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学武并不算得多精深,只是身性体寒,再加上小时候身子弱,三天两头便是汤药往嘴里灌,于是为了稍微增强些体质所以便被送去了剑庄。
而齐泽却和陆白不一样,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从小便超了同龄人一大截,尤擅剑法,一把雪色长剑衬着暗红的衣衫,如同落雪红梅般绮丽。
比起其他长在剑庄不问世事的少年来说,齐泽则闲不住常年往外面跑着,江南烟雨,北漠荒凉,全部览了个遍。
只要是他遇到的新奇玩意儿,无论贵重与否都会一并捎带给陆白。
陆白没什么玩伴,在官场之上她的阅历并不深,说话什么都不能过于随意,只有在和齐泽一起的时候才相对比较自由。
她看着这里热闹的场景,便不由得想到了那个肆意洒脱的男人。
像是他喜欢来的地方。
林之寒沉默了一会儿,想起那个少年的眼神,然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蹙了蹙眉。
……还是个孩子。
他慢慢的将柔软的笔端轻轻地落在了精白的纸上,悬着的手连指尖都是好看的。
陆白很少和林之寒接触过,或者说她一直都很少主动和他人接触。
倒不是说什么性子清冷孤傲,对于人际之类的她是真的不擅长,而且官场之中谁和谁走的近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若不是这一次出题,她应该不会和眼前的男人有什么过多的交际。
一柱香的时间为限作一首诗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想得到值得能够细细的推敲的诗句,却也并非易事。
反正,她是没这个本事。
这么想着,她懒懒地后背往椅子上一靠,斜斜地坐着,青丝如绸缎披散着,白玉冠也束不起她这个年龄原本有的精气神。
林之寒刚刚写好,递给了一旁静候着的侍女之后,一抬眸便看到了斜躺着的陆白。
她单手撑着下颌,优美的侧颜如玉白,自带一些慵懒气息,然后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立马坐直了些。
“林大人不愧是前帝师,才堪堪半柱香的时间不到便写好了。”
男人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一旁的纸墨还在,并没有被收回去。
“这只是第一道题罢了,算不得什么难事,接下来,还是得看陆大人了。我之前虽任帝师,但是主要是教授兵法之术,诗词歌赋并不是我的强项。”
“……”
到头来自己还是得剽窃一番先人的成果:)
……
今年桃花祭的盛宴以“舞”为主,以诗作题。
前面异族的舞蹈虽美,但是作为压轴,还是要用本国的舞。
青川舞者千万之多,每年争这结尾献舞权的十分激烈,而在最后的时候,除非上台,不然不会有人知道是谁跳着最后一舞。
这也是〔松门楼〕的一个揽客手段,毕竟神秘感更会引起人的好奇心,才会有一个期许的看头。
齐泽撇了撇嘴,看着和其他人一样朝着台上看去的陆白,一瞬间有些烦躁。
不就是个献舞的戏子吗,有什么好好奇的!
十一瞥见少年气鼓鼓的样子,因为司空见惯了,所以也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如果他此时知道少年心中所想一定会更加沉默。
说什么不好奇什么戏子而已,都是假的,之前不知道是谁花了高价选了最好的一个位置,就为了等着最后看一看今年的献舞者。
台上被细细的纱幕所遮掩起来,然后在缓缓升起的烟雾之中,一袭雪色衣裳的少女翩然而至,小巧的足踩着薄纱滑到了中央的位置,如飞仙似的。
然后她在绫布上站了一会儿,稍微用力一甩,水袖所带起的风将四周的飘渺雾泽给挥散,又落在了两边的涂着红釉边缘的鼓面上。低沉的鼓声将所有的静谧衬得更加的清晰,四周连同着呼吸声也听得清楚。
“看来是个会点功夫的姑娘。”
林之寒眼眸沉着,视线落在了那面被击响的鼓上。
这哪里是会点?光是之前踩在纱布之上那一幕,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陆白不由得被男人的话给噎住,毕竟他是武将出身,又精通兵法,所以这点功夫可能真的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本事了。
但是对于她来说,简直酷炫的不行!
她面上没有显露什么,已经淡薄如水那般,但是内心的吐槽却是怎么也无法止住。
突然,周围的人惊呼了一声,让陆白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烟雾散尽,她的面容慢慢显露出来。眉间一点朱砂,三千青丝散着,只在上面缀着些许细碎的花瑾,和身上的衣裳一般颜色。清丽的脸,扫了一层浅淡浅淡的胭脂,衬得她更加的面如桃花,映了这次盛宴的主题。
不止是脸带给人惊艳,她的身段纤细,舞姿曼妙。此时分明已是三月,在看到她的瞬间,似乎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千山暮雪的季节,在缓缓褪去的雪水间,那是殷红的花叶。
“……真好看。”
陆白没忍住,这么感叹道。
很少有舞者有这样干净纯粹的气息,不光是看着舒服,一个转身一个回眸都是千般风情,却并不艳俗。
“她的确是陆大人这个年纪的少年会喜欢的类型。”
林之寒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看着少女的面容平静的像是一口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