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华阳吃过食盒里的饭菜,吴润递了朝云一个眼色。
朝云凑到华阳耳边,悄声道:“公主,吴公公叫您不用担心净手的问题,只要您想,他会叫周吉他们护送我寻个地方清理净桶,保证不叫其他人经手。”
华阳瞥向不远处正与周吉说着什么的吴润。
一想到这两个心腹正在为她净手的问题操心,华阳就更别扭了。
“傍晚再说吧。”华阳还是这句话。
将士们走累了,华阳反而是坐累了,绕着她身边的这几棵树慢慢地转着圈。
凌汝成等军官离得不远,那边散了后,陈敬宗、戚瑾一起朝华阳这边走来。
华阳脚步不停,等二人走近了,她先开口道:“我很好,不需要你们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我不想凌帅浪费心力在我身上,你们同样如此,这时候你们来嘘寒问暖,我反而不领情。”
戚瑾失笑:“好,那表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长公主好好休息,臣告退。”
前句是以表哥的身份说话,后面的敬称就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华阳满意地看着表哥走了,目光落到大喇喇往那块儿粗布上一坐的驸马。
富贵狗腿地送了主子的干粮、水袋过来。
陈敬宗背靠树干,一口干粮一口水,偏狭长的黑眸始终盯着华阳。
华阳拿他没办法,吩咐朝云一句,然后走到陈敬宗身边。
她还没坐下,陈敬宗提醒道:“我一身汗气,长公主最好离远点。”
这熟悉的阴阳怪气,华阳瞪他一眼,坐到了他对面。
持续的阳光暴晒让陈敬宗英俊的脸呈现出两片泛着油光的红,嘴唇也有些发干。
朝云从车里拎了食盒过佚?来,里面是华阳没吃完的午饭,乃是从长公主府带出来的,下层一直用冰镇着,那也是华阳此行唯一带的一块儿冰,明天晌午她也要吃干粮了。
“吃吧。”见陈敬宗不去动食盒里的饭菜,华阳劝了句。
吴润等人都避开了,陈敬宗看着华阳,笑了笑:“不许我来关心你,你为何还要关心我?”
华阳:“我吃饱了,这些丢了也是浪费,不如喂你。”
陈敬宗已经放下干粮,一手取出食盒里的白瓷小碗,一手拿筷子夹菜。
华阳悄悄观察左右。
其他将士们虽然离得比较远,但如果有心往这边看的话,也能清楚地看到她与陈敬宗在做些什么。
“这次就算了,以后白日休整,你都不要再过来。”华阳轻声交待道。
陈敬宗挑眉:“是嫌我现在灰头土脸的,跟你待在一块儿不配?”
华阳瞪他:“我是怕损了你的军威,别的指挥使都跟自己的兵在一起,唯独你喜欢往我这边跑。”
陈敬宗:“那些都是虚的,这里又不是战场,再说我们卫所的兵早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了,这会儿我陪你说几句话又算什么。”
大白天的,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华阳被他的直白用词弄得微微脸热,不太明白地问:“你怎么离不开我了?他们又为何知道?”
陈敬宗:“你想啊,冬天下雪我都要往城里跑,不是为了你,难道是为了回家孝顺我娘?”
这话说出去,哪个男人能信?
华阳:……
她不再理他。
陈敬宗虽然说着话,吃饭的速度也飞快,吃完上下打量华阳一眼:“你,要不要去净手?”
一个个都来关心这个,华阳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板起脸道:“吃完就回你们卫所那边休息去。”
陈敬宗不动:“你自己要来遭这个罪的,现在又何必不好意思,那边人少,我带你过去挖个坑……”
华阳:“你再不走,我喊周吉送你。”
陈敬宗懂了,她现在是真的没需要,再看看她牡丹花似的小脸,陈敬宗起身离去。
大兴左卫与金吾前卫的休整地点挨着。
陈敬宗回来时,高大壮等士兵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还有几个大胆的起哄了两声。
金吾前卫的五千多人都背靠树干,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只有戚瑾,看了陈敬宗一眼。
陈敬宗并没有看他,靠着树坐下,眼睛一闭。
半个时辰的休整结束,大军继续出发。
这一次,除了中间简短地休息了两刻钟,一直到一更天的时候,大军才在一片河滩附近安营扎寨。
夏日天长,这会儿天还亮着,伙夫兵们打水的打水淘米的淘米,忙碌又井然有序。
陈敬宗又来寻华阳了,然后夫妻俩带着朝云、朝月一起沿着河岸往上游的方向走,经过一片小树林,陈敬宗先进去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再叫主仆三个进去。
华阳走出小树林时,看到陈敬宗蹲在河边,正哗哗地撩水洗脸,他的袖子高高撸起,水珠沿着他结实的手臂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