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直至泣不成声,直至无泪可流。
他慢慢抬起脸,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净泪痕,抹去眼圈的红肿。那张苍白的脸像从痛楚中涅槃,逐渐浮现出清冷自持的神色。
这样也好,他会好好活着,只要自己选择放弃。
别再摇摆不定,否则只会害死他!安致远对镜中人低语,记住,苍朗并不是非你不可,爱情只对活着的人有意义。
他将这句话说了三遍,然后仔细整理好头发和衣领,推动轮椅出去。
美琳重新看到他,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致远,怎么现在才回来,快赶不上订婚仪式了。”
安致远完美地微笑:“不是赶上了么。”
“醒了。”
耳边有个声音说,苍朗动了动手指,缓缓睁眼。
“你小子命真硬。”山鹰翘着腿坐在床边,对屁股下血迹斑斑的的床单毫不在意。
苍朗没有理他,转头看清四周。这里大概是家私人诊所,规模还挺大,至少有间外科手术室。
角落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收拾手术器械,闻声回头看了看,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
山鹰笑道:“干得不错,许医生,就是时间长了点。”
中年男人的眼底透出几分紧张与惧意。山鹰接着说:“放心,答应你的还有效。现在你可以回家睡觉了,这只是场梦而已,醒来什么都忘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对方用力点头,飞快脱去白大褂,迫不及待地离开诊所。
“熟人?”
“八个小时前刚认识。”山鹰耸耸肩。
“怎么办到的?”苍朗慢慢坐起身,检查了一下包扎专业的伤口。
山鹰笑了笑,“我给他看两样东西——枪和钞票,顺便借走他钱包里一张小姑娘的照片,就这么简单。”
苍朗用一种极复杂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赞同别人的做法,并不表示就有指手画脚发表意见的权利,他一向这样认为。
粘血破烂的衣物已被处理,山鹰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医生的备用服装丢给他,“要帮忙吗?”
“不用。”苍朗穿好衣服,在室内尝试走了几步。
麻醉剂的效果基本褪尽,好在疼痛程度还在忍受范围之内,他深吸口气,拉开门走出去。
山鹰尾随而出,“打算去哪?复仇?”
“买手机,办理号码转移。”
“丢就丢了,什么号码这么重要。”山鹰边走边嘀咕。
苍朗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谁跟着你,我出来吃东西。给那庸医打了一夜下手,我不饿啊?”山鹰叼着烟斜睨他。
苍朗没有理会,直接走进街边的一家手机店。
出来的时候,看见山鹰正蹲在不远处的早餐车旁就着豆浆啃馒头,脚边放着一包用报纸胡乱裹着的烧卖和海蛎饼。蓬乱的头发,迷蒙的眼神,活像个刚从工地干完通宵回来的民工,任谁也想不到,这家伙竟是世界级的职业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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