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完全忘记了,包间里还有两个大活人!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刚才的事情他们到底有没有看见??
杜友薇再一次不想做人了。
张少言整了整自己领口,看了眼趴在桌上打呼噜的詹姆斯和霍尔,对着包间门外叫了声:“高野。”
高野从外面对开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老板,有什么吩咐?”
“他们两个应该带了司机来,你联系下他们的司机,送他们两个回酒店。”
“好的。”高野出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就上来了几个保镖,把詹姆斯和霍尔扶出去了。
张少言看了看站得离自己老远的杜友薇,笑了一声问她:“你吃饱了吗?”
“吃、吃饱了。”杜友薇点点脑袋,刚才詹姆斯和霍尔灌高特助酒的时候,她一直在吃,整张桌子上,绝对没有人吃得比她多。
“那我们走吧。”张少言站起身,准备离开,见杜友薇还愣在原地不动,问她,“怎么,还有什么想吃的?”
“没了没了,走吧。”她跟上张少言,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楼下,坐上车后,张少言询问杜友薇:“你是要直接回家,还是想再去哪里逛逛?”
今天七夕,街上能逛的地方也有不少,如果她想再玩玩,他就陪她到处转转。
杜友薇眼神暗沉了一瞬,随即朝张少言笑着道:“听说今天三琴湾有烟花秀呢,我们去三琴湾看烟花,好吗?”
“好。”张少言想也没想地应下来,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三琴湾去。
高野查了一下,给少言汇报:“老板,三琴湾的烟花秀是晚上九点开始,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还能赶上。”
“嗯。”
杜友薇微微低着头,想起了上辈子的事情。
她第一次想从三琴湾跳下去时,其实不是a市第一场大雪那天,而是今天,七夕。
她一个人来了三琴湾,本来是想静静地跳下去,没想到这天三琴湾举办烟花秀,来了很多情侣,她想在海边找个下脚的地方都难。
她围着三琴湾走了一圈,最后终于找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大概是因为这个地方太偏了,所以没什么人来,她爬上一块很高很高的岩石,看着头顶绽放的五颜六色的烟花,想着这样慢慢沉入海底,也是极致的浪漫了。
不过她爬上去之后,发现石头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留着一头乌黑凌厉的短发,手里拿着一根和他气质极不相称的棉花糖。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眸子比夜空还要幽黑,仿佛想跟这无边夜色融为一体。
杜友薇吓了一跳,她爬石头时的动静,其实还挺大的,这个人一定听到了,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默默地打量了他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只是一个长得有些帅的怪人罢了,说不定也是跑来三琴湾自杀的。
她没有再留意他,对方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分坐在石头两边,安静地看着七夕这场盛大的烟花。
“你来看烟花的?”又一朵烟花绽放过后,对面的人竟然出声跟杜友薇搭了话。
声音出奇的好听。
杜友薇抱着自己的双腿,看了他一眼,慢慢收紧自己的手:“我是来自杀的。”
那人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没有惊讶,反而有几分心心相惜:“三琴湾确实是个自杀的好地方。”
杜友薇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也问他:“你呢?”
那人望着天上的烟花看了一阵,才缓缓地道:“我就是来看烟花的。”
这话杜友薇没有信,大概是出于轻生者之间的特殊吸引,她看得出来他很想从这里跳下去。可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这么做。
“这个,送给你吧,我不喜欢吃甜食。”男人站起身来,比杜友薇想象中的还要高。他弯腰把自己手里的棉花糖递过来,正好有五彩的烟花在他身后绽放。
杜友薇下意识地把棉花糖接了过来,借着烟花的亮光,他看清了他手腕上的伤痕。
那是被人打后留下的淤青。
她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在这个盛夏的晚上,还穿着严严实实的长袖长裤。
杜友薇抬头看着他,因为他弯腰的动作,他脖子上的露出来绷带一角,也被她收进了眼底。
这个人,难道身上都是伤痕吗?
“走了。”他把棉花糖递给杜友薇,便从石头上跳了下去。
杜友薇独自坐在石头上,看着他走远,鼻尖棉花糖香甜的气息,诱惑着她低头咬了一口。
好甜。
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甜食了,别说管家做的泡芙,就是一颗小小的糖果,她都好久没有吃过了。
她又咬了一口手里软乎乎的棉花糖,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今天要从这里跳下去,可是一根棉花糖,竟然就让她又对这个世界留恋了起来。
她一个人坐在上,一边哭一边吃棉花糖,一边欣赏万人欢呼的烟花。
糖吃完后,烟花秀也结束了,她慢慢吞吞地爬起来,又一个人回了家。
“你在想什么?”张少言微微蹙起眉,低头看着身旁情绪莫名消沉的杜友薇。
杜友薇从上一世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看着张少言笑着道:“没有,就是突然想起今天卫睿给我说的,一个员工在公司群里回复领导一个‘嗯’,就被开除了!”
张少言没有作声,杜友薇继续道:“张少言,你们公司群是不是也这样啊?你平时在群里发消息,都让他们怎么回答?奴才遵旨?”
“……”张少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脑子里都装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