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不知他在想什么,猜测着道:“我这边再有一刻钟就好。”
萧震确实是怕她熬夜伤眼睛,得知她快看完了,这才移步去了内室。
苏锦偷偷瞪了他一眼。
一刻钟后,苏锦收起账簿,到了内室一看,见萧震坐在窗边看书呢。苏锦也不管他,自顾自地洗漱歇下,背对外面躺着。奇怪的是,她一句话都不说,萧震却比被她骂了怨了还难受,那种笼罩内室的沉默,凝结在他胸口,叫他呼吸困难。
萧震不喜这种沉默,他宁可与人痛痛快快打一架,也不想这样。
看着躺在里侧的小妇人,萧震面朝外坐在床沿,背对她道:“白日是我失礼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看你。”
男人声音又冷又闷,就像那种被人逼出来的违心的道歉。
苏锦万万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居然等来一句“以后我不会再看你”?
好在苏锦比萧震聪明,略加思忖就猜到萧震是怎么想的了。
男人想左了,苏锦并不拆穿,故意顺着萧震的话冷笑道:“是啊,侯爷有了心仪的女子,那人比我美比我尊贵,侯爷看她就够了,还看我做什么?”
这话咬牙切齿,又酸气冲天!
换成霍维章,定要凑过去搂住美人好好地发一番毒誓,什么我眼里只有你之类的,萧震却傻了,愣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转过去,盯着苏锦的后脑勺问:“你这话是何意?我何时有什么心仪的女子了?”
无理取闹的小妇人,也太胡搅蛮缠了。
他还敢委屈,苏锦噌地坐了起来,速度之快,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都被她甩出了风。
熟悉的淡淡清香迎面吹来,转瞬又对上她明亮漂亮的凤眼,萧震不禁心神一荡。夜里的苏锦,披散长发只穿睡衣的苏锦,瞪着眼睛发怒的苏锦,就像一只炸毛的火凤凰,既叫人敬畏,又叫人神往。
惊艳过后,萧震习惯地垂下眼帘。
他老实了,不想挨骂了,苏锦却偏要骂他,嗤笑道:“我是何意?侯爷何必与我装糊涂?白日我托侯爷替我照顾阿满,侯爷倒好,丢下阿满去寿宁长公主面前献殷勤了,平时见我总是绷着一张脸,到了长公主面前就有说有笑的,你什么心思还需要我说吗?”
若萧震真错了,被她打被她骂都是活该,可……
萧震皱眉,盯着苏锦反问道:“我何时与长公主有说有笑了?”他压根都没正眼看过寿宁长公主。
苏锦哼道:“反正我看见她对你笑了。”说完这句,苏锦神色一变,故意学寿宁长公主那样,情意绵绵地看着萧震,还嗲声嗲气地道:“侯爷不必谦虚,在我眼里,侯爷就是朝廷第一的英雄。”
萧震倏地红了脸。
寿宁长公主这么说,他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换成苏锦,萧震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好像苏锦真的把他当天下第一的英雄。
“瞧瞧,侯爷心虚了。”苏锦再次嘲讽道,“你敢说你不爱听?”
萧震沉默。
他爱听,只爱听她说。
苏锦继续自嘲道:“怪我不识趣,当时就该带阿满走远远的,不该打扰侯爷与长公主……”
“住口。”萧震突然斥她,目光严肃:“那是长公主,岂是你我可非议的,小心祸从口出。”
其实前面苏锦都是在装生气,目的是逼萧震说出心里话,现在突然被萧震沉着脸训了一嗓子,短暂的呆愣后,苏锦的火就真的上来了,爬到床沿,一边穿鞋一边高声骂道:“我就要说,凭什么她有脸勾引我爷们,我就……”
话没说完,胳膊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苏锦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好巧不巧地,正好跌在了萧震怀里。
萧震只是怕苏锦去窗前骂,叫下人听见,所以才拉了她一下,没想到苏锦这么不禁拉。
天气渐暖,她的睡衣也越来越薄了,两人刚挨上,萧震便意识到了不妥,立即就要将苏锦扶到一旁。苏锦不肯走,双手紧紧搂着萧震的脖子,趴在他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侯爷不必推我,账我都分清了,只等侯爷给我一封休书,我马上带着阿满搬出去,不碍你们的好事。”
分账?
萧震脑顶突然蹭蹭地冒起一股火,敢情苏锦火急火燎地算账,是在算与他分家的账?她若变了心,不想与他做假夫妻了,只要苏锦开口,萧震马上放她走,可寿宁长公主算什么?完全是她臆想出来的罢了!
“胡说八道,我何时要写休书了?”任由小妇人挂在他怀里,萧震双拳紧握,低声斥道。
苏锦趴在他肩膀,小手赌气似的捶他后背:“你是没写,可你想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小手动,全身便如棉花似的跟着打颤,萧震身体一僵,气势跟着矮了下来,连忙保证道:“我萧震若有休妻之意,便叫我天打……”
“不许你说!”苏锦终于跪直了,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捂住了他嘴。
萧震只剩半张脸露在外面,一双黑眸错愕地看着她。
苏锦默默地与他凝望,美眸倒映着灯光,是真正的情意绵绵。
忽然之间,萧震什么都忘了,眼里只剩下她,只有她。
苏锦瞅准机会,飞快挪开小手,整个人重新扑过去,准确地贴上了萧震的嘴唇。
羞答答的蜻蜓点水?
那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们的做派,苏锦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比她高一头多的魁梧汉子,苏锦才不想矜持,双手捧着萧震冷峻的脸,虎狼似的亲了起来,与那晚的偷亲判若两人。
等萧震反应过来,他的人都被苏锦摁倒了下去!
周围全是她身上的香,萧震脑海里有两个声音在叫嚣,一个叫他别再抗拒心爱的女人,一个不停地提醒他,这是好兄弟冯实的妻子。
理智最终战胜了私心,萧震一把将苏锦扯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被子罩在她身上,连脑袋也罩住,萧震才紧紧地抱住苏锦,隔着被子抵着她的脑袋哀求道:“锦娘,别这样。”
如果说苏锦刚刚还是一头母狼,被萧震一盖一抱,那么强势那么有力,苏锦立即就变成了一只乖乖的小羊羔。无论是十年前的沈复还是做了多年夫妻的冯实,两人对她都算言听计从,沈复少有机会碰苏锦,冯实呢,就算在被窝,冯实也都是听苏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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