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现在审美不同了,老大都不流行用疤痕来张扬野性了。
路野消毒消得彻底,在赵尊抓出来的地方贴了创可贴,给海远长长的疤上涂了一层膏药。
海远受罪,他是真的很怕这种疼,路野觉得他睫毛都在抖。
睫毛还挺长。
海远没办法像往常一样一坨窝着修禅,必须缝插针地毒舌才能转移注意力。
他看着路野手腕上的黑绳说:“这个坠子不觉得很娘么?是什么塑料片弄的?为什么要弄八边形?”
黑绳上穿着比指甲盖大一点的一个坠字,其实不娘,但海远这会儿不是烦么。
路野无奈地听海远挑刺儿,抬了抬眼皮,孩子真欠打,囫囵活到现在得是有奇迹。
路野无奈的极限一再推后,最后说:“和田玉,这是八卦。”
海远说:“封建迷信,举报了。”
路野把无奈的极限再往后推了推,说:“道士证拿给你看看?”
海远眼睛睁了睁:“你道士啊?”
路野笑了声,海远感觉这笑得也太阴险了,就那种“敢惹我我就用你八字扎你小人”的感觉。
马琳琳托着下巴说:“小野哥,那你会不会算,咱们两个八字合不合?”
路野头都不抬:“封建迷信不可信。你小姑娘乱想什么呢?”
海远:“?”
马琳琳说:“哎,感觉不会爱了。”
海远跟马琳琳说:“你才十岁,少爱来爱去的。”
马琳琳感觉海远这眼神,像是警告她,再爱来爱去,一律按剁腿处理。
马琳琳忧愁,十岁才爱来爱去呢,你们这些十七八的,都已经不会爱了。
海远终于被放开的时候,眼睛里都蒙着点疼出来的水花。
“下次再来,还欠着你按摩呢!左边!”路野对着海远的背影说。
海远举着包好的胳膊面无表情地冲出医馆,然后走错了。
最后还是气势全无拐到左边小门回家。
下次再来?
咱们缘分已尽。
主要是太疼了,路野医术肯定是不到位。
要不是看路野家条件不好当小白鼠给路野创收,他早走了。
海远回家洗了脸就睡,还好下午因为沾了一身泥,到家之后洗澡了。
海远感觉自己脑子可能还真的有点问题。
在久治市黄金地段的别墅里头成宿睡不着,但到了这个魔幻的小破城市,睡在撑死十二平的小屋子,在海珍新洗出来的床单被罩上,他竟然睡着了。
这入睡速度,前所未有。
可能是虚脱了,都没接到他爸海成孝的语音。
就是胳膊上那种辣丝丝的感觉,让他做了个噩梦。
海远梦见自己的小臂被路野钳住,洗洗干净,放上了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准备下锅。
然后路野狞笑着抓起一把辣椒朝他靠近。
路野双眉微锁,拧着一样,筋骨分明,又凶悍又野。
海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种眉梢都在发狠的样子,才是路野真正的样子。
然而海远就喜欢跟带劲的叫板,轻轻朝路野看过去,说:“你敢过来,你废了。”
第5章 转学
海远从小有个挺奇怪的生物钟,每天五点会醒来,有时候会继续睡着,有时候就睁着眼等天亮。
高一下学期为了治他网瘾,海成孝无所不用其极,有次还骗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说他每天自动醒来,是因为小时候,爸妈离婚柳云要走,海远一直记得要五点起来,因为柳云是五点半的大巴。
但那天他贪睡睡过了,从此以后每一天,他五点都会醒来。
海远没把医生的解读当回事,觉得医生就是看图写作文。
今天他又醒来了,但他确定自己不是自动醒的。
对面楼里小孩儿哭得好像打算用高音震碎四邻们的玻璃。
小孩儿的妈在歇斯底里地喊着什么,大概是在细数自己为了这个家做出了多少努力。
“行了,”小孩的爸在二重奏,“天天吵……”
婆婆又三重奏,“你对不起我!”
然后海远家楼斜旁边的东北餐馆大清早就不知道在炒什么,菜锅如同在群殴,duangduang的。
路边此起彼伏着真.鸡鸣犬吠。
真是一个美好而静谧的清晨啊。
海远的脾气可以被压制一会儿,这一会儿很短暂。
他觉得对面小孩儿再哭他就要爬起来砸他们家窗子了,结果他还没动,听见自己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房门锁坏了,反锁不了。
一会儿有人坐到他床边小椅子上。
海远凭直觉没动。
脚步声一轻一重,应该是柳云。
等了会儿,海远感觉到有手指逼近他眉心,很痒。
手落下来的瞬间他几乎没忍住皱了下眉。
柳云干活导致手指粗粝,有点刺刺的。
柳云抚了抚海远的额头,不明白那个白白软软娇气的小孩儿现在怎么一点影子都没了。
整个人用戾气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暴躁、尖锐,只会用拳头沟通。
听说高一成绩还很好,自从沉迷游戏,成绩就开始跌,直到什么都学不会了。
海成孝把他送去泰明书院戒网瘾,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出了那么大事,回来一句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