘴巴鼻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她从袖筒里伸出两根手指,拉着安建成的后衣襟,父女俩在这个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凌晨,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乡政府走去。
而另一边的林无恙却全然不知,安建成父女三言两语已经决定了他将来的命运,他即将要迎来自己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吃饱穿暖的幸福生活。
林无恙回到自己家,他家的房子是老旧的低矮的土坯房,门上也没有锁,只拿个木棍儿插着门栓。
他打开门进来,屋子里很暗,他摸到炕沿边,将书本锅盔和葡萄都放在了炕柜上。
炕上堆着的被子还是他三天前离开时的模样,他摸了摸炕面,冰的渗人。
这几天他住在安小满家,早上安小满起来上学以后,以为他回自己家了,其实并没有。
他每天早上和安小满分开以后,他就又悄悄的回去了,在安小满家的大门口一直等她放学。
他自己的家里除了一床已经老旧的被褥和四处漏风的土坯房,什么都没有,呆在这里还不如待在外面,外面还能晒上暖烘烘的太阳。
尤其是坐在安小满家大门口的石墩上,一边晒着太阳看看书,一边等安小满放学,心底总是充满了希望和雀跃。
此刻,他又不得不回到这个他所谓的“家”了。
林无恙放下东西,抹黑出去找了很久的柴火,才找到了几根干树枝和一些干树叶。他家好几年没种过地了,自然没有麦草包谷杆什么的拿来烧炕。
他将树枝树叶塞进炕洞里,找出火柴来,这盒火柴只剩下十几根了,而且火柴头上的易燃成分已经掉了许多,火柴盒也软趴趴的。
林无恙蹲在炕洞前,小心翼翼的擦了半天,十几根火柴都擦完了,也没冒出个火苗来。
看来今晚只能睡冰炕了。
林无恙进了屋,把门关上,拉开被子躺下。
这被子已经很多年了,里面的棉花也结了块,被套也已经很脏了,他没有拆洗过,因为他拆了自己也不会缝。
他感觉今晚异常的冷,以前他基本上也不烧炕,但是也从来没有感觉到炕会这么冰。
也许是他连续睡了两晚的热炕,现在倒不习惯睡冷炕了,他自嘲的想。
第32章 卖药
到了车站,安建成一下车,就跟站台的工作人员打听县城的大药店和药材公司的地址。
安小满拉着她爸的后衣襟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形象,其实她是在看附近有没有金店什么的。
那工作人员用眼角扫了她一下,有些鄙夷,乡里人第一次来城里都是这个样,没有见过城里的繁华,等到了正街,还不把眼珠子瞪出来?
安建成问了地址,带着安小满往大药店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安小满看到了好几个收购黄金的店铺,只不过都是很小很小的门面,只在门口挂着一个手写的纸牌子,上面写着“加工金银首饰,收购黄金白银,融金”等字样。
定宁县是有金矿的,但是离安小满他们村子比较远,那个地方叫黄金洼。
黄金洼在这个时期已经有好几个国家大矿在开采,黄金洼的那条沙河里,每天都有很多附近的村民在那里淘金,但是基本上都是老年人。
俗话说:“十日淘金九日空,一日赶上十日工”,淘金凭借的是经验加运气,如果运气不好,十天半个月连个金渣渣都看不见,一点收入都没有,全家只能喝西北风。
所以定宁县的很多年轻男人基本上还是去煤矿和金矿做工,而不是成天耗在沙河里淘金。
那条沙河里淘出来的金,大多数只有小米粒大小,这些村民们一年半载的攒上十几二十克,就来县城找这些小金店融了或者卖了。
安小满正想着一会儿怎么脱离她爸的视线,去那些个小店问问行情,就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一个大药房门前。
安小满拉拉她爸的衣襟,有些赧然道:“爸,那个我想上厕所……”
安建成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看见药房旁边的一个卖茶叶的小店铺门前,有个老头正一边喝早茶,一边跟着手里的收音机咿咿呀呀的唱戏,看上去挺悠闲。
安建成走过去,笑问:“大爷您好,请问这附近哪里可以上厕所?”
那大爷睁开一只眼,看着他们,用那唱戏的调调问道:“谁上啊?”
安建成指了指身边的安小满,那大爷一看是个女娃,翘起兰花指,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巷子,依然用着唱戏的调调说:“女娃就去那边的公厕去尿,不过要收费,一次一毛。”
安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