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哪里肯依,一看儿媳妇服软,她心中好不得意,闹腾得更欢了。她一屁股坐在院里的地上,盘着腿抱着小脚,大声嚎叫起来:“老天爷哟,我十月怀胎生了二成这个不孝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我过生辰他不但一个子都不孝敬我,还指使孩子打骂我出门,老天爷啊,你打雷把这黑心烂肺的给收了吧……”高氏这一顿唱骂,真可谓声情并茂。王氏这时也明白了,婆婆这次是有备而来。为了平息婆婆的怒气,也为了他们二房那岌岌可危的名声,她一咬牙,上前说道:“娘,我和二成一直记着你老的生辰呢,我们商量着,等他发了工钱就去老宅。谁知娘今日就来了,青桐这孩子从小呆呆傻傻的,娘就原谅了她吧。”
高氏一听到儿子快发工钱了,嚎叫声暂停片刻,又接着响起来:“哎哟,你别在我跟前叫穷,还发了工钱去瞧我,我也不稀罕你那三胡桃俩枣的,好在我也不是只生二成一个,不然我喝西北风去啊。”高氏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女儿拿了几斤白面,大儿媳妇拿了多少尺头,那言外之意,自然是旁敲侧击王氏不能少于这个数。
闹腾了一个半个多时辰,一直到李二成到家才算消停些。李二成无奈地上前陪尽小心,高氏又是一番劈头盖脸的痛骂,出尽了胸中的那口恶气。她临走时又阴测测地看了李青桐一眼,嘴一撇凉凉地说道:“二成啊,你若是想养孩子,直接跟娘说,娘会不帮你想办法呢。咋就不声不响地弄回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呢?这没用的,该扔的扔该送的送,赶明儿娘做主给过继一个,还是个带把的。”说完,扬常而去。
李青桐不大明白这个带把的是什么意思,她本想向爹娘问个明白,一看他们的脸色不大好,便自觉噤声。
当天晚上,李二成夫妻俩就悄悄商量给高氏准备寿礼的事。按理说,庄户人家除了整寿,一般都不过寿辰。偏偏高氏自以为跟旁人不同,每隔两年都要办一场宴席。每到这时,二房这边哪怕是借钱也要送些体面的礼物过去。
王氏轻轻掰开炕头上的一块砖头,将装钱的匣子掏了出来,一脸不舍地往外拿钱。
“本来想给你和桐娃做身新棉衣的,唉,这钱又没了。”
李二成紧蹙着眉头说道:“大姐大哥真的像娘说的拿了那么多东西?”一母同胞的兄妹,李二成自认为对他们还是比较了解,怎么看那两人也是个大方的人。王氏比丈夫的疑心还重,但她做人儿媳妇的,有的话就不好说出口。因此便接道:“也许是大姐大哥变大方也不定。我抽空去问问别人,总归有知道的。”
李二成无奈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算了,咱不管他们拿多少,咱家就按这个数花。”王氏听到丈夫这么说,纵然心疼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三天后便是高氏的生辰,李二成一家三口穿得整整齐齐地,提着两条鱼,两只鸡还有十多斤白面和三斤肉去给高氏祝寿。今天是个大好日子,王氏怕青桐再惹婆婆不高兴,一路上不断地耳提面命:“青桐啊,到你奶奶家一定要规规矩矩地,别跟你奶顶嘴。”
李青桐嗯了一声,李二成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桐娃,你一会儿就跟你堂哥堂姐们一样就行了。他们干啥你干啥。到点了就上桌吃饭。”
李青桐重复了一句:“他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对对。”
李二成没想到自己这一句多余的嘱咐,反而惹来了一场风波。二房携带重礼而来,高氏看到东西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一丁点笑容。可一看到李青桐,脸色便刷地一下阴沉下来。接着她指使王氏去干活,瞪了李青桐一眼便一阵风似的走开了。
李青桐在院子里转悠,李青榆和李青梅一看到她,两人各怀心思地对视一笑,李青榆便热情地上前说道:“青桐,咱们一起玩吧。”
李青桐木木地应了,不声不响地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