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赞叹不已,但不觉得自己能做出来。
“未必。不要从想法上束缚自己,人得学会搬山。”他道,“这社会并非铁板一块,有的规则写在律法条文上,有的却写在人心道德上。在遵守之余,可能又会自缚,所以需要时常清空一下,主动将心里和周围的山搬开。”
这说法有趣。
“你有什么要搬的山?”贺云舒笑着问。
魏宇就看着她,“工作上的困难,你脑子里觉得我们不合适的想法,以及——”
以及后面顿了一下,没说出来。
贺云舒一笑,“你这个人,还挺不好说话的。”
那天晚上,她终究是拒绝了他,理由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看错我了。”
可他根本没放弃的意思。
那样坚定的态度,搞得她怀疑自己是什么绝世美女,对着镜子很久,想找自己的优点。
贺云舒和魏宇聊完天,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他挂了电话,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点和许多微信消息,很急迫的样子。
点开看,有母亲的,有几个比较熟的表亲的。
居然问她是不是离婚了?或者分居?
她大吃一惊,左右想不通怎么回事,赶紧去微信上看,发现视频下有个表弟嘴贱地问,“姐姐怎么弄旧房子啊?不是和姐夫搬新家吗?分居啦?”
这评论亲戚都能看到,有个一向不对付的表姐酸巴巴地说,“不可能啦,就算离婚也是分大房子。对不对?”
本来玩笑话,只要糊弄过去就行。
结果她长时间没回复,下面接龙的人已经开始,“不是吧?不接电话不回短信,难道是真的?”
所谓百密一疏,不外如是了。
贺云舒相当无可奈何,默了好一会儿。
母亲又来电话,她接起来,面对的却是一通表扬,“干得好,就是这样的。不能跟着方洲的意思走,不然你都成什么了?”
“我刚打电话给你舅妈了,她说已经批评过小文了。十六七的娃,那么不会说话?”
贺云舒能理解,贺家亲戚其实一直对她的婚事态度玄妙,总觉得结局会糟糕。小孩子的无心之失,其实是周遭大人态度的侧影。
以前她还会生气,现在却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小文就算了,我当他小。可你舅妈就很没道理,说既然离婚,怎么不找亲戚朋友商量。她娘家有个做律师的亲戚,一定帮你打官司,能分一大笔钱。还问你分了多少钱钱和房子,有没有股份——”
“气得我!你是正经结婚,又不是卖肚子?我就说没钱,一分也没有。当我真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呢?”
拉拉杂杂一堆。
庄勤也来安慰,“你也是个满身肥肉的富婆了,肯定会被人惦记的。”
“咱们打个赌,过不到三天,肯定有人帮你介绍对象。”
贺云舒苦笑,谁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变化?
不过,方骏却很意外地来安慰,“姐,这是意外。”
他当真是个好人。
贺云舒苦笑着回他,“真没想到,本来计划好再过一段时间公开。”
“没事。”他安慰她,“亲戚朋友总是能知道的,一个月后说和现在说,有什么区别?早叫他们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东问西问烦人。”
“谢谢。你哥那边——”
“没事,能有什么事?”方骏安慰,“反正你也把他拉黑了,他看不见。”
贺云舒小尴尬了一下,又放开,“他告诉你了?”
“说了,还问我怎么办。我说能怎么办啊?让姐清净清净吧,谁离婚了不要好好放松一下,对吧?你能忍着他做过渡期,没直接出去旅行散心已经很好了。”
方骏表现得这么大方,贺云舒就干脆地挑明了,“那拜托你转告你哥,我真不是故意的,希望他能理解。”
自从上次彻底撕破脸,方洲合她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纵然见面也是简单几句,看样子是真死心且接受了离婚的现实。贺云舒不打扰这得来不易的平衡,想就这样没有联络地走向陌路,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没问题。”方骏满口答应了。
就又说起鼎食股东会的事情来。
“这个周六,姐到时候早点来啊,小鼎那边盼着呢。”
“太麻烦你们了,忙着展会还帮我——”
“别客气,应该的。等我们生日的时候,你也一样要出力。”
贺云舒很愉快地挂了电话,看着阳台上散乱的东西发了会儿呆。
方骏,其实还算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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