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其实一直信任着他,愿意走在他身前,或者走在他一侧,肩挨着肩。有时候兜里只剩下两根烟,那也是俩人一人一根地分享
罗qiáng眼底慢慢红了,挣扎着,心快扯成两瓣。
他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一只极薄的刀片,厂房做工偷带出来的。
他可以用这只刀片插进邵钧左胸第二条和第三条肋骨之间,楔入心脏,血会瞬间喷出来,止都止不住,gān脆利落,一了百了。
或者拿刀片割断邵钧的皮带,把这人剥光。
30、第三十章烫手暖心的馒头
别瞎闹你!今儿你没吃羊肉吧?!
邵钧莫名奇妙着,横起手肘很gān脆地把罗qiáng顶开,扭头瞪了一眼。
罗qiáng一手撑墙,把人环绕在他控制范围内,歪头冷冷地看着,不进也不退。夹刀片的手指掩藏在袖筒里,而那只手就撑着墙靠近邵钧耳侧,随时一击毙命。
你不是今天歇班吗?为啥还回来罗qiáng声音沙哑。
我不是给你买东西去了吗!我这跑一趟大老远的,大热天的!邵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发怒是假的,献宝邀功的急迫心情溢于言表。
这回轮到罗qiáng愣神儿,傻看着这人低头翻兜子。
邵钧把东西递给罗qiáng,说:我去医院开的,这个药管用,抹上就好,你别不好好抹,有一天没一天的,要连用十天,记着了?
罗qiáng低头看着,声音已经软了:医务室给我开药了。
邵钧一摆头:你算了吧,就咱医务室那几样破药,太便宜了。我上协和给你开的,协和皮科全国最好的。我挂的专家号,人家说本人不来不给随便开药,我说我自费我又不报销。这个药最好了,信我的没错,你就用这个。
邵三爷说话一贯的口气,笃定,慡快,不容对方反驳,又很仗义。
邵钧还特意开了两份,jiāo待给罗qiáng:我给你们屋那几个人也开了一管,那管是给他们用的,这管是给你自己留着用的,明白吗?你别什么东西都随便给别人用,都让那帮崽子给你拿走,回头你自己都没得用了
邵钧说话那口气,婆婆妈妈的,这是你的,这是他的,哪个是自己人要多照顾着,心里算计得可清楚着呢。
这还没完,邵钧从塑料兜子里又变出一罐东西:喏,慡身粉。
罗qiáng已经彻底僵住了,哑哑地问:这都是啥玩意儿?
邵钧:大热天的,又没空调电扇,你不热啊,你不起痱子啊?这玩意儿可好用了!
罗qiáng盯着那粉红色的罐子,罐子上还画着一个光着小屁股胳膊腿长得藕节似的大胖小子长得跟他们家罗小三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就是比小三儿白多了。
老子这么大人了,你让我用这个?
罗qiáng喃喃地,简直没话说了。
这个可好用了,我买的郁美净的,天津的日化老牌子,我从小就用这个,可好了!你别看现在各处合资的配个洋文商标的那些乱七八糟牌子,都不如这个好用!
邵钧倍儿认真,在罗qiáng眉眼前晃了晃小罐子,像是在炫耀自己童年时的美好记忆与财富。
邵三爷唠唠叨叨得,把一兜子东西都jiāo给罗qiáng。慡身粉他也特意买了两罐,另一罐给其他崽子,这一罐专门给罗qiáng用。他知道七班人最喜欢拿大铺的东西传着用,仗着罗qiáng有钱有货又大方不吝,就占小便宜。正主儿自己都没小气呢,邵三爷先替人受不了了。
小时候,他妈妈就是这么宠他的,给他买这买那,无微不至。
邵钧觉着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机会关心过、照顾过什么人。他的死党发小们都有爹有妈,本来也轮不到他上赶着瞎操心。别人?别人你三爷操心不着,我还看不上眼呢。
平生头一回,想要关心、照顾一个人。
而且眼前这人,还只能是他的,只有他能亲临牢号里照顾着,别人想够都够不着。
虽然还是手生,没经验,但是心意是实实在在的,热热乎乎的。
罗qiáng默默地从邵钧手里接过东西。
下午撞见邵国钢,从办公楼里冲出来,他当时一脑门子的bào躁和恼怒,如果邵钧在场,他能直接把这人拆了
没见着三馒头的时候,罗qiáng脑子里翻来覆去算计了很久,这辈子吃这么大一个亏,兄弟俩蹲大牢刑期加一块儿二十多年,这笔帐就算完了?就算白道黑道各走各路各行其是各司其责这事儿天经地义,邵国钢在这事儿上不能说欠他什么,可是老子能对邵国钢的亲儿子给个好脸?老子忒么一定是脑子里灌羊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