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游泳!当初可困难了,最怕游泳课了!”队里所有人都冤屈牢骚满腹。
“就是因为咱们学校修这么个破游泳池,好烦啊。你说它对外开放收钱回本儿不就完了么,为什么非要逼着咱们学会游泳!”潘飞嚷道。
“你们都不会游?”周遥愣愣的。
“初一刚开学,一上来,老子就被逼着,愣学会的啊。”刘春雨粗声道,“我就是被老师,直接开一个大脚,把我闷下去的啊。”
周遥笑出声,就看潘飞站起来模仿体育老师的凶残粗暴,从长椅后面一个一个地用脚踹:“春春,滚下去,不下去就给踹下去!琼琼,你给老子下去!还有你,毛儿,不准拿浮板,你给我裸着游!……”
任琼说:“最后考试,我忒么游得小裤衩都快掉了,玩儿命的扑腾才及格,游个50米多难啊。”
打后卫的刘春雨说:“我觉得,比从50米开外射门,还要难呢。”
潘飞说:“周遥,我认为,绝对比你把一个角球直接旋进大门里还要难。”
周遥点头,绝对的。
一支足球队里,果然都是陆军出身,都不擅水。一群损友拍着周遥肩膀表示慰问:兄弟,你来晚了,但是仍然赶上游泳课这个大坑,用不用哥儿几个帮帮你这位困难户啊?
周遥也没喊他校队的哥们儿过来教他,心里还是惦记瞿嘉,之后某天中午吃完饭,午休时间就喊瞿嘉去游泳。
午休,一般人都在操场打球或者教室里听音乐、聊天,没什么人去泳池,更衣室就很空荡。
周遥打开小柜门,还特意带一张报纸铺开垫着:“你跟我放一起吗?”
“不用。”瞿嘉隔着至少十米远。再站远点儿就出去了。
周遥说:“我带锁和钥匙了,你没有锁吧?”
瞿嘉说:“我这衣服也没人偷。”
周遥经常揣个随身听,所以需要柜门带锁。他过去,把一只耳机塞到瞿嘉耳朵里:“最近都听这个,《矜持》《我愿意》……王菲的,特好听。”
头一回听一个女歌手俩人能听这么入迷,空灵的声音,牵起心灵的悸动,眼前浮过缱绻连篇的景致。
更衣室里,赤着上身的两个少年,小心翼翼地互相都不沾上,就靠一条耳机线连着彼此的呼吸心跳。耳机一个塞在你耳朵里,另一个塞在我的耳朵里,静静地听完两首歌。
更衣室就零星几人,也没地儿躲藏,他们都以迅雷不及捂眼的速度把泳裤换上,谁也没看谁。周遥依然没戴眼镜,出去就拐错方向,还是瞿嘉扽他回来:“走这边儿!那边是女更衣室。”
俩人都在胸口腰上绑了漂浮气垫,手拿浮板,跳下水。
瞿嘉:“你把身体横过来。放松,你放松,腿放松,腰,你的腰。”
周遥:“怎么放松啊?我要知道怎么放松,我不就放松了么!”
瞿嘉:“你一紧张下半身就沉下去了。”
周遥:“那我肯定是下半身沉下去么。难道把上半身沉下去,脚翘出来,我也不敢啊。“
瞿嘉:“你把腿伸开,平着,这样儿你就漂起来了……你老夹着腿干吗?”
周遥:“我……我夹着腿了吗?”
“……”
终于练到横着漂起来的状态,瞿嘉忍不住又想吐槽:“你怎么没有动力?没带马达么?”
周遥也抱怨:“我怎么知道就游不动啊。”
瞿嘉说:“蹬腿你顺着水的感觉,慢点儿,不要乱蹬……啊,踹我脸了……”
周遥抱着浮板,一脸绝望地打转儿:“老子要创下体育课不及格的记录了,怎么办……”
他每一科都是全优的。关键这是体育课啊,他是帅得惊天动地、笑傲绿茵沙场的足球健将,从未遭遇如此重大的人生打击。
“我想回哈尔滨了。”周遥扒在浮板上很凄凉。
瞿嘉盯着他在水里可怜地转圈儿,绷不住也笑了:“没事儿,一开始大家都这么蠢,找不到发力蹬腿的方式就没动力。你多漂几回,就能游起来。”
周遥近视眼,瞿嘉可不近视。他看得清楚周遥每一个动作,大腿线条上每一块肌肉,亮蓝小泳裤还在他眼前不停地撅……他甚至看得清周遥眼睫毛上一圈委委屈屈的水光。
“就你们球队那几个二货,刚来也这样儿。”瞿嘉忽然说,“潘飞,任琼。”
周遥:“你认识他们俩?”
“不认识,”瞿嘉说,“老在学校里打比赛么,看几场球也认识那几张脸了。初中刚来时候,游泳课也可怂了,都是被老师抱腰扔下去的!”
“是不是真的啊?”周遥双眼一亮。
“你们队有一个,是不是叫刘春雨的?”瞿嘉记性不错,“他抱着旁边那个栏杆,死抱着不敢下,结果被体育老师强行拖下水了,吓得他直喊救命。”
他们队的中后卫春春,绝对是猛男啊。
“喊救命还是结巴的,救、救我啊、啊、啊、老师我、我害怕。”瞿嘉模仿了一句。
哈哈哈哈,周遥狂笑出声。
“那个头发弄成那样儿的,瘦长脸挺白的,任琼吧?他都吐了。”瞿嘉难得这么八卦,“当时全年级一起上游泳课么,他晕水,他吐了一池子。”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周遥捶着池边乐坏了,琼琼那个自封校队头号大帅逼的自命不凡的,终于让老子抓到了把柄,甭想翻身了。
瞿嘉看着他笑完十分钟,说:“有信心了?”
“嗯,”周遥点头一笑,“我一直都有信心,我一定努力,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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