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春依然不信她,想继续让她说出心里话吧,又担心她真选半年……十天他都嫌长,半年他怕自己会疯,不管怎么说,今日他也算表态了,若十天后她还不信他,他继续证明给她看便是。
扫一眼饭桌,展怀春闷声问:“现在用我搬回那边用饭吗?”
“不用不用,少爷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别说根本没想阻拦他回来,就是有那种心思,眼下饭菜都摆好了,阿榆也不敢让堂堂二少爷挪窝吃饭啊。
展怀春气顺了些,看看身后侧站着的小丫鬟,想到路上的好心情,声音稍微柔和了些:“好了,以前咱们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过来跟我一起吃吧,人多吃着也香,再说这是咱们一起钓的鱼。”
阿榆确实饿了,抬头看他,展怀春拍了拍旁边的桌子,确实是真心邀请她,阿榆便走了过去。
沈棠厨艺非常好,烤鱼外焦里嫩,沾点她特制的酸醋酱,好吃极了,一点都不腻。
阿榆吃得津津有味,渐渐忘了方才的争执,展怀春心里有郁气,时不时还偷偷看阿榆两眼,一不小心就卡到鱼刺了,他连忙小心翼翼往外弄,最后那刺扎进了里面牙肉,碰一碰就疼。
展怀春不敢动了,对着桌上两条半烤鱼生闷气,气着气着还得努力想办法。若是阿榆不在场,他还可以伸手指进去试着把鱼刺弄出来,可阿榆在啊,他不怕在她面前吃荔枝,但拔鱼刺种动作,太丢人。
“少爷怎么不吃了?”他久久不动,阿榆终于发现了,吃完嘴里的便去看他。
展怀春微微张着嘴,看起来不太舒服。
因为下山后一直跟展怀春同桌,阿榆三天两顿便能吃到鱼,自然免不了也扎过鱼刺,所以现在一看就看出展怀春是怎么回事了,遂担心地问:“少爷卡鱼刺了?是卡到嗓子眼了吗?”
展怀春好半晌才摇摇头,没说话,只指了指左边腮帮子。
“少爷弄不出来吗?要不要我去拿镜子帮你照着?”阿榆忙站了起来,担心地问。
这算是关心了,展怀春心里终于没有那么委屈了,想了想,看着前面道:“照镜子我也看不清楚,你帮我弄出来吧。”反正都被她知道了,与其自己躲到屋里弄,他更想让她照顾一次。
“那好,我先去洗洗手。”阿榆没什么好反对的,快步去外面打水。
展 怀春一个人坐在屋里,倒底不甘心,继续尝试自己弄出来,最后还是放弃了。目光扫过桌上的茶盏,展怀春忽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忙端起茶杯去内室漱口,免得一会 儿张嘴被她瞧见鱼肉渣子。漱口时免不得碰到鱼刺,疼得展怀春呲牙咧嘴,但还是坚持灌了两杯茶,确定里面没有东西了才迅速坐了回去。
阿榆很快就回来了,洗过手后站到展怀春身前:“少爷你转过来吧,我帮你弄。”
虽然做好了准备,展怀春还是不大自在,等了会儿才红着脸转了过来,眼睛扫一眼阿榆,垂下。
他脸红的样子让阿榆愣了愣,不过帮他要紧,她没有想太多,小声道:“少爷你头抬起来些。”
展怀春狠狠心,闭上眼睛,抬头。
他个字高,即便坐着也不比阿榆矮多少,突然正对上这张泛红的俊脸,阿榆心跳乱了一下,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微蹙长眉不去看他轻颤眼睫,而是专心盯着他嘴唇,微微低头道:“少爷,你张开嘴,我先找找刺儿在哪儿。”
她呼吸吹拂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饭菜香,换做旁人展怀春定会觉得恶心,可这人是她啊,她跟他一起抓鱼一起烤鱼一起吃鱼,他一点都不嫌弃。
但也不敢睁开眼睛看就是了。
她又催了一遍,他试着张开了些。
刚吃过微烫的鱼,刚漱了好几次口,男人薄厚适宜的嘴唇红润亮泽,此刻轻轻张开一丝缝隙,配着他绯玉般的绝色俊脸,直接让阿榆看呆了。她盯着那条缝隙,胸口砰砰直跳,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只本能地提醒他:“少爷,再张开些,我看不见。”
还不够大吗?
展怀春脸上越热,这次稍微张大了点。
但 他张得一点都不大,似乎连小手指都塞不进去,而且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阿榆艰难地从他唇上移开视线,她不知道为何紧张,本想看看别处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未 料抬头时把展怀春看得更清楚。他仰着头,俊脸比方才更红,红唇轻启,喉头滚动,阿榆情不自禁往下看,因为姿势,她直接看进了他领口,看到了没能被衣领遮掩 的男人锁骨,还有……
“你在看什么?”
却是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阿榆脸上噌地着了火,急忙别开眼,紧张地掩饰道:“少爷你再张大点……”
“好,这样够大了吧?”她脸红得像霞染,展怀春突然放松下来,尽量张大。
阿榆回头看他,确实够大了,刚要凑过去看,却见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阿榆很不自在,怎么劝自己别去看他都不行,就是不敢凑过去。
展怀春笑了笑,闭上眼睛,没有难为她。
阿榆松了口气,左手犹豫着托住他下巴,低头去找鱼刺,没发现男人又睁开了眼睛。展怀春痴痴地瞧着距离自己不过一掌的红脸小丫鬟,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很艰难地忍住了,没有凭着心意去抱她。
鱼刺弄出来了,阿榆急急走开,去那边洗手。
展怀春扭头看她,在她起身时又转了回去,拿起筷子淡然自若地继续吃鱼,暗暗盼着要是阿榆也……
算了,他怕她疼着。
阿榆回来后有些不敢看展怀春,展怀春故意找话跟她说,总算化解了方才的尴尬。
饭后,展怀春舍不得走。
“我去书房看书。”怕阿榆催他,展怀春快步去了书房。
他看他的,阿榆坐在院子里陪豌豆玩,展怀春躲在书房门后瞧了会儿,忍不住出去了,理由是现成的:“豌豆都这么大了啊,我那么长时间不在,它都不认识我了吧?”说着挨着阿榆坐下,将豌豆抱到腿上,大手一顿乱揉。豌豆怕他不敢躲,可怜兮兮地望向阿榆。
阿榆也没法救它啊,起身站到一旁。
展怀春看看她脚,知道她还怕他,没有强求,只问她豌豆的事。
他刻意找话说,不知不觉聊到了黄昏。
长安奉命过来请他去梅园用晚饭。
展怀春不得不走,走到门口,他顿住,转身看阿榆。
阿榆抱着豌豆送他,见他停下,她抬头,夕阳里他目光温柔眷恋,里面是晨雾般化不开的不舍。
阿榆不是很确定他为何不舍,但对上这样的目光,她心软了。
“少爷,你,你搬回来吧,我真的……信你了。”她低下头,手搭在豌豆身上,紧张地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