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十一分。
真雾准时看到那个半大的少年推开车门,从黑色的路虎后座走下来,然后经过自己的窗前。
真雾把一小盆兑了墨水的黑水倒了下去。
这可不是晚餐盘。
简礼被淋了一身,从肩膀一直流到裤子上,抬起头来看罪魁祸首,却只看到一个黑衣黑发的女孩正志得意满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明显是故意的吧……
真雾把水盆扔在地上,这次不等简礼问她是不是时欣,就把窗户关上了。
就不信你们两个这样还能一见钟情。
简礼心头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疑惑,不过他只是敛目闭唇,回车上取了替换的衣服。
拎着替换衣服走进时宅的大门,时大海和简父都十分吃惊。
“怎么弄成这样?”
墨臭味道经久不散,简礼脸上的墨迹干了些许,看起来很脏,就像掉进了臭水沟一样。
“发生了一点意外。”简礼苦笑问道:“时叔叔能借我浴室洗个澡换衣服么?”
时大海说:“当然当然,客气什么?”
简礼跟着时大海上楼,时欣正和魏莲一同下楼。
简礼第一眼看的是魏莲,容貌很像泼他的那个女孩。
时大海介绍道:“这是你时欣小妹,还有婶婶。”
简礼礼貌的问了好。
他一身狼狈,却不掩少年英姿勃发的帅气和阳光,让时欣红了脸。
时欣小声道:“简礼哥哥好。”
简礼淡笑了下算回应,去浴室洗了澡,换好衣服后出来,却听见时欣的声音。
时欣说:“真雾也是我们家里人,为什么不让她出来见客?”
时大海不耐烦的说:“她算什么家人,如果不是魏莲怀孕,你这辈子也不用和她做姐妹。”
时欣说:“可是大家会说你苛待继女,让简伯伯会怎么想?”
时大海摸了摸时欣的头:“别说了,没人会知道她的存在的。”
简礼把毛巾搭在肩上,擦擦耳朵上的水,等父女两个散开才下楼。父女两个谁也没有发现他在后面。
席间,时欣和简礼对面而坐。
简父玩笑着说:“简礼回国后和时欣念得是一所高中,时欣可要多多照顾简礼才是。”
简礼刚洗了澡,头发微微潮湿,面白如玉,黑眸如宝,随便在哪里看过去,都是个十分倜傥端正好看的少年郎。
面对帅气的简礼,时欣有些羞怯,不敢看他脸,却仍能大大方方的说:“伯父放心好了,我会带简礼哥哥熟悉一下环境的。”
简礼把刀叉放下,视线转投在魏莲身上,又看着时大海,仿佛无心的说道:“我听说时叔叔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孩,为什么她不在?”
时大海笑容僵硬。
简父也流露出好奇的神色:“倒是听人说起过,也同在这里么?”
时大海二婚,新娘子魏莲带过来一个拖油瓶的事情早就不是新闻,没几个人不知道的,掩耳盗铃的只有一个时大海。
魏莲勾起唇角:“真雾不太舒服,刚才还说想下来和简礼认识做新朋友的,没办法……”
时欣恼怒的看了眼父亲,真雾根本好好的,是爸爸不让她下来。
时大海只好马大哈似的笑说:“那孩子最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这才没有让她下楼来。”
他可不想让其他人说他对继女不好,尤其是在简家人这样重视亲缘血脉的人面前。
简父是个十分周到并且没有架子的大暖男,便说:“既然如此,那一会儿让时欣带着阿礼去看看她吧,都是小孩子,一起说过话心情也会好一点。”
时欣看着简礼,笑的欣喜。
简礼没有回以一个微笑,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真雾收到魏莲的短信的时候,正趴在地上擦墨水的痕迹。
——[时欣一会儿带简家那个小公子去看你,快点换一身衣服好好整理一下房间。]
看看自己一手的墨迹,真雾心想,除非时欣是个傻子,否则肯定能看出简礼一身的墨水痕迹和她有关。
不过前世,时欣和简礼就顾着一见钟情了,吃了饭之后就一起在花园散步聊天,可没人来看过她。
如果让时大海和魏莲知道,她把墨水泼简礼一身,那就麻烦了啊。
真雾把抹布扔在一边,起身走到书桌前,抽屉里她为数不多的化妆品,其中有一瓶透明色的指甲油。
漆黑墨水涂上指甲,半干之后再涂上一层透明的指甲油。
真雾抬起手打量自己的十根手指,完美。
时欣带着简礼上楼,敲响真雾的房门:“真雾性格内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