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满满一筐杏子夏瑶一个人得摘到什么时候啊?所以,里面其实有一大半都是金蛋和幺幺的功劳。
幺幺和金蛋好像对夏瑶有点误解。
自从那天夏瑶试着爬树摘柿子后, 它们就以为夏瑶喜欢吃这些挂在树上的果子。上次带了几个野柿子还不够,这次又从隔壁隔壁的山头发现了一棵杏树。
别看幺幺怀着孕,上树摘果子的速度可一点不慢。它的嗅觉敏锐,摘得全是九分熟的果子, 这样的果子不会太酸, 果肉也没有开始腐烂, 味道正好!
这样好的杏它自己就吃了两三个,剩下全是给夏瑶摘的。
夏瑶对它的好,幺幺心里有数,这隔三差五不是玩具就是窝窝头的,偶尔还端一锅肉汤,自己也该有点表示。
既然两脚兽喜欢吃树上的果果,那就喂她吃个够!
它咬得力度已经很轻了,可是果皮太薄,这才留下了四个孔状的牙印。
李招娣手里的杏是夏瑶挑得最大的一只,不过她没舍得吃,而是放在一旁,又从筐里拿了个有“虫眼”的:“这杏留一点晒晒,还能去城里多卖点钱。”
“杏干能换几个钱呀?现在日头也不比夏天,一晒就坏了。”
陈寡妇把嚼碎的杏肉吐到手里,给笼子里的兔子们也喂了一点。看到她那节俭持家的样子,不住地揶揄她道:“老姐姐,咱养这兔子等入冬了一卖,能换几十块呢,夏瑶天天放牛遛猪的,那一个月的工钱也跟我家老大一样多,你该学着享受享受了。”
李招娣端着刚择好的菜,撑着墙艰难地站起了身:“多攒个钱,留着以后享受也不迟。”
夏瑶赶忙扶着她,伸手替她揉了揉膝盖:“娘,要不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这腿疼了好几天,可别落下啥病了。”
一听去医院,李招娣立马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回甩了甩腿:“去啥医院啊,有钱没地方花了?我这就是累着了,一会让你刘叔给我包点药就成。”
这段时间整日忙着收稻子,她成天顶着太阳在地里一蹲就是一天,身子硬朗的夏瑶都累得够呛,更何况她已经年过半百了。
前几天她还只是起床的时候有点疼痛,这两天是连走路都费劲了。
把卷起的裤腿放下来后,李招娣为了让夏瑶放心,推开了她搀着自己的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不行,必须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夏瑶语气坚决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把医生叫家里来,到时候花得钱可就更多了。”
“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嘛!”
一听要多花钱,李招娣立马就妥协了。一边叹气,一边不情愿地小声嘟囔着:“城里的医生能好到哪去?说不定还没你刘叔治得好呢。”
看她们母女推来搡去的,陈寡妇笑得那叫一个开心:“看看你家夏瑶多疼你,又会挣钱又顾家,要我说啊,你家夏瑶可比咱村不少男娃都强!”
“害。”
李招娣嘴上不说,心里却跟洒了蜜一样甜。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这还没到冬天呢,她这心里就已经是暖洋洋的了!
这满满一筐杏子吃不完也是浪费,进城带李招娣去医院看病时,正好捎带去集市上卖掉。
周中医院的人不多,刚拿到号就轮到了李招娣。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给出了判断:“你这是急性关节炎,拖得时间有点久了啊。可以灸两针止止疼,等回去后吃点药、好好休息,缓上一个多月差不多就好了。”
“得多少钱啊?”李招娣忙不迭地问道。
正在低头写着药方的医生停了笔,抬眸瞧一眼李招娣那关切的表情,还有守在一旁的夏瑶。
懂了,又是一个被子女强迫带来治病的病人。
思索了片刻后,医生不急不缓地说:“这病现在治也就十几块就能缓过来,可要是拖着不治只会越来越疼,严重的话还可能影响到神经,到时候躺在床上站不起来,多少钱都治不了了。”
“十几块啊?!”
听到这个数字,李招娣惊得差点咬到舌头,可听到不治的话会瘫在床上……家里少了人干活,又得要闺女成天照顾自己,哪岂不是要花得更多?
趁着李招娣心思摇摆之际,夏瑶稳住了她的肩膀,替她做了决定:“治,我们治!”
钱是王八○,花了还能赚!
不就十几块钱吗?哪里比得上娘的身体重要?!
让护士把李招娣带去治疗室后,夏瑶拿上单子去了收费处交钱。
“钱呢?怎么就带了这么点?”
“我们家凭什么要全垫?万一你们不给怎么办?”
“你要是不想赔也行,把那头熊猫熊抵给我们。”
……
医院里的人不多,几乎全都围聚在收费处前看热闹。女人的嗓门穿透力极强,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夏瑶都听得一清二楚。
“许婶子?!”
挤到跟前,夏瑶看到了那大嗓门本尊。
她是许万才的亲娘,而许万才就是被公熊猫咬伤的那个倒霉蛋。
站在许婶子对面的人,正是上次在野生动物保护中心碰到的女人。在她胸前挂着的银色小方牌上,夏瑶看到了她的名字:曹梅。
她们是为了许万才受伤报销的事吵起来的。
按照法律,被野生动物袭击的人会得到国家的赔偿,只是赔偿款需要层层审批才会落到他的手里。这段时间,许万才的医疗费只能暂时由自己垫付。
今天曹梅来不是以“国家”的名字给予赔偿,而是以“野生动物保护中心”的名义给他带了一笔慰问金,结果许婶子以为她是想用二十块钱把他们家给打发了,这才气得她在收费处撒起了泼。
军队出身的曹梅不会说话,被许婶子气得脸通红,差点没忍住动了手,还好护士和医生们及时赶到,把事情说开后才作罢。
可许婶子那阴阳怪气的态度,让曹梅脸上的铁青久久不能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