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瑶叮嘱了许多要注意的事,越往后说,语气越平淡。
因为她知道,就算全部说出来他们也不一定会改。
吃喝还好说一点,唯独这炮声,光是他家就有一个爱放炮的小孙子呢,外面的桌子上还放了一挂鞭炮,想让他们不放炮?怎么可能。
不过,她还是尽己所能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尽人事听天命,哪怕他们按照她的话多做一点,熊猫也能多一分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依次把夏瑶的话都记了下来,怕记错,还一边掰指头一边跟她念叨了一遍,看着真像是要按照她交代的来处理一样。
许父:“行,那我们先按照你说的改,过几天你再来帮着看看,成不?”
“可以,到时候让许大哥去找我就行。”夏瑶应允道。
大过年的把夏瑶找来,自然是要给些压岁钱的。许母从兜里掏出一块红纸,很大方地往里面塞了一毛钱:“夏瑶侄女,今天麻烦你了。给你包个压岁钱,来年身体健健康康,一切顺利哈!”
“谢谢婶。”
既然是压岁钱不是酬金,夏瑶便没有推搪,爽快地收了下来。
临走时,夏瑶倏地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于是对他们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懂熊猫的?”
夏瑶在动物园当饲养员这事儿,只有村子里的人知道;当时各个村子申请领养木槿,也是夏有才和李招娣出的面。
就算是知道有人了解熊猫,他们也该是想到夏有才和李招娣才对,一进门就点名道姓要找自己,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许守财答道:“就长坪村的那个小李,李长富,他跟我说的你。说你是什么养熊猫的大名人,什么记者采访你、报道你,关于熊猫的啥事儿你都清楚!”
夏瑶:???
李长富?这又是谁啊?!
饭桌上,夏瑶向爹娘提到了李长富这个名字。果然,他们不一会就从脑海里找到了关于这个的记忆。
“李长富?是那个老李的儿子不?”李招娣向夏有才确认道。
夏有才夹了一筷子菜,“哎呀,不是那个老李,那个老李家是个闺女就比咱家夏瑶大两岁,李长富嘛,是那个老李家的。”
李招娣:“哦~记起来了!”
听他们打了半天的哑谜,李招娣这才向夏瑶说起了这个李长富的身份:“李长富他爹之前跟你爹上山砍过树,小时候就在住你爷爷家后头,后来娶了个长坪村的就跟着过去了。”
“不对啊,”夏有才细想了想,继续补充道,“长富这孩子老实得很,不像是个爱讲是非的,再说他也不知道夏瑶当过饲养员,咋会跟人胡扯了?”
李招娣把碗里最后两口饭扒拉到嘴里,淡淡地说:“过几天去长坪串亲戚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你在这猜这猜那能猜出个啥?当面锣对面鼓地问,啥事都清楚了。”
对,当面问问就清楚了!
……
在一声声的鞭炮声中,长青村迎来了1983年的春节。
村子里各处都响起了鞭炮声,热闹的氛围驱散了过去一年的冷清,年三十的晚上,孩子们肆意地在村子里玩闹,享受着儿时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和家人们守岁熬了一整夜后,大年初一的上午,吵闹了一整晚的村子逐渐安静了下来。
夏瑶:“木槿?饿了不?”
走到小房间,瞧了眼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木槿,夏瑶疲惫地打了哈欠。
说好昨天大家一起守岁的,结果刚过十二点大家就困得不行。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听着收音机睡了过去,直到天快亮了,村口放起了新年的第一挂鞭炮才把他们吵醒。
“木槿?木槿?”
夏瑶轻轻拍了下铁门,听到“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后,木槿这才蹬了蹬腿,翻了个身后,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担心木槿会被村子里的声音吵到,夏瑶用棉花和几个竹筒给它做了一个简易的耳罩。看样子隔音效果不错,这一晚上睡得挺香的。
原本想着给奇迹也做两个,但它的耳朵太小、竹筒太大,所以只能用手帮它捂着。
替木槿把耳朵上的罩子摘下来,木槿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嗅了嗅外面飘过来的火药味,熟悉了之后,它的反应也不像前天那么强烈了。
“今天把木槿的房间扫扫吧?”夏有才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拿起了墙角的笤帚,“大过年的,胖娃儿也要睡得干干净净才行。”
其实昨天就应该把房间再打扫一下的,结果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没办法,只能拖到了今天。
要说打扫木槿的房间,其实也轻松得很,就是把地上的“青团”清理一下。本来就是土地,用笤帚把沾了尿的土扫出来,然后重新铺上干草就行。
木槿很懂事,每次夏有才和徐壮实清理它的小房间时,它都会乖乖地蹲在厨房门口陪李招娣做饭,偶尔还能帮着把水壶咬过来让他们忙完能喝口水。
咣咣咣!
“夏叔?夏婶儿!”
还没把木槿带出来呢,门外又传来了何家宝的声音。
仍旧带着一副虚假的热情,隔着门夏瑶都能感觉得到。
夏有才瞧了眼在厨房干活的李招娣,“这一大早的,他们不在家呆着,来这儿干嘛?”
串亲戚要大年初二才开始呢,年初一各家都是在自己屋头和家里人团聚。不过仔细一想,老何家现在那空荡荡的院子也没别人,老何生前又和夏有才关系不错,他找上门来想留下一起过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开门前,李招娣赶紧拉了一把夏有才的袖子,小声提醒道:“别让他们在咱家呆着,一坐又不知道要到啥时候了。”
不止是夏瑶,李招娣对何家宝也没什么好印象。
身为长辈,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愿意给他个好脸色;身为女人,这种整天满嘴跑火车的男的真是看见就烦。
夏有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