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牵着阿满站在家门口等他。
萧震拐进侯府所在的小巷,远远地就看到了母女俩,苏锦一身红裙,娇艳的像一朵火红的牡丹,七岁的阿满虽然长了一岁,但与去年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娇娇小小的站在娘亲旁边,看到他,女娃娃开心地朝他跑了过来,嘴里叫着“爹爹”。
萧震的心都快化了,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把将女儿举过头顶。
巷子里顿时响起阿满黄莺似的欢笑声。
父女俩亲近过了,萧震单手抱着女儿,迎着夕阳,大步走向苏锦。
苏锦打量货物般瞧着他。
一年不见,萧震的肤色又晒黑了一层,可那么高大魁梧的男人,就是黑点才好看,长成沈复那种白就奇怪了。生在北地的汉子,还是不习惯江南的热,双袖高高卷了起来,露出两条结实粗.壮的小臂,石头似的。
但那双石头似的手臂力大无穷,轻轻松松就能抱起她。
苏锦咬住嘴唇,她也想让自己的傻汉子抱。
然而侍卫在旁边,女儿也在旁边,天也没黑,苏锦不好意思,只拿一双水盈盈的美眸盯着越来越近的萧震。
萧震却看懂了她的眼神,来到苏锦身边,他微微弯腰,就用左手将苏锦竖着抱了起来,母女俩一边一个。
苏锦假装矜持,拍着他遒劲的臂膀嗔道:“快放我下来,成何体统!”
萧震紧紧搂着她,黑眸灼灼。
苏锦抬头,对上这双眼睛,突然就没了力气。
阿满瞅瞅爹娘,嘿嘿地笑了。
阿满想爹爹,萧震也想阿满,但生平第一次,萧震有点嫌弃女儿的好奇心了,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女儿的各种单纯问题,目光忍不住偷偷地往苏锦那边瞄。苏锦假装不知,父女俩说话,她悠悠哉地吃着葡萄,吃得嘴唇红红,鲜艳欲滴。
萧震受不了了,咳了咳,他笑着对女儿道:“爹爹身上都是汗,先去洗个澡,阿满先回厢房,一会儿爹爹洗完再去找你?”
阿满懂事地道:“爹爹去洗吧,我跟娘一起等你。”
萧震:……
苏锦也没料到女儿会这么说,葡萄吃呛了,捂住嘴连连咳嗽了起来。
阿满疑惑地看着娘亲。
苏锦小脸通红通红的,因为她的咳嗽,显然在萧震面前泄.露了她同样渴望的心。
既然她也想,萧震就豁出去了,一本正经地对女儿道:“你娘要帮爹爹洗头发。”
阿满还想说她也可以帮爹爹洗,外面秋菊再也听不下去了,进来抱走小姐,红着脸离去。
屋里就剩夫妻二人,苏锦莫名紧张起来,实在是萧震那身板,就像一座火焰山,叫人又爱又惧。
她低垂着眼,故作平静地等着。
萧震走过来,蹲在她面前。
苏锦看了他一眼。
萧震抓起她小手,握紧道:“锦娘,我回来了。”
他承诺过不会丢下他一人,他就一定会做到,她这辈子都休想再当寡妇,更不用想改嫁沈复。
男人的手就像一团火,烫得吓人,苏锦口好渴,不明白似的哼道:“回来又如何?”
萧震看眼她的衣摆,突然抓住苏锦往自己这边一拉,下一刻便扛着娇滴滴的小妇人站了起来,哑声道:“回来跟你生孩子。”
苏锦脸红心跳地趴在他肩头,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
生孩子好啊,她最喜欢跟萧震一起生孩子了。
小别胜新婚,萧震拉着苏锦生孩子时,皇宫里头,正德帝忧心忡忡地坐在皇后床前,握着皇后消瘦如柴的手,正德帝一阵比一阵的难受,痛斥太医:“朕只离开一年,皇后就被你们治成了这样,你们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太医们早就在地上跪着了,齐声请罪。
皇后笑着劝皇上:“我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根,以前年轻能撑着,现在年纪大了,都是天数,皇上切勿迁怒诸位太医,如果不是他们,我怕是见不到……”
“住口。”正德帝低声斥道。
皇后只能微笑,目光贪恋地望着帝王。
正德帝心酸难忍。
这是他的发妻,早在他还是皇子时,皇后就嫁给了他,他就藩辽东,皇后托着病体千里迢迢地随他北上,才到北地就一病不起,调养了好几年,等皇后终于适应了北地的气候,他又起兵回来了,皇后又是一番折腾。
勉强平静下来,正德帝握着皇后的手,向太医们询问妻子的病情该如何调理。
除了吃药、食补,太医们也提出了气候原因,金陵夏日闷热冬日湿寒,均不利于皇后的病情。
正德帝微微眯了下眼睛。
他出生在江南,但正德帝在辽东住了快三十年,他早就喜欢上了北地一年四季分明的气候。气候还是小事,最关键的是,草原上的匈奴一日比一日强大,两国之间会陆续交战,可金陵离草原太远,每次动兵都要千里奔波,既浪费时间,又白白消耗将士体力与粮草。
正德帝早就动了迁都的念头,北平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次北伐的长途跋涉坚定了正德帝的迁都之念,如今皇后又病入膏肓……
正德帝舍不得皇后离开他,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与立哪个皇子为太子无关。
太医们退下后,正德帝轻轻躺在皇后身旁,一边抚着皇后失去光泽的长发,一边低声道:“北平与辽东气候相仿,朕想迁都北平,你觉得如何?到了那边,你的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