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既明茫然。羲武二十余载都与乌蛮族内千百人在一起,而自己一年所见的人都有成千上万,他所经过的路途也有数千里,然而最终他身边还剩下什么?有一句话倒是不错的,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纵使天底下有再好的人与再美妙的地方,人终究也只能与自己遇到的人相爱相知相守,只能留在在自己所能到达的地方。
过了许久,苏既明轻声问道:“你们那圣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不曾见过吗?”
羲武摇头:“不曾。那东西深埋在圣泉泉眼之中,千百年来唯一接近过它的只有我弟弟。关于它的真身,族中亦有几种说法。据先辈所言,乌蛮族人是龙神后裔,族中圣物,应该与龙相关。”
苏既明心情颇为复杂。如果他那颗珍珠能够骗过魏琼,倒还好,若是骗不过,那乌蛮族人就是怀璧其罪,贪心的人为了争抢圣物必会给乌蛮人带去灾祸。苏既明私心里倒是很想将圣物取走交给皇帝的,不是为给皇帝延寿续命,而是为了让乌蛮人免于灾祸,更重要的是——让羲武不再受到牵制!
然而想想也只是想想罢了。那东西既然能引来天雷将羲武的弟弟活活烧死,与其说他圣,倒不如说他是个祸患,羲武所言的圣物出土会给天下带来灾祸,恐怕也是真的。
苏既明越想心情越烦躁,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翻过身去睡。
然而烦心的事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疲惫,苏既明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晨曦的光照入屋内,苏既明便堪堪转醒了。他醒的并不彻底,眼睛尚且睁不开,只是朦朦胧胧有了意识,他微微动了动脑袋,只觉得颈下的东西不似平日里的竹枕那么坚硬,而是柔软弹性的,十分舒服。他下意识地往后靠过去,滚进了羲武温暖的怀抱,同时腰侧也贴上了一根坚硬的东西。
男子清晨总有晨|勃,尤其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天才刚亮了个朦胧,胯|下就已如出窍之间般硬挺了。苏既明伊始嫌那东西膈得自己难受,便拿手去推,推了几下,没能把它推软了不说,反倒是越来越硬了。推着推着,他自己清醒了几分,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羲武睡容平和,似乎还没醒来。苏既明突然又觉得很有趣,便开始把玩手中抓着的物事。
羲武的那玩意儿其形如雁颈上翘,头如香覃硕大,其长一掌有余,其宽两指难握,虽表象儒雅青筋不露,实则极壮且怒,出液如泉,不可貌相。第一回看清这玩意儿的时候他被吓得不轻,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是如何承受的,顶撞抽提之间竟不是魂飞魄散,而是如登仙境,自己也真是个神人了。
每每办事后,苏既明从未受伤,反而通体舒泰,血脉疏通。从前不明白其中缘由,如今知晓了羲武的血液与唾液都有疗伤功效,那物事想必也非等闲之辈。
两人皆是男子,羲武有的物事他也有,眼见别人的物事如此出色,他心里总是有些不服气的。抬眼一看,见羲武还没醒,他小心翼翼地将羲武的裤子褪下些许,被亵裤拘束的玩意儿别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直翘到肚脐底下。他又拉起自己的裤子,左看右看,前比后比,不甘心地要挑出些自己的过人之处来。
待比得灰心了,他愤愤地要提上自己的裤子,忽然一只手压住了他的手。他吓了一跳,抬头只见羲武不知何时醒了,目光如钩,几乎把他的魂儿也勾了。苏既明做坏事被人撞破,闹了个面红耳热,尴尬得还没找出说辞,羲武一翻身将他压住了。
“抱歉。”羲武一开口又是道歉,目光竟真显出几分歉然之意,“昨日太累,是我不对。”
苏既明的脸被蒸得红透了,磕磕巴巴道:“我没、我不、我……”昨日在郊外木屋事毕之后他见羲武状态不如从前,出于担心,嘴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离了儋州就不行了,谁知却给他自己挖了个大坑。
羲武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示意他不必为自己担心,给予了他肯定的目光:“不必担心,我行。”
苏既明:“……”
睡了一夜神清气爽的羲武果然很行。等到日上三竿,苏砚端着水进屋替苏既明洗漱,只见自家公子满身的汗水将衣服都浸透了,目光迷离,全身瘫软如泥,竟是喝醉酒一般。
苏砚惊道:“公子,你大清早的怎么?”
苏既明目光无神地望着床顶,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哑声道:“君子言必三思,言必三思呐!”
☆、 第三十一章
换好衣服,苏既明出去用早膳,到了院子里,他环顾一圈,没见着张希汶。
苏既明问手下:“张希汶呢?这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手下道:“昨夜院子里起了风,希汶他似乎是着凉了,清早便回家去了,让我代他向大人请个假。”
苏既明蹙眉。张希汶那么大个男人,哪儿那么容易吹个风就受凉生病呢,八成还是因了昨天那三个苗人死状古怪,他迫不及待找魏琼汇报去了。然而报就报吧,那么大件事,想瞒着魏琼也是不能的,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躲也躲不过去。其实以羲武的本事,只要他不是又像上回那样独闯大牢,魏琼想要抓住他也并不容易。
苏既明用过早膳,便去官府了。
苏既明去的比较晚,他到的时候,官吏们已经在办公了。一上午小胡子都惴惴不安的,苏既明一来,他赶紧跟了进去,呈上手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谄媚地笑道:“苏大人,这是昨日大人让我写的。”
苏既明从他手里接过看了一眼。这是关于昨日三个那三个苗人的案子,平白死了三个人,官府的文书上总得记上一笔,苏既明让小胡子写这三个人是因袭击朝廷命官而被当场斩杀,算对三个人的死因有了交代,也就不用查下去了。
他看完以后就将文书放到一边,开始打量小胡子。
小胡子的看起来很憔悴,昨晚肯定是没睡好的,出了这种事,他又怎么睡得好?右眼被打青了,袖子被他故意卷起来,露出胳膊上的伤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挨过打,模样十分狼狈。然而这样的狼狈被苏既明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小胡子被苏既明看得忐忑不安,眼珠子在眶里乱转,不敢对上苏既明的目光,磕磕巴巴道:“大人早上来晚了,可把我担心坏了,看到大人无事,我就放心多了。”
苏既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昨天他挨打的地方虽有羲武的治疗好得很快,但如今还是痛着的。他暗暗冷笑,拖长了语调:“金乙啊——你放心,是不是太快了?”
“啊?”小胡子不知道苏既明什么意思,紧张得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
苏既明语气放柔,道:“你眼睛上的伤,疼么?”
小胡子干巴巴道:“有大人关心,一点都不疼了。”
苏既明挑眉,轻飘飘地说:“是么。以后对自己下手,可不要这么狠了。苦肉计这东西,我是不怎么欣赏的。”
小胡子猛地一抖,差点就跪下了。他千怕万怕,就是怕苏既明疑心到他身上。难不成苏既明已经看穿了?!他垂死挣扎道:“大大大、大人说什么,什么苦肉计,我怎、怎么听不懂?”
苏既明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小胡子快要绷不住的表情:“你猜猜,昨天那三个苗人死之前跟我求饶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小胡子最后一点故作镇定终于一泻千里,整个人抖若筛糠,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行上前,抱住苏既明的大腿痛哭流涕:“大人,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被逼的啊!”
苏既明冷笑一声。这小胡子真是自作聪明,实则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做贼心虚,拼命想要把自己摘干净,却被苏既明唬一唬就道出了实情。
他说自己也是被覃春所逼,覃春手下豢养一群地痞流氓,在惠州鱼肉百姓,作威作福,堪称一霸,人人都怕他。覃春用他全家人的性命威胁他,他虽然是一心向着苏大人的,但是被逼无奈,遭受覃春的胁迫。自然,昨天的事他还是极力摘干净了自己的责任,只说是覃春逼他把所谓的发现乌蛮人的案子汇报给苏既明听,至于覃春想干什么,他是全然不知的,也并不承认这个损到极致的主意是他出的。
事情果然同苏既明预料的差不多,一切都是覃春所为。小胡子固然愚蠢可恨,然而覃春比他更可恨!一年半之前覃春在大风天强迫他们出海,就已欠下他数条人命,苏既明始终记在心头,只是尚且腾不出手来收拾覃春。新仇旧恨一道涌上心头,叫他愈发恨得牙痒痒!
苏既明冷笑道:“你可真是愚蠢透顶呐。他威胁你,你不来告诉我,不去告诉特使大人,却替他做事,这不是自己往他手里送把柄,生怕他没有裹挟你的理由么?你上了覃春这条贼船,想同他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小胡子愈发惶恐,生怕苏既明要跟他算账,抱着苏既明的腿哭得快厥过去:“苏大人,我对你真的是一片忠心,求你饶了我这回,我一定为你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苏既明按着小胡子的头顶,将他沾满涕泪的脑袋推开些许,故意叹了口气:“有些话,我不妨同你直说了罢,我便不说,想你也能猜到七八。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派魏大人来岭南?”
小胡子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有些茫然地看着苏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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