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熙没回答。
五岁的小孩子思考能力还不够,但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智慧。平日在家里,爷爷奶奶宠爱,要什么有什么;妈妈虽然稍微严厉,会拒绝诸多不合理要求,但态度温柔宽容。父亲却不同,容不得男孩子撒娇,更不喜欢他哭。
因此,他本能摇头。
方洲眉一拧,就要拆穿他的谎言。
贺云舒却拍拍小熙的头,“哭也没什么,小孩子哭是正常的。弟弟呢?”
“在睡觉。”小熙看一眼方洲,胳膊死死圈着贺云舒。
贺云舒抱着他往里面走,方洲伸手捏了捏小熙没藏得住的脸。
保姆听见说话声,从更里面的房间出来,指了指里面,示意悄声。
贺云舒放轻脚步,走过去看了看,小儿子果然半趴在小床里睡着了,眼角还含着两滴泪。
她生的两个儿子都不像她,反而捡着方家人的优点长。这自然令方太太开心,可贺母却非常遗憾地说,“你的眼睛多好看呐,怎么就一点也不像呢?”
她一手搂着小熙的屁股,一手摸了摸小琛圆圆的后脑勺。
方洲跟过来,顺手将小熙接过去。小熙不愿意,却不敢反抗,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柔声安慰,“和爸爸去玩会儿玩具,我要和阿姨说话。”
家中长住了五个保姆,各有职责。分派到小孩这里的便有两个,一个陪着日常玩耍,一个负责吃食和衣物清洁。
今日家中宴客,孩子生病不能去,便让两个保姆守着。
小熙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高烧,小琛则是风寒感冒。本来两者最好隔离,避免交叉传染,但两兄弟根本不愿意分开,只好请保姆更留心些。贺云舒来问,保姆便一一答应,如何吃药,什么时候输液,明日什么时候再去医院等等。
她一边听,一边对着备忘录上的记载核对,需要添加再增补。
养孩子是非常费心的事,虽然有两个保姆帮忙,减轻了许多杂务。可有方太太盯着,容不得一丝出错,又平添许多心理压力。
更何况,她还有工作,明天根本再凑不出假了。
提起工作,大约是她嫁入方家后唯一坚持的事。
方太太对此颇有些意见,“也不是不让你出去做事,只是你那个工作既挣不了多少钱,还费时间。当真要做,让方洲帮你买个好产品代理授权,商场里包两个柜,不方便?”
贺云舒听是听,笑是笑,却有些一意孤行。
方太太又说,“云舒什么都好,事事都有商量,就工作的事看不开。”
方洲并不管这样的小事,既不帮腔,也不解围。他私下带着三分掂量地问,“你应付得来?”
贺云舒纵然忙,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能。”
后来,还是方老先生开口,“我觉得云舒那个工作,挺好的。”
贺云舒同保姆商量好明日的事,下楼找厨房要吃的。
宴席上的饭菜好吃,也是方骏的团队费心弄出来的,可她没吃上。这会儿,方涵上午给的那杯奶茶早就消耗光,胃肠在造反。她便要阿姨做白饭和小菜,顺便帮方洲点了个鸡汤。
虽然对他的不满堆得山高,但在谈判之前让他吃得饱些,或者能谈得更顺利。
顺便的,端了杯热牛奶上楼。
方洲陪小熙在主卧套间的小厅里玩耍,地毯上铺满了各样乐高玩具和配件。
贺云舒靠在门框上,一边喝牛奶,一边看方洲。他已经脱了大衣裳,只穿着里面的西装马甲,修长的手指点在画册上,一个字一个字读给小熙听,又教他怎么拿那些小构件,如何用手指用力。在教导这件事上,他还算是有耐心的。小孩子善变,情感变化剧烈,前一秒还在抗拒,后一秒被吸引注意力后,立马变得亲热起来。
譬如现在,方洲灵活地拼了一个支架,小熙就满眼崇拜地看着他,开始要求他做轮架。
父子两个,长相相似,坐在一起,少见的和谐。
贺云舒一口气将牛奶喝完,杯子搁边柜上。
方洲抬头看她,问,“要不要去休息会儿?”
她没答,只走过去坐毯子边上,帮小熙选需要的小配件。
小熙左边看看妈妈,右边看看爸爸,笑得心满意足。
贺云舒见这笑,升起几分不舍和心酸,态度更和蔼起来。
玩够一个小时,小熙撑不住,终于趴在毯子上睡着。
方洲松口气,将各样玩具杂物清理去箱子,贺云舒则找了毯子来,帮他盖上。
“还要吃点吗?”她去边柜拿空杯子,邀请地问,“我看你也没吃好,刚叫人做饭了。”
“吃点吧。”他起身。
两人下楼,饭厅已经摆好。
白生生的米饭,绿油油的小菜,还有一人一大碗的老鸡汤。
方洲显然是满意的,将汤喝得干干净净,小菜和米饭也吃了不少。
</div>
</div>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