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干笑了一声,也没推让,直接就抱着小长安开始问起来:“陆指挥使,被关在这里多久了?我上次见到的陆指挥使,是本人吗?”
“三天。”
陆琢垂下眼,显然这三天对他而言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三天啊……
那就是说,之前她见过的都是陆琢本人。
看到她在云箩宫装神弄鬼的,也都是陆琢本人。
既然这样,他也没有揭穿她的意思,为什么呢?
“陆指挥使是冥皇叔的人?”凤青梧好奇地问:“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揭穿我吗?”
陆琢顿了顿。
“陆家效忠冥皇叔,臣现在是仪鸾司的指挥使。”他淡声道:“没有揭穿王妃,只是因为王妃没做坏事。”
这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
陆家效忠的是司君冥,那作为陆家嫡长子的他,自然也是效忠司君冥的。
可是他现在是仪鸾司的指挥使,仪鸾司效忠的是皇帝。
这些古人诡异的效忠理念,凤青梧闹不清楚,但是她也明白,陆琢对她没有恶意。
“那我做的是坏事,陆指挥使就要揭穿我?”她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声。
“恭亲王妃……”陆琢的眼底带着几分无奈。
“好好好,我问正经的。”
被美人这样看,凤青梧哪里受得住,投降举手:“陆指挥使知道今天那个人是谁吗?他的手上跟你一样有颗黑痣,你们……从前认识吗?”
陆琢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显露出怒气。
就算是被吊在半空中满身狼狈,风度不在,他也不曾显露多少负面情绪。
这一刻,长长的眼睫垂落在沾血的脸庞上,打出的阴影仿佛带着几分阴翳。
“恭亲王妃见谅,无可奉告。”
他没有编制谎言,言简意赅地拒绝。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凤青梧皱眉,嗓音也冷了下来:“作为当事人,我也该有知情的权力。”
陆琢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陆指挥使应当知道,凤娘子出生的时候是个痴傻儿。”
陆琢诧异地看她一眼。
像是惊诧她为什么提起从前,也像是奇怪她讲述的语气。
凤青梧权当没看见,看着小长安稚嫩白皙的小脸,脑海中想起的,却是凤娘子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才刚出生,像是红皮猴子的小宝宝,被不客气地扔了出去。
闪电劈开漆黑的夜幕,大狗张着流着涎水的大嘴朝着婴儿咬了过去。
饶是在末世见惯了人间惨剧,凤青梧的喉头仍旧忍不住涌上血腥气,心口一痛。
“一个傻子,被人剖腹取子,抛尸乱葬岗。陆指挥使说,我难道不该知道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吗?”
将她赐婚给司君冥之前,皇帝不可能没有调查过她。
作为仪鸾司的指挥使,天子的耳目,陆琢自然也知晓她的过往。
他不由沉默,张了张嘴,半饷也只艰难地道:“恭亲王妃,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他钝声道:“臣可以保证,有生之日,定然将这贼人抓住,交给王妃处置。”
“可惜,我更喜欢亲手报仇的滋味儿。”
凤青梧轻轻地叹了口气。
伴随着她的声音,陆琢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背心致命处,贴上了一点寒凉。