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云层深厚,闷闷诡异禽音,便着无风的大夜。
大苍鹰扑翅而闪,像是在躲避大豹本身的凶煞之气,只能从鹰翅中生出阵阵红光火色,朝玄色大豹而去。
玄色大豹近不了大苍鹰的身,只能左右闪躲这妖火。
大豹突然跳下云层,落在前檐之上,只可惜肉眼凡胎只能感觉到屋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正屋瓦面的前檐,甚至是踩着瓦片下来的,随后阵阵兽吼,却不见其兽。
突然,大豹突化身为少年,立于屋檐正脊之上。
大苍鹰收翅而化身为一红衣男子,男子额面上有着红褐色的妖印,
长相实乃俊相邪魅,他看着那大豹化身的少年,沉厚的问,
此事,与你何干?何来多管闲事?
少年突空手化金剑,金剑上的虎牙刀兵刃甚是晃眼。
红衣男子目光如炬,他一眼就见到这少年手上的剑有着虎纹,更别说此少年身上有着与他们妖类不同的气息,若说他们妖类的气息像是毒沼之气,而此少年的气息,更像是利刃刀剑,像是浑身都长满了刺,一靠近就刺的让人精髓骨肉发疼,要不是他是鸟族,恐怕妖兽类一近身此妖豹,还不用出手就会被戾气所伤至累累。
少年左手双指并拢的滑过金剑面身,他细细摸着上面的虎纹符箓,眼里像是装着什么令人动容的记忆。
他总记得他的师傅,虽名号在叁界中是个让人胆颤心惊,心颤魂飞的煞神,平时神情语言也总是霜冷冻寒,却在生死关头,愿意的出言劝说那些妖魔,给他们一条生路,不会赶尽杀绝。
他依着记忆模仿着,就像他师傅还在那般,缓缓说道,
"太华山门,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今日既然我在此,就不可能留你在此祸害人间生灵。
苍天有好生之德,后土有恻隐之心,若不速速离去,就别怪我除魔刀下,不留情面,就地除恶净邪。"
红衣男子冷笑一声,
"太华山门?太华山门的白虎神尊早在几百年前,就不知道陨落在哪界何境了,
别以为拿把装模做样的破金刀,就真把自己当成太华山的人,来戏耍扮大戏。
若真是白虎神尊的金剑,那也得看你降不降的住这把,威名远播的凶剑,虎文金刀刃。"
少年不与红衣男子逞口舌之快,他只缓缓地举起金剑,额上突现赤玄色的印记,他的语气淡淡的,不若他师傅那般是散着冷气的,更像是秋风渗着凉意,
"那就刀剑下见真章吧。"
红衣男子突然感觉到,少年的周身气息,从一开始的直刀利剑之气,化成了层层迭套的剑山刀海,像是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荒芜跟破血,为了闪躲少年的戾气,他只能纵身往后一跳,身上红衣展开,如羽红艳夺目,故意说话激少年。
"如今是魔君的天下,神界也只能如此苟延残喘,
你一身奇煞凶骨,若你能投奔魔君之下,定比你现今的处境还要更如鱼得水。"
在少年晃神的瞬间,双对弯月飞刀就从红衣男子的身后银光乍现,飞刀如弯月在空中忽隐忽现,
可飞刀临至少年眼前之时,少年瞬间执金剑,挑飞飞刀。
接着一鼓作气的跃上夜空,踏过弯月,狠砍直劈,把飞刀甩至而远,对着红衣男子大吼,
"笑话,魔君哪来的本事降我入魔,我告诉你,他连给我师傅提鞋都不配。"
刀刃接连相击的火光银星,在黑夜里,如碎了一地的星子银光。
可红衣男子出手的速度极快,手里细刀在红衣男子手上,有如弯刀如此灵巧,快的眼花缭乱,到让少年已经全神贯注了,还是有些无法应对。
细刀有几回都差点伤到少年了,可金剑次次回击,可攻可守,且杀伤性极大,少年一刀挥空,让红衣男子闪身而过,可刀气利人,竟隔空就把男子脸庞给添了刀痕,红衣男子抚手摸了自己脸颊上的伤,像是有些不甘心,若无金剑恐怕少年早就落败了。
这还没血溅叁尺呢,两人就快把前檐屋瓦给拆飞了。
屋檐下,屋里的周天成跟产婆大夫都急着手足无措,特别是产婆跟许萱都都没人碰过,周小夫人这种如此棘手,甚至是异于凡人的产妇。
可房里边,周小夫人还在阵痛,才出了点血还没到破水,显然离产程还有一些时间。
周小夫人就已经疼晕过了几回,产婆怕是孩子已经长的太大了,根本就从母体里出不来了。
外边,红衣男子接了自己被打飞的弯月飞刀,抚袖收回袖下,可他并不打算留时间跟眼前的少年纠缠了。若是过了这时辰点,沉聘那女人很可能,就会踏过死门,迎来生门了。
当年,沉聘能为了男人,就不没顾念过鸟族上下的生死,他身为鸟族之主,就不可能让沉聘跟这男人能什么良缘喜果,他甚至希望沉聘跟这男人永远只会结成恶缘恶果,才能消他心中之怒。
红衣男子怵着眉,横目展袖,袖羽又化为飞剑针雨,无数光点成夺魂之物,如雨大至而下。
少年避之不及,化豹嘶吼,吼音瞬间一波波的熔掉驰来临至的飞雨刀剑。
可大豹虽然戾气重,却修为远远不及红衣鸟妖,几回之间大豹已然气喘吁吁。
红衣男子用灵耳听屋内的动静,知道最好快速解决,把沉聘那女人送上西天。
鸟妖的眼底像是生起了焰火,背后展出的羽翅,如凤如雀,美轮美奂,竟是美艳到不可方物。
在夜空,突然万声鸟语奔杂,垂奔朝大豹飞下,数不清算不尽的鸟雀飞禽。
一只只的飞禽,像是有所命而不可违之的魁儡,均朝大豹俯冲,以命相赔。
大豹第一次见此情此景,他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有那么多无辜的生灵,竟会被鸟妖所控。
只见数万只的鸟禽竟像火药星石那般,往他身上击去,有些熔化在他的戾气中,有些便直接灼身成伤。
混乱之间,几支羽剑串过鸟群而入,硬生生的穿刺在豹身之上,大豹突然痛的一吼,传至千万里都听见这兽吼。
大豹此时便不再顾忌,打算以命相搏。
豹子扑越过团飞的飞禽鸟兽,谁知红衣男子早就等在大豹的面前,勾手弯月飞刀就朝豹子的脸上一劈砍。
豹血洒满整个天色月光,那朝空兽长鸣于斯,
那鸣音震得天摇地动,人间的地牛还因此音,被吵的微微翻身。
还躺在床榻上,被困于结界镜里的穆景,突然缓缓睁开眼,本来无神的眼睛,竟冷若冰霜毫无情绪的看着自己,才醒来能微微抖动的手指。
她环顾四周,听见屋外还持续的兽音长鸣,她的眼神,却冷若刺刀冻骨那般,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她瞬间移动,披衣上阵。
她还未至。
满脸鲜血的少年,他手里握着的金剑就诡异且疯狂不听令的窜动,
像是感受到,真正的灵动之主已近。
最后,那把金剑,竟挣脱到少年再也握不住的,往漫漫无尽的夜空飞去,无论少年怎么唤都唤不回来。
红衣男子见此景,反而心悦宜心的微笑,
"连把剑都握不住,太华山门,上古凶兽,也没什了得的,还不是败于我鸟族的爪下。"
红衣男子才刚说完,黑夜中突现一空灵女音,
那声音又寒又凉,像是一丝的情绪都没有,就点寒了这霜露深夜,
"堂堂六千余年的大妖,欺狂我徒儿,
伤人间之灵,坏轮回之律,还耻笑我太华,真是狂妄至极。"
灵音一完,金剑突现空中,剑尾像是被谁给无形的掌控着,自夜空中灵巧而快速的在空间画圈,远远一看金剑竟像是在夜空中画咒,群鸟皆被金剑的到来,给吓的鸟飞兽散抱头鼠窜,群鸟像是被打散那般飞窜。
那女子灵音在空中微微念咒,音迅灵音瞬间纷飞围绕,周围的冷空气就像突然凝结成霜剑一样,冷意沁入骨髓,让人忍不住颤寒,谁知金剑突然掉头改道,从夜空直落奔下,朝红衣男子直刺而入。
红衣男子大惊使咒画障,谁知金剑一瞬破他障。
更像是有了生命那样,灵飞而动,金剑直点妖印眉心,
红衣男子像是撑不住这金剑之气,竟在金剑下,直接脱力幻化为鸟身。
鸟妖哪来会知道,这金剑怎会突然的凶煞之气大涨,
大到他瞬间避之不及,只能如任人宰割的俎上肉。
鸟妖本以为自己死期将至。
谁知金剑在入鸟妖灵丹之前,执剑者像是心软了,
只起心念,使剑削断了鸟妖的半边羽翅。
凄声禽鸣,鸟妖血迹斑斑,被团鸟携带而逃。
过后,沾妖血的金剑像是被喂饱似的,飞速越转越慢越缓,
又像是认主那般,窜的一飞,瞬间就飞至屋檐正脊白虎方位的吻兽之上。
大豹朝金剑一望,只见吻兽之上,站着那位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就此在月下的一眼,他刻进骨里的想念跟钦慕,就如江水般滔滔不绝的涌出,
胸膛里的悸动引得他浑身发抖。
只见,女子一抬手便顺手接了过,那把张狂妄动且迎至飞来的金剑,
随后她无情无欲也无求的神情,朝下方半张脸都是血的悬青一望。
大豹还处在师傅回来的愣神之中,
谁知下个瞬间,那抹银白身影,
竟从屋檐吻兽上,有如失重那般,失魂的随风垂落。
还未至,大豹便从恍神中突然醒悟,看着飘然而落的身影,
他突然心底一空,只能手足无措的朝空中大吼,
"师傅。"
豹身跃过月光穿过黑夜,在空中化为少年,他有滴泪落在月光上,
直奔揽过从屋檐吻兽跌落的身影,看着早已毫无知觉的女子时,他已泪流满面。
悬青满脸血泪的,抱着怀里魂神未觉的女子,自己束手无策的样子,
让他又陷入当年师傅在黑龙爪下的破碎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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